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怎么会?她刚打了胜仗,同僚们都还恭喜本王呢!他们夸赞宁儿虽为女儿身,却比男儿还要英雄。本王窃喜,他们口中的英雄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真有福气!”
管家深吸了一口气,嗓音染着巨大的悲,却还是将事实血淋淋地揭露:“王爷,死了的意思就是没了呼吸、没了脉搏、没了心跳。王妃再也不会睁开眼,再也不会对您笑,再也不能披甲上阵了。逝者已去,请王爷振作!”
“逝者已逝,请王爷振作!”
“逝者已逝,请王爷振作!”
“逝者已逝,请王爷振作!”
众人齐齐哀求着。
陆青止的黑眸像是顿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平日里最得他信任的心腹们。
这些人,都说宁儿死了。
可宁儿就在她怀里。
哪里死了?
陆青止轻声唤着:“宁儿。”
怀中姑娘毫无反应。
陆青止急了,他急于打破这个荒诞的场景,急于证明这些人是错的,宁儿还活着。
所以他疯狂地喊着元宁的名字。
初时温柔,而后就全然不顾风度了,像是嘶吼。
他摇动着元宁的身子,双目瞬间赤红,吼着:“宁儿,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陆青止啊!”
管家上前制止陆青止,苦口婆心地劝慰:“您别这样,别让王妃走了都还不得安宁。”
轰——
陆青止猛然吐出一大口血。
他昏厥前仍还死死盯着怀里的姑娘。
他不肯松开。
“王爷!”
……
管家终于带人一起将元宁从陆青止的怀里抢了出来。
他急忙派人去请御医给陆青止瞧病。
……
三日后。
陆青止满头大汗地从睡梦中醒来。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宁儿呢?!”
苏晓婉死死咬住唇瓣才没有在他面前失态。
陆青止按住苏晓婉的肩膀,那黑眸中有苏晓婉从未见过的痴狂,“本王问你话,王妃呢?!”
“王妃死了,已经下葬了!现在大抵就在皇寝之中吧!”
陆青止喉咙滚动,胸膛剧烈地起伏。
他鞋都没穿就往外跑。
苏晓婉端着药汤追上去,喊着:“陆郎,你该吃药了!”
陆青止一把推开她。
药汤撒了一地,苏晓婉也跌倒在地,一双柔胰在地面蹭出了血。
她哀伤地看着陆青止,道:“你怎么了?!你是爱上元宁了吗?!”
“本王与王妃之间的事,何时需要向你汇报了?滚!”
陆青止冲了出去。
摄政王府,全府缟素。
正厅里摆着元宁的牌位,牌位前香火未歇。
陆青止的双腿就像是被千斤巨石压住,他再也没有勇气往前踏一步了。
管家解释:“王妃骤然离世,举国哀悼,陛下当即下令速速为王妃举办后事。王妃的后事办得非常风光,陛下亲自相送,王爷放心。王妃……走得很安详。”
陆青止的腿一软,双膝坠地。
他跪在了灵堂之外。
白发飞舞,黑眸发红。
“使不得啊!王爷,您快起来,这让旁人看到不合规矩!”
陆青止抬头,眸光涣散。
他说:“管家,若我知晓是这样的结局,我还那般隐忍地爱,固执地叫宁儿以为我不爱她,这还有什么意义?”
……
下雪了。
都城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这样厚重的大雪了。
白雪掩映在红墙砖瓦之中,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元宁最喜欢这样的雪景。
从前她总会趴在窗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飘舞的雪花,孩子气地双手合十,祈祷上苍能让让这场雪下得更大一些、更久一些。
她梦到了雪,竟也在这样的雪夜之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目所见,除了陌生仍是陌生。
她想起身,可身体却和她唱着反调。
抽筋扒骨般的疼袭来。
她忍不住蜷缩一团。
可她越是挣扎,那种疼就越是清晰。
她忍不住呜咽出声。
凌乱脚步声传来,一人匆匆而入,见到她已醒来,竟高兴地哭出了声。
“将军,您总算醒了!”
元宁费力从疼痛中抽出一丝理智。
她满头大汗,望着来人,沙哑道:“罗军。”
“是末将。”
罗军让她不要动,他去请了大夫来。
见到大夫,元宁更吃惊了。
她道:“秦大夫,您怎么会在这里?!”
秦大夫是元宁的军医,也是当日去摄政王府给陆青止治过伤,向陆青止宣布元宁死讯的大夫。
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给元宁把脉。
他脸上终于浮出了些许笑容,道:“将军已无性命之忧。万幸当日救治及时,断掉的筋脉还能续上,否则回天乏术,即便救回一口气,也只能终日卧在床榻。”
罗军大喜,道:“秦大夫果然是再世华佗。”
秦大夫看了罗军一眼,道:“离不开你的日夜照料。”
罗军难得有些羞赧。
元宁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愈发糊涂了。
她打断了他们,问:“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