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挡在门口不让苏晓婉靠近元宁。
苏晓婉嗤笑,吩咐下人将春杏打晕,扔了出去。
元宁不可置信地盯着苏晓婉。
她迅速起身,面色如纸,月白色的里衣上还有沁出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苏晓婉越看她这副模样就越是得意,怪声怪调道:“姐姐早上好啊,没想到姐姐比婉婉还爱睡懒觉。婉婉昨夜被王爷折腾得那样狠,哎哟……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姐姐你瞧我,我嘴笨,你莫怪啊!不过王爷也真是的,看着那样温柔,怎么在床上竟如此生猛?姐姐和王爷在一起时也是这样吗?!”
元宁额上青筋迸出,脑海中像是有数不清的虫蚁在嗡鸣着,她指着大门道:“滚!”
“姐姐,您别这样嘛!您昨夜都把王爷拽到了您的院子里,可最后他还是回了我的屋、上了我的床。你留不住男人可不能把气都撒在婉婉身上啊!”
“我说,滚!”元宁已经按捺不住了。
心中的怒火和难堪会让她失去最后的尊严。
她不愿再为了这对狗男女而做出有失身份的事。
可苏晓婉就喜欢元宁这副难受到了极点却还要压抑的样子,她怎会就这样放过元宁?
苏晓婉拍了拍手,让下人呈上了一个黑檀木的方盒,道:“姐姐,这是婉婉送您的礼物。您瞧瞧吧!”
元宁眉心突突地跳,咬牙道:“不需要!带着你的东西和你的人,滚!”
她推搡着苏晓婉。
苏晓婉不仅不生气,还冲元宁扬起了笑脸。
下一瞬,苏晓婉故意将黑檀木盒打翻。
盒子里掉出了一根祖母绿的翡翠镶红宝石的簪子。
元宁瞳孔皱缩。
这是阿娘的簪子。
她蹲下身,捡起簪子,厉声问:“哪儿来的?!”
苏晓婉笑得更欢了,道:“你求我啊!高高在上的凤翎将军,尊贵的王妃娘娘,你跪下来求我啊!听说你一身傲骨,宁死不屈。为了你的家人,你可愿跪下来求一个闪闪躲躲费尽心思嫁入王府的小妾吗?”
元宁闭上了眼。
苏晓婉将她昨日送给她的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多可笑啊!
她昨夜跪陆青止,今日又被陆青止的侧妃逼着下跪。
昨夜她怀揣着对陆青止的最后一丝期盼心甘情愿地跪下;今日陆青止的侧妃手里握着她的家人,她不得不为。
早知她这一身傲骨会以这种方式被折断,她还……宁愿死在大东朝和连宋的那场大战之中。
拼了命活着回来,连累丞相府被血洗,连累父母兄长生死不明,连累那个意气风发的凤翎将军向仇人下跪。
多……不值啊!
噗通——
元宁跪下了。
她道:“我求你告诉我阿爹阿娘和哥哥的下落。”
“哈哈哈哈!”苏晓婉笑得合不拢嘴,她紫红色的蔻丹在阳光下发出刺目的光。
她居高临下地指着元宁,引着王府上下的佣人都前来观看,她道:
“大家快来瞧瞧啊,王妃竟然跪下了。听闻王妃在战场上练就了一身金刚铁骨,应是不能弯的啊!怎么就因昨夜大闹我和王爷婚房的事情过意不去,竟向我这个侧室行这样大的礼啊?!婉婉可不敢当!”
元宁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
苏晓婉比她在战场上遇到的最卑劣的对手还要面目狰狞。
元宁捏拳,指关节都要爆出那层薄薄的皮肤了,她说:“苏晓婉,你不要太过分!”
苏晓婉俯身,她做出一副温婉地想要拉起元宁的样子,可实际上她却像条毒蛇一样在元宁耳边吐着红信子,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就是这么过分!从你夺走陆郎,夺走属于我的王妃的位置开始,你和我注定……不死不休!想知道你家人的下落,你做梦吧!”
唰——
元宁猛然拔剑刺向苏晓婉。
天知道这一刻她有多恨,有多想……毁天灭地。
苏晓婉,该死!
剑风强劲,苏晓婉根本无法躲闪。
她吓得尖叫,腿软得连逃都不敢逃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奔向了苏晓婉。
这身影一把推开苏晓婉,自己生生受了这没有留半分生机的一剑。
元宁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
她双腿似是灌了铅。
她想离开,她不想看这荒诞的一幕。
陆青止,曾经皱一皱眉都让她心疼半天的男人,曾经磕了碰了发烧了出天花了都让她成宿成宿守着一刻都不敢合眼的男人,曾经一度成为她披甲出征最重要的原因的男人,曾经是她护着宠着爱着念着的男人。
就是这个男人,居然为了那么一个恶毒的女人,义无反顾地挡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