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底,陕西西安,黑水城

婚礼前一天,单身PARTY正如火如荼。

生下来八个月,刘霄寒就被祖父抱到桌边,用筷子蘸一蘸米酒放在舌尖,于是喝酒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西凤酒、茅台酒、五粮液、高粱酒、红酒如武林中林立的各门各派,自酿啤酒米酒琳琅满目,刘霄寒亲手烤的羊羔,外加烧乳猪煎牛排刺身泡馍汤面蛋糕....别墅烟雾缭绕,喧嚣如昼。

有人横在屋角打呼噜,有人嚎啕大哭,有人抱着羊腿啃,围在桌边的人已经不多了。

只见刘霄寒单脚踩着椅子,高高提起一个酒坛子在空中晃一圈,在众人欢呼声中放到嘴边,酒水顺着唇角流淌。

对家是巴蜀城麾下、川达基地的李胖子,灾难之前三高+糖尿病,每逢体检都被医生格外提点,餐餐只敢吃菜;得到异能之后体质改善,顿顿无肉无酒不欢。

此时李胖子光着膀子,架势十足地拎着一小桶酒痛饮,没一会儿就喝光了。

“嗨呀。”他今天没少喝,本来想捧领导一把,早忘到九霄云外,横眉立目地喊:“老子怕你,李字倒着写。”

刘霄寒笑,把酒坛甩出门外,朝他招招手,用袖口抹抹嘴。

又是两轮鏖战。

李胖子酒量不差,可吃的杂了些,胃里若干种酒掺在一起,正打个嗝儿,忍不住喷了出来。

对面钱志兴早就知道他的酒品,躲在一旁,没有波及;身旁两人就遭了殃,大呼小叫跳得老高。

众人哄笑声中,刘霄寒朝远道而来的客人招呼:“老莫,来不来?”

老莫是雷霆崖莫雷霆、5阶雷系强者的新绰号,此人初来乍到,显然比较谨慎,摇了摇手:“兄弟喝不来你们这里的酒,甘拜下风,改天到江南,再由兄弟做东,好好喝一场。”

既然人家这么说了,刘霄寒见好就收,摸摸肚子说“走个肾”,就慢悠悠溜达出去,身后张孟澜和庞智科吆五喝六,宋俊彦已经被姚玮放倒了,杜国瑞搂着齐宗宁的肩膀,边说边抹眼泪。

妈的,今天喝的真不少,差点被这帮孙子放倒了。刘霄寒满身酒气的从洗手间出来,站在原处看一眼灯火通明的大厅,转身沿着鹅卵石小路走了。

前方是池塘,水草怪原来的地盘,每晚虞白露从厨房推来一车新鲜鱼虾,把车停在池边喊几声,水草怪就兴冲冲爬出来,把肚子填得饱饱的,然后也不回去,攀着几棵植物伙伴玩耍,赖着小树人给它下场雨,这样就能多玩一会了。

当然,此时池塘空荡荡,只有一只小鸟在池边啄什么,被他的脚步声惊扰,无声无息飞走了。

脚边虫声唧唧,身畔凉风习习,刘霄寒浑身燥热消失得无影无踪,放松地往池边木椅一躺,从裤袋掏出个对讲机来。

“虞小露....怎么是你啊。”含情脉脉的开头变成嫌弃,刘霄寒把对讲机拿远些:“让我老婆接电话。”

鲁青松带着东北腔的大嗓门传出来,“谁是你老婆谁是你老婆,政府承认了吗,我们答应了吗?”

刘霄寒怒道:“领了证了!”

结婚证是黑水城民政局颁发的,大红本,电脑打印,照片钢印一应俱全,与和平时期没什么区别。

十多天前是白露节气,刚好和虞白露名字吻合,两人手牵手去城中心领了证,去城里最好的酒店吃了顿大餐,原本是个浪漫美好的夜晚,鲁青松却冒出来吵吵,没过门呢,一大堆事,都矜持点,居然把虞白露带走了。

想到这里,刘霄寒咬牙切齿:一个多月没和未婚妻亲热,太不人道了。

那边哄笑一片,有鲁青松,有杜娟,还有山西口音,像是龙新野--这位蛟龙队长不来参加他的单身PARTY,自告奋勇成了娘家人,受到鲁青松的热烈欢迎。

“领啥也没用。”鲁青松嘻嘻哈哈地说,“老刘,今天喝了不少吧?来来,听着啊,把圆周率小数点给我背到一百位,错一个字都不行。”

这帮孙子,刘霄寒腹诽,八成是明天整新郎的题目,没好气地说:“少废话,我找我老婆。”

那边像在击鼓传花,下一个是紫薇,笑眯眯地说:“我这里好办,签个保证书就行了,家务全包薪水上缴端茶递水喂植物....”随后是龙新野“我们那边不讲究这个,也不难为他,喝点意思意思--我们自己酿的,管够”,三石的大嗓门响起来“老大,他们有酷刑”话没说完就被抢走,嘻嘻哈哈热闹极了。

最后总算轮回鲁青松,兴致勃勃地说:“老刘,你找谁啊?”

