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见过这样的东西,穆姑娘还有这等本事?”诸葛昭蕙惊奇一叹之后,又问,“小六既然叫她笙姐姐,那你知道你的笙姐姐昨晚发热的事吗?”

小六子“啊”了一声,声音颤颤地心疼问,“小六不知,那笙姐姐还好吗?”

诸葛昭蕙知道这孩子虽然呆了点,但是心地却尤其善良单纯,她宽慰一笑,“她既愿意教你,说明她是喜欢你的,夫人交给你一个任务,你笙姐姐住在庞府的这段日子,你就负责好好地和松香松语两个姐姐一起照顾好她,只有你笙姐姐身子好了,她才可以教你做玩具,懂了吗?”

小六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诸葛昭蕙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身离开了。

穆笙在庞府住了三日,身子恢复得平稳,小六子时常待在她的房里,一日拿着那做好的有模有样的陀螺到穆笙面前,穆笙仔细一瞧,还真的挺像,于是有意考考他问,“小六知道这个怎么让它转起来吗?”

小六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要用鞭子抽。”

穆笙一愣,看来真的是有天赋的,接着含笑点头,“不错,是用鞭子劈。这个东西叫陀螺,而打陀螺的绳子则要结实,且不会滑动,一般打陀螺的线是用绵绳或细麻绳最合适。小六自己可以试着做一做吗?”

小六子点点头,兴奋地跑出去了。

松香也笑着看着小六子跑出去了,对穆笙说,“小六子在这方面的脑袋瓜子倒是灵活。”

松语也附和点头,“姑娘看人看得也真是准。”

穆笙微笑不语,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回草庐的时候,把小六子带走,一来她可以将她所学传授给他,将来她不在的时候也许能够帮上孔明一二,二来他和阿三交好,不如凑了这个机会让他们两个一起,草庐里也不会那么冷清,也能多一些欢乐。

想到这儿,穆笙觉得这个还得问诸葛昭蕙的意思才行。

说曹操,曹操到。不,应该是诸葛昭蕙才对,要是真是曹操来了那还了得。

“阿笙,这两日身子觉得如何,前两日你发热,身子又不好,怕焕儿过来会打搅闹腾到你,这才没将焕儿带来好好谢谢你,今日将他带过来了。”诸葛昭蕙挑开珠帘,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进来了,低头对男孩儿说,“这是你阿笙姐姐,那日你落水便是她救的你,快说谢谢。”

小男孩模样乖巧,但一双眼珠子却不停地转溜着,穆笙瞧出来了这孩子估计是个古灵精怪的性格,否则也不会顽皮到落水了,只不过如今在诸葛昭蕙面前不敢淘气。如今听闻母亲的话,倒也十分乖巧地一步上前,给坐卧在榻上的穆笙深深作了一揖,“谢谢阿笙姐姐救了焕儿。”

穆笙温暖一笑,伸手将焕儿扶起来,柔声道,“我和你母亲算是同一辈分,你若叫我姐姐倒有些乱了,不若叫我笙姨吧。”

诸葛昭蕙刚想说无碍的,奈何这焕儿十分嘴快,立马也甜甜地唤了一声,“笙姨!”

穆笙含笑点头,接着又看向诸葛昭蕙,开口,“夫人,我打算后日就离开,这些日子也多谢您的照顾了。”

诸葛昭蕙一惊,忙问,“二弟也未曾催过什么,允你随时回去,怎么不将身子养好些再回去呢?”

穆笙笑了笑,“先生答应收我为徒,我若是因这病而拖延回去,真怕他到时候再反悔了,虽然知道他并非那样的人,可是我终究无法安心。对了夫人,我想把小六子也一起带走,一者我见这孩子第一眼便觉得十分亲近,二者草庐冷清,他和阿三也可以互相做个伴,您看怎么样?”

诸葛昭蕙神色犹豫道,“小六子这事儿我倒不反对,只是这么早走,你的身子真的受得住吗?再者,你之疑虑完全是多余的,我二弟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他虽性子清冷,但是德修善养,品性极好,定不会食言与你的,这点你大可放心,若他到时真要反悔,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一定会护着你的,如此,你可放心留下多住几日了?”

