2018年8月中旬,陕西西安,黑水城
“小白,去找桑桑,桑桑啊~”虞白露用鼻子蹭蹭毛茸茸软绵绵的蒲公英,雪白雪白的又呆又萌,好像一棵巨大棉花糖,“你去过好多次青木城,不会迷路的,对吧?”
假如没有小树人,蒲公英一定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逃开了,可既然小树人蹲在它面前,两颗黄澄澄的大眼睛盯着它不放,蒲公英也只好给虞白露一点点面子。
只见它那根纤长笔直的翠绿叶梗有点不情愿地朝左边摆一摆,意思就是,行叭。
自从仙人掌模仿水草怪“左手YES右手NO”的表达方式,蒲公英也学会了,遇到什么事情总算能沟通了。
说起来,它没有根系,虞白露很好奇它是如何补充水分和营养的,S阶植物也不是永动机啊?光靠阳光,能行吗?红褐藤蔓和豆茎、仙人掌扎根土壤,水草怪吃鱼吃肉,就连大小树人,每年都有“入土”的日子呢。
关于这一点,木系强者/植物达人鲁青松自有道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蒲公英和豆茎一样可以在战斗时改变形态,很可能同属《山海经》里的奇花异草,受神仙啊灵兽的庇佑,和普通植物完全不同。
再说,蒲公英飘飘荡荡,神出鬼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溜到哪里补充养分,谁也不知道啊?
听着有点道理,于是虞白露不担心它了,每天的蛋糕、奶茶和大鱼大肉象征性留一点,统统分给其他植物。
既然要去东北,空手可不合适,虞白露指着空地两个方方正正的集装箱,“比上次多一点点,一点都不重,你是个大力士嘛!”
和水草怪一样,蒲公英也喜欢听奉承话,绒毛摆了摆,像是很自豪。
自从鲁青松提出蒲公英可以像飞机那样联通黑水城和青木城,虞白露早早开始试验。果然,只用一天,蒲公英就圆满完成任务,带回了鲁青松的手信。
简直是波音747嘛。
第二项试验是它的负重。
初次空手,第二次拴个包裹,第三次安排一辆轿车,蒲公英毫不费力地漫天乱飞,仿佛系在它叶梗的不是几吨重的越野车,而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
人家可是一次带起两棵树人的高阶植物呢!
喏,面前除了刘霄寒送给青木城的战利品(对讲机/药方/其他),还有虞白露的礼物,什么给鲁妈妈的衣裳、送大树人的茶叶以及她新学会的糕点,还有两种以前没见过的草种。
“交给你啦!”虞白露用力抱抱它,把胳膊粗的铁索捆在它叶梗尾部的挂钩上,拽两下试试,觉得结实才松手,“中午很晒,记得别飞太久,很多吃的东西呢!快去快回,我们等你回来玩牌~”
提起玩牌,虞白露很佩服几棵植物小伙伴,对扑克牌有一种狂热的迷恋。
比如红褐藤蔓,前几天刚刚发芽,只能原地转圈,现在已经能围观豆茎和水草怪的牌局了:水草怪还没长大,并不妨碍它趴在池塘边,把面前扑克牌弄得湿淋淋;豆茎用藤蔓抓一把扑克牌,不时扔出一张,场面非常有趣。
某天夜里,虞白露睡眼朦胧地去洗手间,路过窗户,发现小树人坐在池塘和别墅之间的空地,蒲公英居然也在,用叶梗在一堆扑克牌里扒拉来扒拉去,小狐狸用尾巴拍打水面,催它快点。
喏,提起打牌,蒲公英果然来了精神,毛茸茸的雪白绒毛点了点,像是答应了,随后利箭一般窜入空中,在视野中越来越小。
仅仅几秒钟,它就像个真正的热气球般飞翔着,挂着的两个集装箱像一颗不起眼的尘埃,没多久就消失在白云里。
“结婚”像个小小的信号弹,在川达基地引起轰动。
“我早说嘛!”杜娟围着她转了几个圈子,开心地脸都涨红了,“你也要成家啦!等你有了宝宝,我来当干妈。”
陆程拽拽衣领,义正言辞地说:“媳妇,这衣裳不行啊,快点给我定一身高大上的,还有咱们娃--露露结婚可是大场面。”
到了紫薇家,也是一片喜气,苏父苏母都要去黑水城观礼,紫薇更是喜极而泣。
“真好,露露,真的。”她激动得很,不停擦眼泪,“祝贺你,你会幸福的,真的。封印七绝兽那天,我在远处躲着,事后才敢过去,你当时力竭,昏过去了,刘老大全身血液从皮肤里被吸出来,像个血人,夜里我直做噩梦。”
“露露,上次你说,两个人在一起,荷尔蒙啊多巴胺啊,一年两年好说,十几年几十年怎么办?爱情变亲情?我自己的感情就很失败。”她黯然说,随即吸吸鼻子,灿烂地笑:“可我想了又想,你们经历过生死,共过患难,终归是不同的。”
虞白露用力点头,把在档案里看到的事情悄悄说了:“老刘有过不少女人,可那是遇到我之前的事,在他心里,我一定比其他人重要的多。”
紫薇哈哈大笑。
“我想过了。”虞白露眼睛亮得像星星,“他爱我,我也爱他,什么危险都过来了,现在是他最好的年纪,也是我最好的时候,我决定了,和他在一起,以后无论怎样都不后悔。”
紫薇眨眨眼睛,感慨地望着她,“露露,你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记得杜娟也说过类似的话,虞白露好奇,“真的?”
