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剑三]这谁猜得出来

作者:汝鄢行歌

收到梦虬孙邀他会谈的密信后,俏如来沉默了许久。

那封信其实不止是邀请他的,梦虬孙还希望他能带着长羽薄音一同前往。对此,长羽薄音的回答是:“不去。”

俏如来一怔:“为何拒绝?”

“为什么不能拒绝?”长羽薄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盟主不会看不出来这其中的风险吧?你敢保证经历过盗侠之死后的梦虬孙还是你记忆中的梦虬孙?”

“……但……”俏如来声音艰涩,虽然他自然是想过这点,但他还是愿意试着相信梦虬孙一次,只不过他没想到长羽薄音会如此绝情,“他毕竟是梦虬孙。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对他而言十分重要,你……”

“感情是一回事,考量是另一回事。如果这是一场鸿门宴,你我均折损其中又如何?我离开了鳍鳞会,转投鳞王,一旦梦虬孙和八纮稣浥达成共识,我便是他们眼中的‘背叛者’——盟主若要赌一把,就自便,我没兴趣涉险。”

见她态度坚决冷淡,俏如来长叹一声,没有再劝,独自赴约了。

而其结果,与长羽薄音所说一致——如今的梦虬孙已是下定决心要和鳍鳞会站在一起,面对俏如来也直接下达了“若不能生擒则当场格杀”的命令,让所有埋伏的鳍鳞会成员围杀这位昔日好友。

俏如来不得已动用墨狂,发挥始帝鳞的镇海之威,瞬间逼退了围杀之人。

而暗处的砚寒清也及时施救,强大的武力让在场众人都暗自心惊!

梦虬孙凄厉大笑:“好、好!砚寒清!你也瞒我,我真是废物,有这么厉害的高人在我面前走跳,我竟然还像跳梁小丑一般,在他面前卖弄,我真是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

他说完,砚寒清便于心不忍地侧过头去。而俏如来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却见他冷冷道:“你也是,你一直都在保留实力。口口声声要我相信你,却藏着这支伏兵来见我,你一直在提防我。果然,你早就料到会有走到今日的这一步,你早就算计好了。”

俏如来闻言心如刀绞:“到现在,俏如来要讲什么你才会相信我?”

梦虬孙动了动唇,问道:“长羽薄音呢?我在信中让你带她来见我,她人呢?”

“她……她不愿意前来。”

梦虬孙一怔,随即笑着捂住了脸:“真是聪明,是啊,她一直都很聪明,一直都很了解我——反而是我不了解她,时至今日,我却连她的行为都看不穿……”

“梦虬孙……”

“你在骗我,砚寒清也在骗我,那她呢?她是不是也在……骗我啊——!”

一声怒喝,虬龙之力爆发,早已是今非昔比;他招招雄如泰山,砚寒清无奈应对,却感压力之大前所未有!

不得已,俏如来和砚寒清双双联手,运使墨狂内的始帝鳞之力,雄力对雄力,气流爆旋,席卷周围众人!

对掌过后,砚寒清及时带着俏如来撤退;他伤势颇重,但总算平安回到了皇城。

俏如来心乱如麻,脑子里一会儿是愤然离开的泷玉;一会儿是带着冷笑的梦虬孙。他精神恍惚,与鳞王对话时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最后被砚寒清送到了修儒住处。

修儒仔细为他疗伤,然后带着歉意道:“对不起,俏如来大哥,我没玉姐姐的本事,没办法让你很快就痊愈……”

“玉姐姐”三个字一出,俏如来原本拿着茶杯的手竟然一松,杯子顿时落到地上摔得粉碎,修儒发出了一声惊叫。

俏如来如梦初醒:“啊,抱歉,刚刚一下子没力气了。修儒,吓到你了。”

说罢,他弯腰捡拾这些碎片,修儒在一旁着急死了:“俏如来大哥,你不要用手去捡,我马上就找人来收拾,你小心割到手——啊!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俏如来呆呆地看着手指上不停渗血的伤口,然后被修儒强行按回了凳子上,一边给他包扎一边絮叨:“俏如来大哥,你现在明显就是心不在焉嘛,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玉姐姐的事情,我也听狼主说了。你别自责,她可能就是一时生气,等过段时间她的气消了,我们再去找她……”

