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宁大骇。
她不信。
陆青止只是不爱他了,不至于对她做出这种事。
苏晓婉叹气,将陆青止的手谕扔给了元宁,表情似乎颇为同情:“怪只怪你伤王爷伤得太深了!王爷说了,若不是他还不能下床,他定要亲自来挑了你的手筋和脚筋。你就知足吧,被最爱的人虐待应该比虐待本身更不好受吧?!我来行刑已是对姐姐的优待了。”
元宁捏着那手谕,指甲都快戳破这上好的布帛了。
这是陆青止的字。
右下角盖着陆青止的印章。
老嬷嬷们上前将元宁按住。
元宁疯狂抵抗,可慢慢地……慢慢地……她竟使不上力气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晓婉。
苏晓婉勾着她腰间的香囊,那香囊上绣着“止”。
陆青止的“止”。
苏晓婉说:“还是王爷了解你,特意给了我这个装了软骨散的香囊。我们已经提前服了解药,只有你会中招儿!”
元宁本就被四分五裂的心瞬间碎成了渣子。
她像个木偶一样被四个老嬷嬷按在地上。
她无法动弹。
她望着残破的天花板,就像她这残破的一生。
匕首划破肌肤……
她闭上眼。
她这一生,出生就贵为丞相千金,长大后成为战无不胜的凤翎将军,嫁给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殿下,却落得如此下场。
……
陆青止榻前,管家匆匆来报:“王爷,苏侧妃带着您的手谕去了柴房见王妃。”
陆青止原本阖着的双眼猛然睁开,吼道:“什么手谕?本王昏迷不醒,还能写什么手谕?一群猪脑子!”
他不顾伤口迸裂的危险,长靴都未来得及穿就奔向了柴房。
路过的下人不禁低声感慨道:“王爷真疼苏侧妃,生怕苏侧妃在王妃那儿吃了亏。”
“这也难怪了,王妃毕竟是个将军,苏侧妃只是个千金大小姐,苏侧妃怎可能在王妃那儿讨到好?”
陆青止一脚踹开柴房的门,胸口纱布瞬间沁出了血。
他以玄色披风盖住。
他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苏晓婉有那么一瞬是慌了神的。
她明明在陆青止的汤药里下了安神的药物,他至少会睡到明天早上,怎会这个时辰跑来柴房?!
陆青止看着了无生气晕倒在地上,被人像对待一条死狗一样摁着,四肢都在流血的元宁;
他也看着花容失色,拼命解释,却词不达意的苏晓婉。
他双拳捏得死死地,额上青筋迸得甚是骇人。
苏晓婉喉咙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她摆手让柳絮带着四个老嬷嬷下去。
陆青止一拳锤在墙上,暴戾道:“站住!”
苏晓婉这才真的怕了,她挽着陆青止的手,眼眶都红了,道:
“陆郎,婉婉错了!婉婉只是替你不值,这刺杀摄政王殿下的罪明明是该立斩不赦的啊!凭什么元宁能安好地活着,而你却在受着病痛的折磨?!婉婉实在太心疼你了,陆郎,这只是小惩大戒。你……你不会是舍不得元宁吧?!”
陆青止扯下她腰间香囊,冷声问:“这是什么?!”
“这是……这就是普通的香囊啊!”
陆青止将香囊扔到苏晓婉身上,他喊着:“来人啊,将苏侧妃带下去!严加看管,若她的破晓苑飞出去一只苍蝇,本王绝不轻饶!”
“陆郎!你不能这么对我,你……”
苏晓婉眼睁睁看着重伤未愈的陆青止蹲下身,用他的披风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元宁,而后连人带披风一起打横抱起。
那一日,柴房的血一直蔓延到了寝殿。
有陆青止的胸口血,有元宁的心头血。
苏晓婉以死相逼,斥退下人,不死心地跟了一路。
她亲耳听到了大夫说:“王爷,请节哀!替将军准备后事吧!将军这一生最挂念的人就是您。有您陪着她,她应能含笑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