“第一次在城外遇到你,你话很少,坐在一边,对谁都客客气气。”苏紫薇记得一清二楚,侧头“现在嘛....像个小姑娘的样子了。”
真的么?虞白露回忆着两年前的情形,一时有点恍惚:时间像流沙,悄悄从指缝中溜走,抓也抓不住。
夜间回到住处,她借着照料战斗植物们,把大米四人打发出去,浇浇花喂喂肉,最后站到窗外一棵又高又直的铁桦树面前。
“HI,我~我要和老刘结婚了。”她在心底默念,仿佛对方听得见似的。“翻了翻黄历,十一宜结婚宜订盟还有一堆别的,反正挺吉利的,就定在那天了。”
“你~你会不会不高兴?”虞白露想了想,安慰自己,“应该还好吧?你喜欢的是项炎羽嘛。”
《末日雄霸天下》里,另一个虞白露爱不爱刘霄寒,谁也说不清楚。
虞白露不想继续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把吕鸣沙的事情说了,忿忿地默念:“这个人真是垃圾,哼,当时,是不是因为他,你才离开烈焰城的?”
“龙新野给我和你报仇了。”她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随后开始难过:“可阿乔和小麦死了,我~我对不住他们。”
深秋夜幕蓝得发黑,星星眨着燕京,夜风带着残存暑意。小虫子在草丛唧唧的叫,红玫瑰和白芍药在风中轻轻摇摆。
每次来川达,虞白露都会絮絮叨叨,和铁桦树说很久的话。
开始她很怕另一个虞白露抢回身体,可怕也没用,只好随遇而安;在这个陌生世界,对方是唯一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潜意识多了几分亲切,再加上外婆和南京的家、吕鸣沙兄妹,时间越长,她就对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越同情。
从龙新野成了燕京首领、到自己的植物受了伤、又到蒲公英去东北送信,虞白露滔滔不绝,小狐狸在旁边,迷惑地歪着脑袋:主人是不是傻了?一个人和一棵树大眼瞪小眼,不对不对,这棵树不像小树人,没有眼睛啊?
墙外传来说笑声,夜宵香气□□而入,月亮升到头顶。
虞白露拍拍满是斑点的铁桦树,问出最后一个疑问:“那天在血海,是你吗?”
“小汪大毛都说,意识深处是我最最畏惧的东西,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想起那片血海,她畏惧地打个冷战,“可~可我觉得很奇怪,因为我没见过你的蘑菇和海带啊?”
“不是的话还好,如果是你,难道你被困在我的意识深处?”她头疼得很,茫然地说:“那可怎么办?怎么才能出来?”
铁桦树茂密的枝叶在头顶沙沙作响,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往常在川达停留一周,再去巴蜀城种药,这次特殊,虞白露只住了三天,就离开川达基地了。
路途是固定的,除了两位新同伴,似乎没什么不同。可这一次,谁也没心情打牌,把注意力集中在道路前方和两侧,大米几人双手不离武器。
“没事了,这次没事了。”虞白露搂着紧张兮兮的小狐狸,后者竖着两只大耳朵,尾巴都乍起来了,几棵植物也严阵以待。
好在,什么也没发生。
刚刚踏入黑水城大门,小树人就像只蚂蚱似的高高跃起,把树顶几人颠的离开地面,桌面水杯不知摔到哪里去了。
“小树?”虞白露抓紧树干,好不容易才保持平衡,忽然发现头顶多了什么东西--天边有个白气球,下面挂着个绿油油的西兰花。
是大树人!
虞白露激动地跳了起来,把双手拢在嘴边:“喂~”
小树人也跟着挥手,随后像匹饿肚子的小马,奔驰在大街小巷之间,没几分钟就回到中心庭院。
她的别墅前聚着一小圈人,大树人已经落在空地,把树顶和绑在树干上的东西往下搬--几个月没见,它两只胳膊长得一样长了,颜色还是一深一浅。
不止一棵S阶植物从枝叶之间冒出来,有海蛟有莬丝子,龙爪槐伸出一只爪子,还有个美人脑袋,朝这边兴奋地摇摆着,有点像恐怖片。
鲁青松带着东北腔的大嗓门响彻空地:“小树来来,让伯伯看看,长高了没有,给你带了好东西。”
短短几个月不见,虞白露满心亲切,毫不客气的大喊:“鲁青松,你给我带什么了?”
下一秒钟,她张大嘴巴:一位矮矮胖胖的白发老太太探出脑袋,四平八稳地任由大树人送到地面,拉着她胳膊上下打量,“这闺女,生的可真俊!青松天天跟我念叨你,盼着你来我们家玩。这不,听说你要结婚,直接带着我来了,说是给你撑腰,壮门面。”
鲁青松妈妈?
她有点结巴,连忙跟老人家打招呼,鲁青松大手一挥,“老刘呢?让他知道知道,想娶我们青木会的人,没那么容易,妹妹,你放心,有哥哥给你撑腰,保证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在虞白露心里,这位5阶强者真的成为她的亲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个预收啊,《在勇者游戏开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