穆笙失笑不已,但想了想,还是坚持推辞道,“夫人想必也知道我这身子里头的病是寒疾,我本就畏寒,如今染了这寒疾更是严重。现在气候是冬初,还未到最冷的时候,现在回去还撑得住,可若是再过些时候,天越来越冷了,只怕是想回去这副身子都不允许了呢。阿笙求得先生应允,拜师求教,先生不嫌我这样的身子是累赘已经是阿笙的幸运了,怎可让他再等下去呢?所以……还望夫人体谅。”

诸葛昭蕙听了这一番话,细想之下也觉得有些道理,即便回到了草庐,就冲着昨日半夜二弟一直守着穆笙照顾到天明这点,诸葛昭蕙也相信二弟能将穆笙照顾好的,于是她这才点头,“也罢,我叫人多备些厚被子和手炉,你一并带着过去,有什么不便只管让阿三来带话,小六子喜欢你,跟着过去也能多一个人照顾你。”

穆笙微笑颔首,“麻烦夫人了。”

“麻烦什么,哪里的话。”诸葛昭蕙做到榻边握着穆笙的手,眼神中全然是看着自己准弟媳的神色,“我这二弟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可我这个当姐姐的再是眼拙,也看出了你是他在意的人,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拜师,他为什么会答应收你为徒。总之,我这个姐姐是认定了你做我诸葛家的媳妇了,你回去之后我也会时常去看你的,好好将身子养好,男人们的权谋心计女儿家懂一点就好,其余的让那些男人们操心去吧。”

穆笙听了这话略一尴尬,耳根处有些熏红,但还是收敛了神色,镇定淡笑道,“先生之于阿笙,是救命之恩,以后也只是师恩,至于别的,阿笙不敢想。”

那日落水醒来后,她便想清楚了,她要学习谋策,强大己身,孔明站得太高了,是她爱不得的人,而她也不愿意破坏既定的孔明与黄月英之间的姻缘,这样对那个聪明绝伦的女子不公平。

诸葛昭蕙看着穆笙,见她这话说得有些决然,不禁疑惑。她看得很分明,二弟照顾她一夜,她昏迷中又喊着二弟的字,若说这里面没有一丁点的情愫她是不信的,可是这两个人对此却都是冷淡否认,这就让她这个姐姐感觉有点不解了。

诸葛昭蕙不去深究了,笑着说,“那你好好休息吧,后日我安排人和马车送你回去。”话落,不再多说,轻轻拍了拍穆笙的手背,起身带着焕儿出去了。

穆笙看着诸葛昭蕙走远,垂下眸子,目光暗了暗,若说不喜欢是假,若说喜欢却又不到那深情的地步,五丈原的那方池塘牵引着她来到这里,来到孔明的面前,她即便情动了,也要压着抑着,慢慢让它淡去,待到谋策学成几分,然后看他和那个名叫黄月英的聪慧女子结成连理,她再潇洒离去,不带一丝眷恋。

只是,这一切真的能如她所愿的那样吗?

翌日午后,穆笙感觉这几天的休养,气力恢复了些,身子也没有前几日那么拖沓了,便慢慢动身下了床,在窗子边立了一会儿又移步坐到了椅子上,手支在脑袋上,神色安宁地端详着松语刚刚为她绣好的帕子上那几朵梨花,花枝斜伸,栩栩如生,初冬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帕子上,清新雅致。

穆笙抚摸着那梨花的绣样纹理,抬头看着一旁站着的松语,笑道,“绣得真好。”

松语羞怯一笑,“奴婢手拙,只要姑娘不嫌弃就好。”

穆笙摇头一笑,目光重又落在了梨花上,“怎会手拙,这梨花绣得我十分喜欢。”反正她这双常年下墓掏坟,摸索机关的手是绣不出这样精致的花样的。

松香也附和道,“姐姐的手是真的巧,不像我,最多只能绣出一对豆腐花。”

穆笙摇摇头,揶揄地看着松香,“看来你得好好跟着松语多学着点了,女工绣花样样精通,将来夫家才会抢着要这般贤惠的妻子呢。”

松香闻言,羞臊地急急一跺脚,别过身,“姑娘笑话我!”

松语也有些微微脸红,但到底比松香沉稳得多,她拉扯过松香,笑着说,“不会女工不要紧,将来出嫁,姐姐给你绣嫁衣。”

哪知松香听了这话更加羞红了脸,又是一跺脚,背过身去捂着脸扭捏出一句,“哎呀姐姐,别再说了!”

穆笙觉得松语这话说得原也没错,但瞧着松香这般害羞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

“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让我也一起听听。”一直住在隔壁,却未曾谋面的庞统突然造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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