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立马接话,“在下这便去。”

他正要退下,却又被曹操一把喊住,“不必了!那个逆子,容我这边审问完亲自去他府里走一趟!”

吴质的心里一咯噔,丞相这话的意思是已经将二公子定罪了?不好,他现在在这里,根本没办法去通禀二公子早做准备。

虽说这事确实与二公子无关,可被行刺的毕竟是郭嘉,这个曹操身边的第一谋臣,不管什么原因,已经牵连上了二公子,曹操必须要拿出态度,给个交代。

所以无论如何,二公子势必要承接曹丞相的怒气,亲自登门,防不胜防,吴质的心里是满满的担忧。

可眼下,真正应该担忧的是他自己哪!

“他叫你来,何事?”曹操沉声发问。

郭府的老管家坐在一旁,没有发声。他跟了主子那么久,做起事情来也是滴水不漏,哪怕他知道曹丕是被冤枉的,此刻也不会透露任何一句他不该说的话。

吴质立马恭敬答道,“二公子命我来丞相府请华神医到府为一人医治。”

“哼!”曹操冷哼一声,“华神医今早被我派去郭府了,他倒计算的好,想先把华神医带走。”

吴质身子一僵,额上冷汗直冒,不敢抬袖子擦拭,也不敢答话。

忽然一个东西落地的声音传来,曹操将出入府牌扔到了吴质的脚下,“仔细看看,可是他府上的?”

吴质战战兢兢地弯身捡起,手微微有些颤抖,仔细瞅看着,张了张口,没言语。

“如何?”曹操半睁着眼眸睨着堂下,浑厚的嗓音带着威严地施压问。

吴质尽管腿已经有些颤抖,可他身为曹丕的幕僚,却还是要为曹丕保存着颜面,更何况此事确实纯属污蔑,他决计要为二公子辩解,于是他坚定道,“二公子乃丞相之子,郭大人乃丞相帐下第一谋士,二公子就算再愚蠢,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即便此事真的是二公子所为,也不可能留下出入府牌叫人诬陷诟病,此事事关曹氏和睦,还请丞相再三思量,切勿上了父子间的和气。”

曹操沉吟了一声,看向吴质,又问,“他曾请郭嘉入他的幕僚,可有此事?”

吴质知道这事,可这时候他不能承认,只是含糊回答,“丞相恕罪,此事在下不知,兴许有,也兴许没有。”

老管家这时候张口道,“确有此事,郭大人亲口告知与我。”

曹操闻言,又是一声冷哼,“天子尚在,我也还在,他倒是算计得长远,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实连冲儿也不及!”

话落。门外忽然有人通报,“丞相,陈宫有事求见。”

“公台怎么这时候来了?快请进来。”曹操疑惑起身,看着陈宫踏进来,对他行礼,他忙摆手,“公台无需这些虚礼!”

陈宫仍然十分恭敬,“拜见丞相。”

吴质被晾在了一旁,陈宫左右看了眼这堂厅的人,也大约知道了什么情况,他来的时机恰恰好。

曹操拉着陈宫坐下,问,“公台此来,所为何事?”

陈宫道,“在下义女昨夜不见了。”

曹操讶异,“这怎么会突然不见,可是她自己走脱?”

陈宫摇首,愁容道,“昨夜府邸包括在下都被人下了药迷晕了,今日醒来才发现笙丫头不见了。”

曹操一怔,那丫头若是不见了,这陈宫还会继续愿意待在他身边吗?

吴质在下面听得冷汗越来越多,穆姑娘此刻就在二公子府,待会儿丞相就要去二公子府,必然会发现这件事,他若是现在知道不说,待会儿让丞相自己发现,恐怕对二公子更加不妙了。

“丞相,在下还有一事相告。”吴质顶着压力上前一步,“事关穆姑娘的。”

曹操挑眉,“嗯?”

“穆姑娘此刻正在二公子府。”

“什么?”陈宫佯装大惊,看向曹操,“二公子这是何为?半夜劫去在下的义女?”

老管家适时插嘴道,“公台先生是丞相新收的谋士,二公子的眼光的确是快准狠。”

曹操眉头深锁,忽然拍案而起,浓眉竖起,“这个逆子!羽翼还未丰满就想着要取代我,不仅小肚鸡肠伤了奉孝,现在还盯上了公台教我亲自上门,要他如何应答!”

久未说话的程昱慌忙拦住,“丞相冷静,冷静啊!此事依在下看还有许多疑点,二公子他——”

他话还未说完,曹操已经一把将他推开,郭嘉是他的心腹谋臣,他的儿子在他根基还未稳,尚没有取代天子之时就已经开始筹谋规划,要跟取代他,这叫他怎么能够容忍!