刘霄寒提高声音:“我老婆,虞白露。”

鲁青松难得一本正经,“我妈正给我妹妹唠嗑呢,人生啊理想啊日子怎么过啊。以前结婚都这样,婚礼前一天,长辈和新娘子讲讲夫妻相处之道,都是为了你们好!!”

他认了虞白露当妹妹,鲁妈妈自然成了干妈。

刘霄寒哭笑不得,坚持:“我们处的好着呢,快点,把电话给她。”

仿佛隔着一个世纪和千山万水,虞白露的声音总算响了起来,大概房间有别的人,带着新娘子特有的矜持,“干嘛呀?”

娇娇柔柔的,和平时不太一样,刘霄寒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忽然想看看她的脸:一定红红的,可爱极了。

“没干嘛。”不知怎么,他也有点局促,咳了一声:“刚和他们喝酒呢。”

虞白露嗯了一声,并没吭声,他也找不出话说,只想听听她的声音,一时间,电话两侧安静下来,隐约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和深秋风声。

那边不知谁说了什么,轰的一声笑闹起来,有人大声提点两棵树人,“明天就这么着,挡着门,谁来都不开,啊?”

像熊瞎子那样,往门口一坐?

刘霄寒扶额,清了清喉咙,“那什么,你,你别睡得太晚,明天一早我就到。”

虞白露小声应了,“你~喝了很多酒啊?”

“没喝多少。”刘霄寒像所有贪杯的丈夫那样断然否认了,理直气壮地说:“就喝了两杯,人太多,不能扫大家面子。”

那边传来虞白露咯咯笑声,像是在说,你骗人,我才不信。

只有在被他挠腋窝的时候,她才会发出这种小动物的撒娇声,蜷成一团,半点力气也没有了。刘霄寒心里痒痒的,身体不由自主躁动不安,压低声音:“虞小露,想我没有?”

以他对虞白露的了解,当着别人的面,肯定不好意思承认,可她也不喜欢撒谎。于是对方吭吭哧哧,拖了半天才答“好像一点点。”

“才一点点啊?等着,啊?”刘霄寒哼哼着,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一个旧段子:有个老光棍,追媳妇的时候号称“有几十年积蓄”,婚后第二天,媳妇大骂:骗子,我还以为有很多钱呢!

刘霄寒呵呵笑着,对明晚洞房花烛充满期待,伸着脖子望向青木城据点方向,隔着层层叠叠的树木和建筑物,什么也看不见。

他忽然心血来潮,借着八成酒意站到长条木椅上方,仿佛回到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虞小露,看得见我吗?”

虞白露的声音充满迷惑:“你来啦?”又补充“你才进不来。”

听着跟铜墙铁壁似的,刘霄寒腹诽,理智地认为“铜墙铁壁”四个字不足以形容鲁青松布下的阵势。

“等着。”他扔出两个字,看了看周围,挑了池塘边一棵最最高大的铁桦树,在裤子上擦擦手就巴住树皮朝上攀。

几秒种后,刘霄寒放弃了:铁桦树的特征之一就是树干笔直光滑,像根粗粗的桅杆,没有专业技巧是爬不上去的。

这等小事,难得倒他吗?刘霄寒走向不远处虞白露的别墅,没几分钟就拎着备用背包回到原处。

一条绳索朝上抛,可惜没套中目标,好在第二下,它就稳稳地停留在树枝中间,绳头落下来。

“一二三”刘霄寒小学生似的念叨,抓住绳索绕过树干,打了个结实的结。这次就顺利多了,他像只不太灵敏的猴子那样转圈往上爬,心里不由想起,夜攀峨眉上时遇到的那群食人猿猴。

大概七、八分钟,他在离地二十米的地方找到一处还算结实的枝丫,用绳索固定住自己,从腰间拔下一把强光手电用力挥舞,夜空中出现一束细细的光。

“虞小露。”刘霄寒朝着数公里之外,由数不清的藤蔓、树木构成的摩天大厦静静矗立在夜风中,在基地之中非常不协调。“看得见我吗?”

