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那是谁?
李锦瑟强忍着痛把眼眶里的热泪憋回去,放下手中的象牙筷,一边接过桑琪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嘴,一边迅速回忆小说里的剧情。
哦,她想起来了,这个柳公子好像是她公主府里的娇客,全名柳文星,是个诗书世家的公子,在一次宴会上对长公主一见钟情,是李锦瑟的死忠粉,在明知道女配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仍然要死要活的给女配做面首。
书面里对他的描写并不是很多,只说生的好看,其他一笔带过。李锦瑟原本准备将他丢出去,后来想着也许能够气一气沈庭继,才同意人留了下来,反正偌大的公主府也不缺这一口吃的。时间一久,她自己也就把这个人忘了。
书里面好像是有这么一段无关紧要的情节,说是沈庭继在花园里撞上了柳公子,二人不知怎的言语不和便动了手,但是文弱书生柳文星哪里是自幼习武的沈庭继的对手,二手起了争执后,沈庭继不耐烦的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这事儿对于书里面的李锦瑟原本是小事一桩,她心里爱着沈庭继,别说他使起了性子踹了柳文星,就是平白无故的将柳文星打一顿,她也不会说什么。
谁知那沈庭继出言讽刺了她,开口闭口就是长公主为何不放了他与柳文星在一起,两人天造地设,郎才女貌,最是登对不过。
李锦瑟脑袋一热,便站出来为柳文星出了头,将他揽在怀里好生安抚了一下,硬着心肠将沈庭继关进了地牢,折磨了好几天然后又才将人放出来。
折腾来折腾去,谁也没捡着便宜。柳文星也就这么露了一回脸后被作者彻底的遗忘,炮灰嘛,走走过场而已,不值得一提。
“快点带本宫去看看!”李锦瑟赶紧起身,生怕去的晚了赶不上好戏。
打架啊,那得多热闹,辣条瓜子儿摆上去,吃瓜群众多快乐!
桑琪见方才还狠着心不肯见驸马的公主,一遇到驸马的事儿便方寸大乱,眼圈都红了,觉得她们公主实在是古往今来最是痴情不过。
她动作麻利的取了件赤狐大氅给她穿上,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手炉,这才放心的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走在前头的宫女撩开了厚厚的帘子,屋外头的光洒了进来。李锦瑟本能的用手挡了一下眼睛,然后伸出头看着阳光透过指缝看了看蔚蓝的天。
外面的雪早已经停了,今日天气甚好,日头很足。屋顶上的积雪映着阳光慢慢融化,屋檐下滴滴答答的滴着水,院子里打扫的非常的干净。
院子左侧种了几株红梅,盛开的红梅迎风而立,枝条上压着雪,映着红,说不出的好看,这种感觉让李锦瑟有了一种切实的踏实,让人由衷地欢喜,好好活着的欢喜。
公主府实在太大,宫女们领着她到了后花园的时候,都是一刻钟以后了。李锦瑟到的时候,估计争执的过程已经结束进入肢体接触的阶段。
她一进花园便看见沈庭继面无表情的朝着一旁穿着白色大氅,背对着她的男子踹了一脚,然后穿着黑色刺绣牛皮靴子的脚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搁在了那男子身上,那男子想要起身,没那何那脚就跟千斤重似的压着他,动弹不得。
李锦瑟昨夜已经被沈庭继那张脸震撼到,今日看着他穿着一身跟自己同颜色大氅,面无表情的立在这映着雪景的花园里,硬生生将整满园景色比了下去,让人忍不住将目光投放在他身上。
明明这么冷的一个人,偏偏选了这么个骚气的颜色,将李锦瑟这个祸水长相都压了一头。
她心里头不由自主的赞叹了一番,不愧是长公主看上的男人,优秀,实在是优秀。
她又赶紧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啧啧,不愧是立志要当面首的人,好看,长的真好看。
那男子看着年龄应该比沈庭继小,还是个少年模样。他一看到李锦瑟过来,原本还对沈庭继怒目而视的一双秋水含光的眼里亮了亮,喃喃的叫了一声公主,凄楚的样子让人觉得心疼。
眼前这位虽然比着沈庭继实在差太多,但是胜在年纪小,看着我见犹怜。
“住手!”
李锦瑟心肝乱颤,慌忙快步上前赶紧将地上的少年扶了了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残雪,柔声道:“你还好吧?”
