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众人方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张飞爆发出一连串“哈哈哈”的大笑,甘糜二夫人也是以袖掩唇没忍住地偷笑,关羽抚摸着自己的长髯,边摇头边无奈笑着,孙乾刚饮下一杯酒,却是见此场面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喉间的烈酒好半天才下去。小荷阿英及其他丫鬟们,纷纷瞪大了眸子作吃惊状,想笑也不敢笑,只能生生捂着肚子捂着嘴苦憋着。
普天之下,敢这么当众打常山赵子龙巴掌的,这个吕小姐恐怕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只有刘备还算冷静,面色淡定地轻咳了一声,忙起身道,“吕小姐醉得不轻,子龙你赶紧把她送回去,莫要再出什么……咳咳……去吧。”
“告辞。”
赵云用力钳制住穆笙那双不安分的小手,看着穆笙一眼,冷哼一声后,便抱着她出了门,跟着丫鬟们,大步流星地走向穆笙的居所。
小丫鬟在前头引路,后面的低气压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大气也不敢出。
一路上,穆笙勾着赵云的脖子,红通通的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颈边呼出热乎乎的气来,如同挠痒痒一般,吐气中掺杂着女子芬芳的体香和酒气混杂着的味道,女子柔软的身体还带着点清冽的淡淡梨花香,柔弱无力地靠在赵云的胸膛。
闻着这味道,赵云感觉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在噗通噗通得跳个不停,心中有些莫名的紧张和荡漾,他何时变得如此紧张了?今日怎么会又变得这么主动了?刚才这女人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可是还在他的脸上热乎着呢,摇了摇头,他怕是也醉得不轻。
穆笙勾着赵云,嘴里低低喃喃着,“我才没醉呢,我……还能再来十杯……呢……”
赵云紧锁起眉头,这女人喝醉真是可怕,大言不惭还要来十杯。他低头看了眼怀中醉晕过去的人儿,粉霞满面,春色动人,娇唇饱满,鲜艳欲滴,他的喉咙顿时紧了紧,有些干涩的发痒,迅速地撇开深沉的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许多。
终于在快踏进穆笙所住的院落时,谁知穆笙突然一个猛烈的反应,对着赵云的衣服,“呕……呕!”
小荷阿英在前面听到这声音,顿时感觉不好,回头看,只见她们家小姐对着赵将军的蓝色衣袍一通乱吐,粘稠的菜叶酒水混合物粘在那上面,缓缓往下滑啊滑。小荷阿英对看了一眼,面色一苦,心中纷纷惨叫,完了……
此时的赵云脚下僵硬,气血上涌,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快要到闺房了居然还这么不安分,吐了他满身,味道闻着熏人,赵云脸色黑沉如山雨欲来,抱着穆笙的手骨紧了紧,他闭了闭眼,压制住翻滚的气血,复又睁开,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将她一把扔在地上的冲动,冷声对着前面不敢动弹的丫鬟道,“还不快过来把你家小姐扶进去!”
他全然没了刚才那番荡漾的心情,丫鬟们赶紧过来扶过穆笙之后,他便转身匆匆离去了。出了庭院的门,一扯脱下身上粘满那女人呕吐物的衣袍,扔在了旁边的草丛里。
丫鬟们扶着穆笙进了闺房放在榻上,帮她褪去了身上呕吐的脏衣服,净面擦拭干净她的脸,盖好被子便退出去了。
这一夜,穆笙难得的睡得香甜酣畅。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穆笙扶着脑袋坐起了身,头有些疼,看来昨晚真是醉得不轻,那酒实在够烈。
丫鬟们首先侍候穆笙穿衣洗漱之后又端来了醒酒汤,穆笙一饮而下,感觉好多了。
甘夫人差了丫鬟过来慰问她昨晚喝多了,如今可好些了,穆笙说酒已醒,不碍事,便将丫鬟很快打发走了。
刚用过早膳,穆笙便听得外头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好生熟悉,“哈哈,丫头,听说你昨晚不仅打了子龙一巴掌,还吐了满身污垢,哈哈哈!”
穆笙走到庭院里,只见张飞在门口笑得开怀,一听他说的话,面上大惊,“你说什么!我打了赵云?还吐了他全身?”
张飞一愣,笑说,“咋啦,一觉醒来,全忘了?”
两个丫鬟跟在身后,这事儿她们没敢跟穆笙讲,想着小姐不记得也好,没想到一大早这张将军便过来捅破了,眼看着穆笙回过头看着她俩求证,两个人只好苦着脸默默地诚恳点头,“小姐,确有此事。”
穆笙扶额,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之后,恹恹对着张飞又问,“将军一大早来就为告诉我这事儿?”