大概新郎官的运气很好,折腾这么半天,对讲机居然还通着,他能听到虞白露兴奋的呼声,“小树,小树!叫小白下来,快啊~乖小唯,姐姐一会就回来。”

娶一个老婆,挣了一棵树人五棵植物外带一只狐狸,这买卖划算,刘霄寒开始憧憬日后的热闹。

咦?刘霄寒忽然发现,视野中出现一个白乎乎的棉花糖,被植物大厦周围星星点点的灯火映照得格外醒目。

只见它围着大厦飞了个圈,就慢悠悠地朝着城中别墅区的方向飞过来,底部还挂着个长着脚的西蓝花。

距离还几百米,一盏小小花灯就伸出树顶,熟悉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令刘霄寒被酒精浸泡的心脏格外温暖。

是他的未婚妻,再过几个小时就成了他的妻子,再也不会分离。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树枝之间,点燃一根香烟,伸出左手,“过来。”

棉花糖--蒲公英停在半空,毛茸茸的花冠抖两下,算是打招呼。

虞白露的脸庞从枝叶间探出来,眼睛亮得像星星,满脸幸福光辉,朝他吹了声口哨。

“被那帮家伙带坏了。”刘霄寒抱怨着,叼着烟卷,一个箭步跃进小树人摊开的手掌,抱抱她肩膀,“瘦了。”

虞白露眯着眼睛,“还有呢?”

还有啥?刘霄寒细细打量怀里的未婚妻,什么也没看出来,试探:“头发烫了烫?”

虞白露泄了气,耷拉着肩膀:“你个猪。”

刘霄寒大笑,“想我没有?”

伏在他怀里的女孩子用力点点头,像一棵纤瘦坚韧的小树,刘霄寒鼻端满是她发间芳香,胸膛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充满了。

“虞小露。”过了很久很久,他用下巴朝着远方摩天大厦扬了扬,发着牢骚:“那是什么鬼玩意?”

虞白露笑出声来。“松哥带着老邓、冯景洪他们四个弄得,有好多深山古树荆棘藤蔓,跟盖房子一样,先打地基再种树,把我都看傻了,哎呀,我的妈呀。”

张口闭口东北腔了,刘霄寒有点不适应,“这帮青木会的,没一个好鸟。”

虞白露不满意地戳戳他肩膀:“本会长在呢,还敢说坏话!”

刘霄寒哈哈大笑,亲亲副会长额头,开始策反:“虞小露,明天我先试试,要是死活进不去,我发个暗号,你就从里面给我把门打开,啊?”

虞白露歪着脑袋,双手一摊:“那怎么行,我可不当叛徒,再说明天我也出不去呀。”

话音刚落,她就嗯了一声,原来是刘霄寒张大嘴巴,狠狠咬住她的唇。

小树人在空中摇摇晃晃,两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掌中的两个小人。

过了很久很久,刘霄寒才抬起头,深深呼吸着,“不回去了,咱俩私奔,把他们扔这里,啊?”

虞白露晕晕乎乎地应了,不忘强调:“我得带着老虎和杰克它们。”

“那还奔个屁。”刘霄寒笑,摸摸她柔软洁白的耳垂,刚想说什么,两人突然跟着小树人手掌迅速升高,就像浮在海面的小船遇到暴风雪,波浪直冲云霄。

“小白~”和“小兔崽子”同时从虞白露和他嘴里发出,蒲公英显然不耐烦了:它喜欢飞行和自由自在,悬在一个地方实在太无聊了,于是它开始围着别墅区兜圈子,引来几声惊呼。

虞白露沮丧地嘟囔:“松哥叮嘱它快点回去,这个坏小孩!”

蒲公英虽然和她结下烙印,却我行我素惯了,并不像其他植物那样温顺,只对鲁青松很是敬畏,总体来说,后者的话还是听一些的。

“早晚把你炒吧炒吧吃了!”刘霄寒仰头吓唬几句,也没什么办法,又亲亲她的唇,才恋恋不舍地说:“明天得折腾一整天,回去早点睡,啊?”

虞白露点点头,抱紧未婚夫健壮的腰,咯咯发笑:他近几日应酬不断,今天更是从早庆祝到晚,肚皮鼓鼓的,真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首领,明天不见不散。”她提起一盏鲜艳威风的狮子灯,很是得意:“龙新野送给我的,帅吧?”

她就是狮子座啊!

