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师兄,那个叫做天司空的人是星宗宗主吗?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
“千玉师兄,你会吹排箫吗?如果你也会可以教我吗?”
“……”
“白玉师兄,你和老宗主是——”
玉千城头上绽开无数青筋,终于,他忍无可忍地甩开了莫离骚:“连别人的名字都记不住,哪来这么多问题?!”
莫离骚一愣,手还维持着抓他衣角的姿势:“人名好难记哦,不过相处的时间久了我就记住了。我听爹亲说以后我会待在仙舞剑宗,师兄你也是剑宗的人吗?”
玉千城冷冷道:“是又如何?”
“那以后我们相处的日子就多了,你多照顾我一点,我就能早日记住你的名字。”
玉千城又觉得火气上来了:“我才不需要你记住我的名字!剑宗那么大,就算是同门也不一定有什么交集!”
“师兄。”
“什么?!”
“你好凶哦,老宗主不是让你尽地主之谊吗?你怎么可以吼我?”
“……”一想到是玉织心的命令,玉千城的脸白了又黑,最终,他冷哼一声,将衣角塞到莫离骚手上:“抓好,我带你逛,等一下走丢了我可不管!”
莫离骚点头,十分乖巧合作地再次攥住他的衣角。
从镜水湾离开后,蔺苍便回到仙舞剑宗接受治疗。
大夫走后玦羽浩渺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蔺苍见状了然道:“师兄不必难过,能撑到现在我已十分满足。”
“……师弟……”玦羽浩渺一时间心痛难言,按照大夫的诊断情况,蔺苍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就算吊命也没几年好活了。
“我跌入魔世那几年受伤颇多,想来也是那时积下沉疴。师兄不必悲伤,凡人终有一死,只要离骚生活无忧就好。”
“这点你放心,我已准备收他为徒,定会好好照顾他。”
“师兄不是已经收了玉千城?”
“无妨,没人规定宗主只能收一个亲传徒弟。千城已有十六岁,早已懂事,不需要我再多操心什么,正好也可以让他带着小师弟。”
蔺苍叹息道:“多谢师兄,如此……我就可以放心了。”
“那……泷玉前辈是否知晓你回到道域一事?”
“……我已无多少时日,还是不要让师尊她平添悲伤。”
“哎,好吧,既然是你的决定,师兄当然尊重。”
蔺苍点了点头,便再无言语了。
之后玦羽浩渺便按照他所说正式宣布收莫离骚为徒,由老宗主玉织心赐号“天之道”以彰对他的殷殷期望。
还有五年便是天元轮魁,玉千城超龄,原本剑宗决定的参赛弟子乃是霁寒霄;但没想到中途杀出个天之道——他在剑宗学习一年进步飞快,速度甚至超越了他的父亲。所以玦羽浩渺与辅剑八老及辅师琅函天在多方思量后决定让他代替霁寒霄参加天元轮魁,而霁寒霄仍入修真院。
这个决定做得极隐秘,连蔺苍都不知晓,更遑论霁寒霄等人了。
次年,蔺苍旧伤复发,他将樱花醉交给了莫离骚,叮嘱道:“好好待它,这本是一把对剑,如果你有机会遇到它的另一个主人……”
见他没了下文,莫离骚轻声唤道:“爹亲?”
蔺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什么。离骚,好好活下去吧,不用去想剑,也不必往身上背负什么……自由自在地活下去就好。”
莫离骚点了点头,随即便被玦羽浩渺带走了。
临走时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爹亲——他就这样立在寒风之中,仿佛下一刻就要碎了。
三日后,药石无医的蔺苍闭上了眼,眉目安宁。
玦羽浩渺悲痛难忍,玉千城身为他的亲传大弟子自然帮忙打理丧事。他忙得晕头转向,却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一丝疲态。
莫离骚没有大哭大叫,只是安安静静地给父亲守灵。忙碌了一天的玉千城简直浑身发酸,正想回房,却远远看见灵堂中还有人影。
这个点了还能在灵堂待着的……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去了一趟,果不其然就看见莫离骚在里面。
只是莫离骚毕竟只有五岁,跪了一会儿腿就麻了,现在整个人都软软地靠在棺材上呼呼大睡。玉千城看了一会儿没吭声,只觉得这小孩儿心真大,晚上靠着死人还能睡着——虽然是亲爹,但也不觉得瘆得慌?
简直自讨苦吃,他冷冷看了那便宜师弟一眼,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玉千城从屋中出来,抱着手中的毛毯又去了灵堂,将睡得死沉的莫离骚裹了一遍。
他眉头紧皱,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不过看着小孩儿不再冻得发白的脸他神色又和缓些许,于是打算直接回屋休息。
只是没想到刚刚踏出灵堂就看见了琅函天。
玉千城身形一滞,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这么晚了,辅师怎还不休息?”
琅函天看了一眼灵堂大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让玉千城不太高兴。于是琅函天见好就收,只是道:“吾只是在这儿等少主的,不知少主现在可有空?”
“少主”本是玉千城在本家的称号,就如同亲族都唤玉织心“老太君”一样。他与琅函天私下交流已久琅函天才会这样唤他,这也间接证明了他们的合作关系。
“那就劳烦辅师大晚上陪我散散步了。”
“自然,少主,请。”
两人行至秘处,琅函天便问道:“少主为何不喜欢天之道?”
“辅师说笑,我怎会不喜欢自己的师弟?”
“哈,吾还不曾老眼昏花,连少主喜不喜欢一个人都看不出来。天之道虽然年幼,但其剑术天赋卓绝,乃是天生剑骨。宗主年事已高,他又双亲尽丧,少主若能把握好时机不愁此人以后不为你所用。”
“再说吧,师尊又不是老糊涂,哪有这么好糊弄?天之道是师叔唯一的儿子,日后必会被师尊捧在手心疼爱,又岂是这般好接近的?”
“哎,少主果然不喜天之道。我猜猜,是因为老宗主吧?”
“……”玉千城停下脚步,警告般看了一眼琅函天。
琅函天不慌不忙,只是笑道:“少主从小崇拜老宗主,以她为榜样,想追上她的脚步……但当年的玉织心不仅手腕一绝,连剑术也是出类拔萃。少主剑术资质不算差,但跟天之道比起来确实有差距,而真正的天才最让人绝望的是……就算你拼命努力也比不上他。”
“天生剑骨又如何?我会向老太君证明,我才是她最好的继承人。”
“当然,我相信少主,所以少主才必须继承宗主大位,只要你我计划顺利,不愁他日不能一统道域。”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眼前美艳少年的肩头:“届时你会成为超越老宗主的存在,她也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玉千城想象了下对方描述的场景,一双金色眼眸变得深不见底:“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