“谁也不必替那个逆子求情,求情者连坐罪!程昱!带上我的鞭子还有佩剑!待我去好生教训那个逆子!”

吴质发觉事情和他设想的已经完全脱离掌控了,二公子此刻还在穆姑娘房间,他没把华神医请来,倒把丞相激怒给请来了。

“快点快点,来不及了!快点到二哥府邸!”曹冲坐在马车上,催着下仆快点赶马。

他方才隐在堂厅侧室的门后,将厅内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父相要去找二哥,而二哥还一点都不知情,他不相信二哥会愚蠢到去做这件事情,他一定要赶在父相之前见到二哥,让他有个准备以想好应对之策。

丞相府门外,孙权眼见着曹冲从侧门出去,方向似乎是曹丕的府邸,他的浅碧色瞳孔幽深了几许。

没过多久,曹操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陈宫,程昱,吴质等一干人,他低调地侧过身子,跟在陈宫身旁。

郭府的老管家望了一眼孙权,心中暗暗对上了主子与他说过的那人,他朝曹操告辞,“郭大人的话小的已经带到,也多谢丞相请华神医过去为大人看治,此事郭大人还是希望丞相能有个交代的。”

曹操沉着脸色颔首,“回去告诉奉孝,叫他好好养伤,待我将那个逆子绑了来当着他的面教训!”

吴质此刻是心急如焚,事发突然,让他也措不及防,只希望二公子这次能够化险为夷。

二公子府,竹生苑。

“曹丕,如我所料不错,你囚住我的目的,是为了我义父吧!”穆笙淡淡抬眸,一针见血问。

“你就真把我想的那般心思叵测?我对你的真心你便这样视而不见?做我的世子妃,便让你这般不屑?”隐约的怒气压在胸口,曹丕甩袖起身,踱到窗边,负手而立。

穆笙怔怔望着他,转而醒过神来,讽刺一笑,“当初你以我之背替你挡那毒箭,逃离之后你又逼得我跳入冰溪,九死一生,二公子现在说这些话不觉得可笑至极么?”

曹丕,三言两语的温情话语骗骗思思可以,欺骗她穆笙,不够。

“那次是我不对,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让你替我受伤。你放心,你的寒疾,我一定让它痊愈。”曹丕沉默了片刻道,接着又拧起眉心,低喃道,“吴质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未带华佗归来?”

思思在外室的帘外,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心惊不已,没想到姑娘和二公子曾经还有那样一段不愉快的过去,隐隐约约的她也感觉到了这里面的不简单。

可是她的一颗心,仍旧是牵着二公子的,在听到方才二公子的那些略带着怒气的话后,她更加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揪起来了。

她多希望当初替二公子挡毒箭的人是她,哪怕二公子利用她也好,虚情假意也罢,她至少还有机会待在他身边。

穆笙听着曹丕的话,觉得十分可笑,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毫无违和感地说出这些话来的,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脸皮对她说出这些话来的。

她牵了牵嘴角,没有答话,她在等,等孙权来救她。最是没有动静,才最是有把握的。

“二哥!二哥!”忽然一个小公子掀了帘子冲了进来,嘴里急急地喊着曹丕。

一听这个称呼,穆笙便认出了这位小公子便是曹操的小儿子曹冲,昨天宴席之上也见过一次。

“冲弟怎么来了,何事如此慌慌张张?”曹丕回身,看着气喘吁吁的曹冲蹙眉问。

曹冲见到穆笙也在,这才意识到方才丞相府他所偷听的也不全然是假的,二哥真的把笙姐姐带到了自己的府里。

“二哥,昨夜郭嘉郭大人被行刺了,留下了你府里的出入府牌,今早陈宫大人也因笙姐姐昨夜不见一事求见父相,父相大怒,现在正在朝这里赶过来!”曹冲捡关键的内容急急道。

曹丕瞳孔骤然一缩,眉心一点郁色隐隐跳动,“刺客留下了我府的出入府牌?父亲信了?”

穆笙也是吃了一惊,这件事情从曹丕的反应看似乎并不是他所为,那究竟是什么人会这时候栽赃陷害他,偏生曹操还信了,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曹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派刺客刺杀自己手下的第一谋士……

孙权从她失踪不见之后便没有了动静,曹冲方才话里又提到义父去丞相府因她求见曹操……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不离,我便不弃,希望你们会喜欢我笔下的三国,笔下的人物,笔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