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刘霄寒跃回自己那棵铁桦树,目送小树人把她放回树顶,随后被蒲公英像一枚被点燃的鞭炮似的带到高空,莹莹灯火也从寒冬的萤火虫到很快看不见了。

斯人已远,怀抱空荡荡,刘霄寒心中失落,默默吸完一根烟,才抓住悬在空中的绳索。

双脚落在地面,他拍拍手掌,对着十多米外一处草丛说:“什么路数?大晚上在这里喂蚊子?我还以为外面进来人了。”

火星半明半灭,过了几分钟,焦连城的声音才传过来:“放心,真有人摸进来,兄弟负责解决,您这新郎官,养精蓄锐等着进洞房吧。”

说起来,焦连城是5阶强者,可以和土壤融为一体,别说虞白露,就连刘霄寒也没发现,直到他燃起一根香烟,才被后者迅速察觉。

刘霄寒想挤兑对方几句,又觉得人家女朋友远走高飞,自己未免太不厚道,“走,回去喝两杯,明天你也消停不了。”

做为最牢固的盟友,焦连城担任明天的伴郎角色。

焦连城却没什么兴致,摇摇头说:“太乱,待会儿,一会儿就歇了。”

这里有什么好?刘霄寒顺着对方目光望过去,能看到池塘边几棵亭亭玉立的翠竹。虞白露心血来潮亲手种的,比不上S阶战斗植物,却风雅清幽,别有一番情调,竹笋挖出来炖肉也香极了。

于是刘霄寒躺回先前那张木椅,脑袋枕着胳膊,望着头顶星星,忽然发笑:“老焦,你说,这世道,怪有意思:前几年,我爸我妈催着我相亲,要给我带孩子,念叨的我脑袋疼,住在外面家也不回。这几年风里来雨里去,女人是不少,一个有感觉的都没有,我还想,再耗几年,岁数大了,找个老实的生孩子,给我爸妈个交代。想不到一眨眼功夫,冒出个虞小露,直接把我拿下了。”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焦连城冷冷地说,懒得看他,“嘚瑟个屁。”

刘霄寒得意地笑,带着几分安慰:“馋了吧?沾沾我的喜气,说不定明年,轮到我喝你的喜酒了。”

好友意气风发,衬得焦连城黑暗中的背影格外孤单,不想就这个话题聊下去,指指东边:“那边有动静没有?”

提到正经事,刘霄寒不笑了,目光一寸寸冷静,话语平缓:“两个礼拜之前就离城了,去了趟燕京,往这边走,走到一半又回去了。老焦,我宁愿他大大方方跟我干一场,也别这么不上不下吊着,妈的累不累啊?”

这回轮到焦连城安抚他了。“把心搁肚子里,别说他孤家寡人,就算陈铁金和姓吕的都活过来,咱们也不惧,真敢撒野,叫他们一个个有来无回。”

此时此刻的黑水城聚集四位5阶强者,阵容空前,即使两只七绝兽攻过来,也有一搏之力,何况一个项炎羽?

刘霄寒却脸色沉重,捏紧手指咔咔作响:“不是一码事。老焦,我老婆从没跟我提过以前的事,可我想了又想,整整七年呐,不是三天两日一年半载,换成我,也得有点烟火情,何况,姓项的对她不错。”

最后几个字,是刘霄寒从牙缝迸出来的,别的不说,封印七绝兽时发生的事,焦连城是知道的。

他嘲笑,“所以你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生怕夜长梦多。”

刘霄寒闷着嗓子叹息,“说实话,要不是上月姓吕的,我老婆未必这么快嫁给我,真把她吓坏了。就冲这事,我也得把龙新野供起来,早晚三炷香,初一十五双倍,逢年过节叫和尚念经。”

焦连城哈哈大笑,黑暗中火星不停颤抖。

刘霄寒却不笑了,慢条斯理地说:“老焦,城哥,你知不知道,我最怕什么?”

焦连城想了想,“怕你老婆回头?”

“不光是这个。”刘霄寒深深吸口烟,像个病入膏肓的大烟鬼,“我老婆心太软,念旧情。”

“前年贺图埋伏她,我带她找过去,一看没出人命,贺秃子当场哭哭啼啼,我老婆就狠不下心了。”刘霄寒平静地说,带着几分感慨:“还有杜娟,我老婆什么事都惦记着她,把她儿子认下了,还请她当伴娘。”

“老焦,我有时候真是怕,怕的夜里睡不着。我怕万一,姓项的那边出点幺蛾子,我老婆念着以前的事,我可怎么办?”刘霄寒嘟囔着,无奈地搓搓手:“就冲这个,我都不敢对付姓项的,万一他有个好歹,我老婆心里扎根刺,以后几十年,日子可怎么过?”

焦连城嗤笑:“老刘,你平时本事都哪去了?怎么跟个女人似的瞻前顾后,畏手畏脚?人生在世,哪能十全十美,你把心意尽到了,其他的事就顺其自然吧,再说,虞白露脑瓜好使的很,一点不糊涂。”

远处有人嘻嘻哈哈走进,没头没脑喊着“刘首领?老刘?喝酒来啊?”

也对,自己是关心则乱、钻牛角尖了,刘霄寒自我解嘲地笑笑,信心像鼓起的风帆高高飞扬,虞小露和他经历过的事情还少吗?

于是他拍拍伴郎肩膀,伸个懒腰:“走,喝两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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