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剑三]这谁猜得出来

作者:汝鄢行歌

进入天门后,泷玉等人见到了金刚尊和玄之玄。

俏如来将锦烟霞杀僧一事说完,泷玉便补充道:“她对青奚宣有莫大执念,而这位菩提尊的形容声音都与青奚宣一模一样,倘若他们两人见面恐怕会引来更大祸患。”

一步禅空静静听着,问道:“贫僧当真与姑娘口中的青奚宣一模一样?”

“是,若不是你为出家人,简直分毫不差。”

“那姑娘为何第一眼却将我认成碧沧澜?”

泷玉顿了顿,如实说道:“碧沧澜乃是青奚宣的胞弟,两人本就长得极像,而我与碧沧澜更加熟识,第一眼认错也是情理之中。”

此时玄之玄开口道:“无论菩提尊是不是跟白蛟口中的青奚宣相似都不是重点,师侄,你是墨家矩子,想杀白蛟应该不难,为何会让她脱逃?”

话音一落,一股凛冽杀气袭来;玄之玄猛然一惊,连忙后退,警惕万分地看向了泷玉:“姑娘,这是何意?!”

金刚尊和菩提尊同样也是一惊,金刚尊连忙上前道:“施主,佛门圣地,请勿动手!”

“杀佛并非出自锦烟霞的本性,算来,当初法海确实欺骗了她,这笔账也确实是从佛门开始。你们可以阻止她、感化她,但如果有谁想伤害她,我会第一个送他入土!”

羲和凰羽在手,剑气森然万分;玄之玄惊觉眼前的年轻女子竟有如此深厚的修为,当即冒了冷汗。他转念一想,突然道:“师侄,这位姑娘不是你带来的吗?为何她会维护白蛟对我动手?”

“哎,师叔,实不相瞒,泷前辈身手了得,就算是俏如来也绝非她的对手。她似乎知晓金雷村事件的内幕,与白蛟乃是故人,所以奉劝师叔说话小心,若前辈发怒,俏如来也无力阻止。”

“与白蛟是故人?”玄之玄略一思索,“不对啊,师侄,你不是说白蛟已被封印超过百年了,难道她也有百岁不成?”

“我有多少岁是重点吗?”泷玉瞥了一眼俏如来,最终还是收回了羲和凰羽,“无论是谁,若想害锦烟霞性命便是我的敌人。至于当初她被镇压一事恕我不能多言,但有一点,当初法海确实是牺牲欺骗了锦烟霞,她是受害者,这份仇恨的起点正是佛门。”

“毫无根据,”事关佛门清誉,金刚尊皱着眉头反驳道,“施主,你口口声声说当初是法海欺骗了白蛟,你可有证据?”

“我就是当事人,你说呢?”

这句话变相承认了她已是百年之身,玄之玄心道,此人毫无妖魔气息,为何……

“既然这位前辈知晓内情,为何不当着双尊的面讲清楚?你说菩提尊的面容与青奚宣一模一样,所以菩提尊也有知情权。”

“法海会是这么无聊的人吗?他的举动确实有深意,甚至可以说是为了大义。但他伤害了锦烟霞是真,至于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世上有这么多阴谋家,我若随便一说被有心人盯上就不好了。何况就算没有阴谋家,万一锦烟霞因为某种渠道得知真相,你们认为会发生什么?”

“她必然会摧毁法海大师的计划,”俏如来接话道,“这件事就先到此为止吧,只能先请双尊提醒诸位门人避开白蛟。”

菩提尊道:“我会立即通知少室古刹召回所有在外的僧人,至于那位白蛟,也许贫僧与她确实有某些关联。”

“禅空——”

“无妨,倘若确实有因果,那避也避不开。一步禅空在此还要多谢这位施主的好意提醒,至于锦烟霞……嗯,魔也是众生,若能渡便渡之。”

玄之玄道:“如果不能渡呢?”

他说完,又收到泷玉极冷的视线,便“哈”了一声道:“前辈不必这样看我,既然矩子暂时不打算对她动手,玄之玄自然也不会。只是前辈要如何保证白蛟不会继续为恶?倘若她一意孤行,前辈又当如何?”

泷玉闭了闭眼,用一种略带疑惑的口吻道:“为什么你会这样问?”

“嗯?”

“我又不是什么正道栋梁,有必要考虑你口中的东西?不过是一缕百年孤魂,无功无名。若有人非要逼迫故人,泷玉也只好动手。这位墨者若是不服,可以到时候带人来围杀我啊。”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果然是倾城美艳,口中吐出的字句却让人胆寒:“我保证,会让墨者有来无回。”

“哼!”玄之玄故作恼怒,“矩子!”

俏如来也装作为难的模样叹了口气:“泷前辈息怒,师叔大概也是为了无辜考虑,不是故意想激怒前辈。”

“无妨,正好把话说清楚。”

“前辈对自己的实力如此有信心?”

“师叔,算俏如来求你,少讲两句吧。若是得罪了这位泷前辈,师侄也是真的保不住你啊!”