“还能……挽回吗?”他喃喃。

修儒疑惑道:“为什么不能?不管是什么样的误会和争吵,其实冷静一段时间就能放下了。就算玉姐姐心中有气,你给她好好道歉就是了啊!她对你那么好,一定不忍心一直生你的气。”

“是吗……”俏如来苦笑,“多谢你,修儒,我大概只是……有点累了。”

“那你就好好休息哦,虽然现在边关战事紧急,但还有鳞王、狼主和砚寒清大哥他们操心,不差你这一时半刻的,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嗯,俏如来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

俏如来被强制送医后,砚寒清去找了长羽薄音。

找到她的时候,她刚刚与鳞王交谈完;见到砚寒清,她看起来倒也不惊讶:“先生找我吗?”

砚寒清想了想,问道:“姑娘刚刚在跟王说什么,方便告知我吗?”

“本就与先生有关。上次跟鳞王谈好的物资和军火已经在路上了,他的意思是,交给先生调配。”

“啊……这样重要的事情,砚寒清怕处理不好。”

“如果先生有顾虑,不如亲自和鳞王商议,他现在就在内中。”

“我之后会向王说明,不过,我是来找你的。”

“先生有何指教?”

“你离开鳍鳞会,转投皇城军,只是为了对付雁王吗?”

长羽薄音闻言露出诧异的神色:“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这嘛……”

“我来海境,最初就是追着雁王而来。这一点,无论是鳞王还是盟主我都解释过了。我的目的是击败雁王,所以我会一直站在他的对立面;他所在的玄玉府和鳍鳞会合作,我就和鳍鳞会为敌,就这么简单。”

“但雁王并非真心辅佐鳌千岁。”

“先生难道不希望我帮助皇城军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姑娘愿意伸出援手,砚寒清感激不尽,但……”

“先生,何必如此纠结?”长羽薄音笑了笑,“其实,我到底为什么要转投皇城军,这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是真心跟鳞王合作,无论如何,这对皇城军来说有益无害。先生之所以会在乎这件事,是因为我与梦虬孙的关系吧?”

见砚寒清沉默不语,她叹道:“果然是场鸿门宴,看来梦虬孙还对你们说了什么关于我的事情。”

“你对龙子……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能劝说龙子回到我们这边。”

“我做不到。”

“长羽姑娘……”

长羽薄音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他:“其实,这样的请求本身,就是看轻了梦虬孙。先生,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吗?梦虬孙此时的行为,并非一时想不通,或者落入挑拨离间的陷阱之中——连你我这样的局外人都能察觉盗侠之死的猫腻,他会想不到吗?”

“……”

“他不是冲动,相反,他是终于清醒了,想明白了,并且做出了自己的决定。鳍鳞会和皇城军,在战争开始的那一瞬间就变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体,他之前一直想借助俏如来的力量同时保全两方,说实在的,在我看来,有点天真了。”

“但,这就是龙子啊,”砚寒清沉重道,“会关心朋友,会看重义气,会为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而努力,哪怕事情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还是会去做,这,就是龙子啊……”

“有意义吗?”长羽薄音不咸不淡道。

“姑娘,你——”

“很多事情不会因为人的意识而改变,希望终究只是希望,不可能逆转客观规律——先生,不必这样看我,你可以愤怒,但聪明如你,一定明白我言之有理。之前梦虬孙在鳍鳞会和皇城军之间互相摇摆,希望争取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但实际上,他的种种行为都可以等同于背叛鳍鳞会对他的信任,他的首选,还是鳞王。但这种选择,最终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并且,他无法承受这种代价,所以他觉悟了——盗侠之死,打破他最后的天真幻想,逼迫他站队……可惜,他没有站到鳞王这一边。”

“我认为事情一定还有转机。”

“先生。”

“什么?”

“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梦虬孙啊。”

砚寒清哑口无言,只见她好笑般摇了摇头:“罢了,我无意改变任何人的想法,无论是你还是俏盟主。你们如何想,我不是很在乎,只要不会阻碍大局就好。若无其他,长羽薄音还有要事处理,先告辞了。”

说罢,她便迈动脚步,从砚寒清身侧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