柳文星委屈巴巴的点点头,他没有想到公主居然亲自将他扶了起来,他看着瘦弱,个子却高,皮肤极白皙,眼圈红红的,看的李锦瑟心都化了,不由自主的掏出帕子赶紧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污渍。
柳文星自从死皮赖脸的住在公主府,长公主从来都不肯见他,自然从未见过长公主如此温柔的样子,方才还觉得委屈万分,现下觉得天大的委屈也不算什么。他握住李锦瑟的手,一脸深情:“能得瑟瑟怜爱,文星死也甘愿!”
一句话说的李锦瑟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她看在脸的份上,觉得自己还能忍。
沈庭继冷眼瞧着眼前的一幕也不说话,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仿佛刚才打人的那个不是他一样。
李锦瑟安抚好了柳文星,抬眼便对上他结了冰似的眼,然后缓缓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道:“驸马,你这是在做什么?”
“公主不都看到了吗?”
李锦瑟回过头看了看左手边柳文星那张总觉得下一秒钟能淌出泪儿的脸,又看了看右边沈庭继那副万年冰雕的面孔,认为越是这种时候越得好好表表自己对他如春风般温暖的善意。
对不住了,弟弟。
她忍着后槽牙的酸意调转了个,放开柳文星,眼馋的看着沈庭继又长又直的腿,昧着良心摆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驸马,脚方才踹疼了吧,要不要本宫帮你揉一揉?”
此话一出,一旁的柳文星身子踉跄了一下,眼圈越发红,方才还觉得自己有些希望,此刻听了李锦瑟的话觉得自己一颗心碎成了渣,强撑着身体一脸绝望看着李锦瑟,咬牙道:“终究是文星痴心错付了,文星祝你跟驸马白头到老,百年好合!”
李锦瑟:“……”
弟弟,你听姐姐解释,姐姐是在做戏,做戏!
李锦瑟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小鲜肉拂袖而去,心里好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她上辈子活的跟个爷们一样,光顾着挣钱了,都还没来得及谈过恋爱。
她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晚上夜深人静时去安抚安抚,谁知一回过脸,沈庭继一副糟了雷劈的样子看着她。
其实也不能怪沈庭继这幅样子,小说里的李锦瑟虽说对他爱到了骨子里,但是她却从来不知道怎么爱人,更何况对他说这样的话。
她爱人的方式简单粗暴,就是他喜欢什么,她就给什么。但凡对某一样东西多看上两眼,过两日必定出现在沈庭继面前。
当然,她大多数对着沈庭继都是冷言冷语,表现的偏执而又变态。
她想了想,怕自己显得不够有诚意,又赶紧冲沈庭继一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显得既天真又无辜,透着狐狸似的狡黠。
李锦瑟对于这个笑容非常自信,觉得沈庭继的心哪怕就是石头做的,对着这样的一张笑脸,再怎样也不会生气。
但是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实在是太高估沈庭继了,日,他就不是个人!
沈庭继虽认识李锦瑟很久,但是哪里见到过她这幅带着讨好的笑意的面容,微微征了一下,便觉得她定然又是想出了其他的诡计。
从前就是这样,也是这样笑眯眯的看着他,骗他喝下了掺了春/药的酒,说是再也不会缠着他,没想到自己转头便被她……
往事不堪回首,越回首越上头。
他广袖下的手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才将心里面那种屈辱感压下去,狠狠的瞪了李锦瑟一眼,愤愤的拂袖而去。
李锦瑟:“……”
这是几个意思?
这个人怎么回事,自己都把话说成这样了,他这么生气是什么道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常识吧。
很好,狗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李锦瑟是个什么人,上辈子在市场部跑业务,在男人堆里抢饭吃,为了业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算是茅坑里的石头,她也能给她蹲热乎了。
若说刚开始她只是为了保命才这么狗腿的去讨好沈庭继,现下她被沈庭继不屑一顾而又对她厌恶至极的表情激发了斗志,她还就不信了,她跑业务的时候攻略了整个华南市场,连最硬的骨头都能啃下来,区区一个沈庭继,她还搞不定?
这是事儿吗?这叫事儿吗?谁不知道她李锦瑟是华南地区的一只藏獒,逮着了就不撒手,任你如何的铜墙铁壁,她也能给你啃个口子出来!
老子信了你的邪!迟早有一天让你跪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抱着大腿叫爸爸。
“来人,给本公主好好的照顾驸马,再找个人好好的跟着,每天详细记录驸马的一言一行,一有特殊情况,立马通知本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