张飞撇撇嘴,“嘿,小丫头还不高兴了,俺老张是来带你去武练场,教你武功的,你来不就是向俺讨教的吗?大哥和嫂嫂都吩咐了,俺老张能不从吗?想俺这么一个大将军,竟然教你这么一个黄毛丫头!”
穆笙又是一愣,她没想到张飞真会教她,张飞是个莽夫,说实话不适合教她,这只是她来小沛的一个借口,没想到糜夫人传达给刘备却当真让张飞教她了。
于是穆笙摇了摇头,说,“张将军教的不适合婉音,您力大威武,婉音身弱力小,学不来,学也只能学些巧劲功夫。”
张飞想了想,点点头道,“丫头说得也有些道理,俺老张会的功夫,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那你说,谁能教你?”
穆笙想了想,思量道,“赵子龙可以。”她这话说得极其认真,好像自动屏蔽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两个丫鬟听闻这个话,纷纷哀叹,小姐啊小姐,这不是找死吗?
谁知张飞听闻这话又是一声大笑,“子龙若是愿意教你,俺老张就可以省心了,哈哈!”
话落,张飞转身出了门,冲着身后穆笙喊道,“走!跟俺去武练场找子龙去,那小子指不定还真愿意教你呢!”
穆笙闻言,冲着张飞也喊道,“待婉音换了衣服就去!”说完赶紧回身去房里换了一身劲装,腿上别着那把从徐州带来的佩刀,头发高高盘起,英姿飒爽地按着昨天的线路去了武练场,彼时成群的密密麻麻的士兵正在操练着,鼓气呵哈的声音响彻上空,老远就看见张飞已经等候多时。
“女儿家就是磨磨唧唧!”说完张飞指了指高台之上指挥练兵的赵云,冲他一声大喊,“子龙先下来!”
赵云闻声看去,只见张飞带着穆笙在下头,他下了高台走过去,看到穆笙一身劲装,乌发高盘,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面色便有些僵硬难看,冷然地撇过头,冷哼一声不说话。
张飞促狭地看了穆笙和赵云一眼,先开口,“俺老张是带这丫头来找你学招式的,哥哥吩咐让俺教她,你也知道俺的拳脚功夫都是力大无比,她一个女儿家根本学不来,轻巧的武功俺也不会教,这不就带她过来找你了。”
张飞说完,穆笙赶紧朝赵云拱手道歉,“昨晚婉音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将军……呃……勿怪。”这话说完,连她自己都有些心虚。
赵云一声冷笑,“勿怪?”说完朝穆笙靠近了两步,穆笙不敢动弹,感觉到男子在上方盯着她,始终保持着低头拱手的姿势。
张飞这时候出来打圆场,说,“哎呀,子龙大丈夫,何必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呢!教不教,一句话,也给俺老张个痛快话!”
赵云听了这话,倏然收了他释放出来的压迫之感,好像想到了什么,俊颜上显露出微笑,声音极是悦耳动听,“好啊,我且让她一只手,若是她在半个时辰之内能伤到我分毫,我便应下此事,若是她分毫都近不了我的身,翼德到时候可别说我故意为难与她才好!”
穆笙陡然抬起头,有些惊讶,面上略一犹豫,这个条件,好像也不是那么苛刻,可是仔细思索,她能伤得了他么,便是说出这样的话,他也定然是十分有底气的。
张飞听了赵云这话,大手一摆,“不会不会,简单的很,丫头上吧!实在不行,俺老张就勉为其难地教教你吧!”
穆笙想着张飞既然都这么开口了,她实在也是骑虎难下,不如就试上一试,如果真的分毫都伤不了,对方是赵云,说出来也不丢人。
穆笙点点头,“好!”说完穆笙摆出了前世练习跆拳道的架势,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双手抬起护在身体两侧。
赵云也是将右手别在后背,用空空如也的左手准备接招。
今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穆笙看了眼日头,大喝一声,紧接着一记左拳伴随着右腿旋踢率先出招,拳风凌厉,来势汹汹。
赵云眉毛一扬,头微微一侧避开了穆笙的粉拳,凌厉的拳风擦脸而过,左腿一勾轻松夹住了穆笙的右腿,往下一压,穆笙支撑不住,单膝跪着着地,双手撑在地面上,尘土四起。
赵云收腿,后退两步,左手朝着穆笙轻轻一招,示意再来,现在距离半个时辰,还早呢。
小荷阿英看着自家小姐倒地,赶紧上前,却被穆笙大声喝退回去,张飞在一旁大喊,“子龙小子,怜香惜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