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止正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苏晓婉侍婢柳絮的声音。
“王爷,侧妃娘娘担心您的安危,哭得晕了过去,您快去瞧瞧吧!”
陆青止临走前看了元宁一眼,答:“若本王可以选择,只有婉婉才配做本王的正妃。元宁,认清自己的位置,别做无谓之争。安分守己,王妃之位就还是你的。”
……
陆青止走了。
他在他的好日子里回到了她的婚房。
他去见了那个若是他自己能选择就会选作王妃的苏晓婉。
他奔向苏晓婉的背影真是急切又碍眼啊。
他连头都没有回,走得那样果决,就像多待一会儿都无法忍受了似的。
所以他没有看到元宁在他踏出宁凤苑后就倒在了地上。
她先前压下的一股股腥甜以更加猛烈的势头窜上了喉头。
她捂着唇,可仍是有鲜血从指缝倾泻而出。
此时,豆大的雨点混着冰渣子猛然砸到了身上。
老天爷最会应景了。
她已经感受不到疼了。
好像木然了。
也是!
冰渣子再冰,砸在身上再痛,能有最爱的人给的伤更冰冷、更刺痛吗?
婢女春杏哭红了眼,此刻跑到元宁跟前,想要扶起她。
春杏哭丧着:“王妃,王爷怎能这样对您呢?!侧妃一进府,王爷就派人将咱们院子里的人全都看管了起来,生怕奴婢们会去侧妃跟前闹事。奴婢好不容易才从柴房逃了出来,您……您怎么成这副样子了啊?!”
春杏是元宁从丞相府带来的娘家人。
她出征的日子里,春杏替她守着家。
她虚弱道:“春杏,扶我进去,我……撑不住了!”
春杏忙扶她进屋。
元宁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动作娴熟得春杏都觉得心酸。
这得是受过多少伤才能练出这种娴熟和忍耐啊?
春杏撇过脸,暗暗抹泪。
元宁交代她:这段时间紧闭宁凤苑大门,任何人来就说王妃卧床养伤,不见外人。
“是!”
元宁道:“你想办法去将罗军叫来。”
春杏为难道:“王妃,王爷不允许您麾下将士前来探望。奴婢听说罗副将来找王爷帮忙时,王爷勃然大怒,派府丁将他打了出去,还说罗副将不过只是您的副将,不是您的男人,让罗副将以后离您远一点。”
元宁冷笑,道:“陆青止是觉得没面子吧!他不爱的女人还顶着他正妃的头衔,其他的男人就要靠边站。”
春杏叹气道:“如今如何是好啊?!”
“今夜就只能靠罗军在外筹谋了。我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先睡一觉。待我修养一夜,这小小的府邸还能困得住我吗?!我要去和罗军汇合,亲自寻找连宋细作。他们的仇人是我,我不出现,父母兄长应暂无性命之忧。”
……
元宁哄着春杏去睡了,她自己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的坚强已经在陆青止和苏晓婉的面前用尽了。
她才回皇城三日啊。
第一日,上交虎符,参加庆功宴会,应付朝臣贵族;
第二日,她晕倒在军营,经军医诊治得知自己竟活不久了,她怕太过悲伤的情绪会惹得陆青止和家人担心,所以她躲在长隆巷里买醉,她想等她缓一缓再回去,等陆青止忙完了再回去。她是个连陆青止皱皱眉头都会心疼好几日的姑娘啊,她舍不得让他忧心,她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舍不得让亲人为她担心;
第三日,她就得知丞相府出了事,紧接着又知晓陆青止娶了苏晓婉,弃她于不顾,还听到她的夫君说不爱她了。
短短三日,就像是过了一辈子。
好像昨天她才得胜而归,听着众人簇拥高呼“凤翎将军威武”,可转眼间她却成了一个失去家人,失去爱人的将死之人。
她带兵打仗,将脑袋悬在裤腰带上时也没觉得有这样难啊!
她再风光,再狠戾,再杀伐果断、说一不二,她下了战场,回了家里,她其实也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做个平平凡凡的娘子啊!
她咬牙,将脑袋闷在被子里,哭得浑身颤抖。
唇瓣出了血她却像是仍不自知。
身体上越疼一分,心里的恸就能减少些许。
她一夜未眠。
她刚闭上眼睛,想着能休息一刻便赚一刻就听到了门外的嘈杂。
春杏出去看了看,气愤地回来,道:“苏侧妃来给您请安了。她肯定没安好心,奴婢让人拦着她了。”
元宁点头。
她没精力应付苏晓婉。
家国大义面前,风月私情实在不值一提。
然而,苏晓婉直接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