俏如来无奈转身,玄之玄也闭上嘴,心中却道,难道这个女人真的如此强悍?俏如来将她带到这里是想威慑自己不要轻易对他下手吗?还是说只是在虚张声势……

他在一旁思考泷玉出现的深意,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慢慢缓和,随后一行人便将紫金钵归还暮鼓。

紫金钵回归,金刚尊等人都深感欣慰,只有泷玉心情复杂。菩提尊见状再次问道:“阿弥陀佛,泷施主当真不肯言明?”

“时机未到,何况大师是大师,青奚宣是青奚宣。我无意将青奚宣当年的错误归咎在大师身上,只是……无论如何,我不想伤害锦烟霞,所以只能提前知会大师,希望大师能够尽量避开她。”

“阿弥陀佛,贫僧知晓了。若无意外,贫僧也应当不会与锦烟霞碰面。”

“如此甚好,”俏如来道,“紫金钵已然回归,封印魔世一事也已有了共识;俏如来尚有其他事务,就不打扰天门了。两位尊者,请。”

双尊点头,俏如来便对泷玉道:“走吧,泷前辈。”

从天门离开后,俏如来便道:“看来前辈仍是放不下锦烟霞之事。”

“当年是我对不起她,而且她大概是我仅剩的朋友了,”泷玉淡淡道,“这种时候就觉得魔族真好,最起码寿命漫长,不至于一觉醒来便没了。”

“这句话是在说师尊吗?”

“你认为呢?”

“俏如来从没想过会有人这样说师尊。”

“他在你面前是什么样的?让我猜猜,是不是十分严苛,嘴巴奇毒,很多时候显得不近人情?”

“俏如来从没觉得师尊不近人情。”

“嗯,这样很好,因为阿漓确实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他,很重情,比谁都要重情,”说到这里,泷玉喃喃道,“其实,我也知道他最终会传剑的,墨家矩子都逃不掉这个宿命,他是这样,师弟也是……只是我本以为我还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前辈……”俏如来有所触动,忍不住问道,“前辈跟随过多少任墨家矩子呢?”

“如果算上我的义父,你已经是第四代了。”

算上我么?

这几乎已经是某种明示了,俏如来微微躬身:“多谢前辈。”

“不必说谢,你是阿漓的徒弟,而我没能来得及送他走。在我找到新的目标之前,我会尽力帮你。”

“如此,真是中原武林之福。但我看如今的前辈满心都在记挂锦烟霞,眼下我这边也并无要事,前辈若在意,不如现在就去寻她,也许事情会有转机。”

泷玉喃喃:“也是……逃避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她打定主意,送给俏如来一些上品止血丸和一枚聚义令,告诉他若有危险可以直接用此物召唤自己。

俏如来将聚义令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此物真有如此神奇?无论前辈在天涯海角皆能瞬间召唤至俏如来身边?”

“确实如此,但此物稀少,所以慎用。”

“俏如来明白,若不是在最后关头绝不会轻易动用。如此,俏如来预祝前辈此行能如愿以偿与锦烟霞和解……至于期限,只要前辈能在约定的时间赶到达摩金光塔外就好。”

泷玉点头:“放心吧。”

说罢,她便和俏如来暂时分道扬镳,循着锦烟霞的踪迹而去。

泷玉沿着系统定位一路找寻锦烟霞——在三天前她还躺在自己的仇人列表之中,现在却到了陌生人那一栏,看来对方怨气稍解了。好在之前她赠予锦烟霞系统出品的伞穗,让她得以定位她的踪迹。

只是刚刚看见锦烟霞的背影就有两个被她轰飞的人迎面砸来,泷玉一惊,急忙侧身闪过:“这是……!”

锦烟霞看见她只是一言不发转身便走,泷玉此时也顾不得刚刚被打飞的究竟是谁,只是连忙追上去:“烟霞姐姐,等我!”

可无论她如何追赶叫喊,锦烟霞至始至终都无视一般不肯开口、更不肯停下脚步。泷玉无奈,只好轻功跳到她跟前将她拦住!

“闪开。”

“我不闪,烟霞姐姐,我宁愿你动手打我,也不愿你这样无视我。”

锦烟霞甩袖:“嗯?你很想找打吗?”

“你明知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怎会知晓你是什么意思!”

见她怒气冲冲,泷玉轻叹一声,内心却蓦地柔软许多;她试图伸出手去拉住锦烟霞,却被对方闪开:“烟霞姐姐,你当真不肯原谅我?”

“原谅你?”锦烟霞的声音拔高了些许,还有些颤抖,“如果你没有做错又哪需要原谅?!你让我原谅你,不就是承认你背叛了我?”

“我……”泷玉哑口无言,也许那算不上背叛,但一定是欺瞒。

见她沉默不语,锦烟霞更是浑身轻颤:“为什么不说话?还是你已经无话可说?小玉儿,我真心待你,你怎忍心和秃驴一起骗我?!”

“我……我要怎样做,你才会原谅我?”

“带我去找奚宣!若否,就告诉我真相!”

“青奚宣……”泷玉语调苦涩,“他早就不再人世了。至于真相……也许真相本身更加伤人呢?”

“就算伤人也比被瞒在鼓里好!”

“……好,你想要真相,我就给你真相。是,青奚宣背叛了你,我也瞒了你!”接着,泷玉便将当年事件的来龙去脉告知了锦烟霞,唯独隐藏了龙涎口和青奚宣的真实种族,也没有提及之后自己为了救她前往道域一事。

锦烟霞听完满脸煞白,踉跄后退几步,眼中泪光朦胧:“怎……怎会……奚宣、奚宣竟然真的骗我……我不信、我不相信!”

泷玉见她落泪,只感觉心如刀绞,忍不住凑上前去拿出手帕为她擦拭眼泪。锦烟霞这次没有躲开,只是浑身一震,突然攥住她的手:“不对……不对!奚宣怎么会莫名其妙为了那个秃驴的三言两语就背叛我,小玉儿,你还在瞒我!”

“我没有瞒你,”泷玉摇头,“法海当年确实是为了救金雷村才提出这样的计划。”

“救金雷村……金雷村……”锦烟霞喃喃,突然眼神一凛,“为什么要救金雷村?!为什么救金雷村必须牺牲我?!”

“你忘了吗,当初你为什么会给我写信?金雷村自古以来便有水患,若水患不除,金雷村甚至其方圆百里都会被淹没。那些村民不愿离去,所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因为要成全他们的不愿离去我就必须被牺牲?!这是什么道理!这是什么道理啊!!!”

锦烟霞又哭又笑,压抑百年的爱恨瞬间涌上心头,她仰天长啸,凄厉至极。泷玉双手微颤,只能揽住她的腰身将她紧紧抱住。

锦烟霞仿佛失去力气,只是低头开始抽泣;半晌,她的情绪渐渐平和,却缓缓推开了泷玉:“这个世间……太可笑了。小玉儿,我可以原谅你当初的欺瞒,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秃驴法海和金雷村……我,要回魔世去!”

泷玉猛地抬头:“你要走?!”

“是……我的族人已经不在了,奚宣也不在了,我在人世飘荡又有何意义?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提醒我当初是如何被背叛……我厌倦了,我想回到故乡,去帝女精国……也许,还能见到跟我血缘相近之人。”

“但……”泷玉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去魔世,一时间也慌了神,“你要怎样回去?现在的魔世入口不是被修罗帝国所掌握吗,你——”

“我若想回去,修罗帝国又能奈我何?”说罢,锦烟霞神色缓和道,“你现在不也是孤单一人?你可以和我一起前往魔世,虽然你是人族,但实力不差,又有我保护,不会有危险。”

“……”

“怎样?你还有舍不得的东西?这个世间值得你留念吗?你没有爱人,没有亲人,只有我了,不是吗?那为何不干脆与我一走了之?”

“但我……我仍有放不下的东西。”

“有什么放不下?难道是因为俏如来?小玉儿,百年过去,你还是一样单纯天真。俏如来身上纹有血纹魔瘟,之前来寻我的两个魔就是为他而来。他在魔世欠了帝女精国公主的情……一个秃驴,欺骗一个魔族女子的感情,你认为他是好人吗?虽然我不觉得他对你别有所图,但这样的人总是很危险,你一定会被他利用!”

泷玉心中发苦,随后长叹一声:“你说得没错,这个世间确实已经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我的亲人已经全部离我而去,李沉渊也……”

“嗯?”突然听到李沉渊的名字,锦烟霞一惊,“李沉渊怎样了?!”

突然意识到锦烟霞和李沉渊有极深的渊源,泷玉便将事情和盘托出。

古岳剑派被灭,李沉渊身死,此事让锦烟霞大受打击,随即便是狂怒:“黑瞳……不可原谅!”

“姐姐对李沉渊有救命之恩,而他是我多年好友。他被害身亡,我欲为他讨回公道……所以姐姐,请恕我现在还不能随你离开。你若觉得在人世毫无牵绊,不如先行,我……若处理完这件事我仍找不到留在人世的理由,那我就跟你走。”

“不行!我不能现在离开!背叛者都该死!黑瞳身为人,却残害同胞、害古岳剑派全灭……不可原谅,不可原谅!我、白练飞踪锦烟霞誓要揪出凶手杀之!”

“害死李沉渊的何止黑瞳?”

明白她意有所指,锦烟霞冷冷道:“修罗国度……凶手一定还在修罗国度,我要去找他报仇!”

“等等!你要如何报仇?!”

“哼,我本欲向鬼祭贪魔殿行进,现在正好,我会让他们把凶手交出,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烟霞姐姐,暂且冷静!修罗国度人多势众,你独身一人怎可直入鬼祭贪魔殿?!”

“所以,你要来吗?凶手,我一定要杀,你,来吗?”

泷玉无言,她看着眼前坚定的锦烟霞,眼神也渐渐变了:“……我随你同行!”

“哈哈哈哈……好,果然还是我熟悉的小玉儿!既然如此,今日就让我们两姐妹打上鬼祭贪魔殿,逼他们交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