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怀疑覆秋霜？”
泷玉进入帮会领地开始收割新一轮的药材——帮会仓库早就装不下了，整个领地的前院全部堆着药材。她不计一切代价催熟药材，加上天工树和田园分支点数，她现在一天能收3-4次，开垦了几乎后山一半的土地，单位产量也大幅提升，确实是个源源不断的药材制造基地。
最近锦烟霞不在，她大多数时候就在和缺舟以及系统聊天；见缺舟有此问题，泷玉叹了口气：“疑点太多了，最不能解释的有两点。第一，海境向来闭关锁国，与外隔绝，阎王鬼途不可能大举入侵。如果他们真的在海境绸缪多年，甚至潜伏各地，欲星移不可能毫无察觉，任人愚弄。当然，霄王当初发动兵变也不至于如此艰难了。”
“第二个疑点呢？”
“太小题大做了。”
缺舟沉吟，随即道：“确实如此。照你所说，雨相在海境地位非凡，势力庞大，对付阎王鬼途，他也应该是发号施令之人，不至于一把年纪还要演一出苦肉计，亲自深入，这不合常理。”
“也不符合鳞王个性，他向来仁厚，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就让老臣亲自奔波。所以，我认为他多半是在骗我，”说到这里，泷玉有些懊恼，“看来我当初还是走得太急，没留到最后，搞不清海境究竟发生了什么。”
“待阎王鬼途之事结束，再去打探也不迟。”
“说的也是，不管雨相有何原因，只要确认他在骗我，需要提防就好了。”
“不过，你哪里有三百万两的药材？”
之前囤积的药材大部分已经卖给阎王鬼途了，虽然还在源源不断生产，但也没达到三百万两的数目。听见这个问题，泷玉笑道：“先生真以为我还打算跟阎王鬼途做生意？”
“嗯？”
“他们虽然在中苗两地哄抬药价，多年来也敛财无数，但别忘了，要维持这样一个庞大组织，收入高，支出更高，阎王鬼途也许有很多资产，但现银数目必然有限，更别说目前还在跟苗疆对抗，一旦资金流断裂便会元气大损。虽然他们之前判断失误，要收购我所有药材，只为阻止我压价出售，但这点损失又算什么呢？比起被我毁掉现金流，直接背约的损失小得多。”
“这个问题，不应该等到损失几百万白银之后才反应过来。”
“只能说，要么十部众各自心怀鬼胎，存在一个复杂的内部博弈，才会导致外现出来如此愚钝；要么就是单纯领导层的素质问题——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则忘命，这种人也不少见。”
不过还有一点，即目前阎王鬼途在她身上投入的沉没成本太高了——付出了二百多万两白银竟然还没能达到目的，人争一口气，想不通这件事当然只会继续往死里较劲。
覆秋霜回去后将她的话带到，引起了十部众的愤怒：“她明显是在敲竹杠！”
殷若微道：“要我说，不如直接想办法将其除掉。任她再强，阎王鬼途若是精英尽出，我就不信解决不掉她。就算硬碰硬打不过，下毒总会有用。”
钓烟波道：“不失为一个办法，但……”
方之墨道：“目前我们和中苗对抗，散播亡命水，已经支出太多人手和精力。赎黄泉实力超群，若非必要，不宜得罪。”
“不如继续试探？”
“哦？明晨，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有三百万，你们就真的信吗？别忘了，之前我们已经从她手中收购了二百多万两的药材，所以我认为，她在虚张声势。目的，是为了逼迫我们先行毁约。”
“嗯……言之有理，”覆秋霜点头，“老夫也这样认为。”
“所以，我们不妨先继续收购，看看她的反应。如果在一定数量时她就开始捉襟见肘，那就说明她在撒谎，虚报数量，我们继续强制买入，届时便不攻自破。毕竟拿不出货来，就是她违约。”
殷若微问道：“如果她真的有这么多药材呢？”
“那就当断则断，”慕容胜雪笑了笑，烟雾缭绕，“不能再在她身上投入更多金钱了，资金短时间无法收拢，存货反而会成为我们的制约。”
“此方法，我支持。”
难得听见丁凌霜发话，钓烟波思虑片刻：“我也支持，投票吧。”
这一次，没人反对，全票通过。
……
话分两头，锦烟霞这段时间帮助泷玉兑换黄金，由于数量巨大，且比例高于市价，很快就成了银庄的香饽饽，走到哪里的银庄老板都把她奉为座上宾。
这些银庄大部分都属于银槐鬼市的巧木宫，很快，这头“肥羊”就引起了老爷的注意。在老爷的示好和泷玉的允许下，锦烟霞爽快地跟巧木宫签订了契约，约定之后的白银都以60.5:1的价格全部在银槐鬼市兑换。
也因此，她还拿到了象征巧木宫贵客身份的黄琥刀币。
泷玉把玩了一番：“做得倒是精巧，会与银槐鬼市搭上线，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目前我已经在鬼市兑换四万多两黄金了，还要继续吗？”
“放心，生意还没结束，阎王鬼途还没到极限。”
忙活了半个多月，说起来赚了两百五十多万白银，兑换出来居然才4w金啊……泷玉叹了口气，那种赚大钱的喜悦感真是瞬间就低了好多。
按照这个比例，就算榨干阎王鬼途她也拿不到50w金，难道真的只能从鬼市下手？
“之前你提出三百万两白银的订金，阎王鬼途竟然没拒绝，我担心……”
“你担心库存不够？”
“嗯，这个数量太夸张了。”
“放心吧，烟霞姐姐，”泷玉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椅上，她换了一套棉麻质感的长裙，看起来十分慵懒，“我不认为他们真能收购这么多药材，就算真有这么多白银，也不可能将绝大多数砸到我身上。这可是现银，不是地契庄园，没那么好收拢。”
阎王鬼途之前也提过用等价的地契、铺面、甚至人手来交易，不过统统被泷玉拒绝了。毕竟她不是真的来单纯做生意的，要的就是让对方头疼。
果然，双方都知晓对方的算计，剩下的就是试探底线，看谁先扛不住认输。阎王鬼途仍在大量收购她的药材，泷玉也笑盈盈接招，丝毫没有露出怯意，按时足额交付货物。
她出售大量药材，也引起了鬼市的注意。老爷提出希望能在她手中以同样的价格收购一批药材，锦烟霞转达了她的意思，大概就是以后和巧木宫合作的机会还多，可以以更低的价格出售给鬼市，但现在不行，要等阎王鬼途的这部分货物要付完毕才可以。
老爷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大概知道现在泷玉和阎王鬼途之间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正白热化，倒也知情识趣，顺坡下驴了。
“侠士，我要提醒了，存货真的要不够了，”七日后，系统忍不住开口了，“再这样下去，你就交不出东西了！”
泷玉翻了一页账本，用朱笔一一批好：“别紧张，我都没紧张，你担心什么？”
“我还不是为了你担心啊！”
“七天，双方一共交付了一百四十万两左右的订单，已经超过我开价的一半。我在想，阎王鬼途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万一你先坚持不住了呢！”
“按照现在的库存和收获速度，我还可以交付大约四十万两左右的药材。如果阎王鬼途真的收购到这个数，我就只能考虑回购了。”
“什么？！”系统大惊，“回购？”
“这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泷玉疑惑道，“你大惊小怪做什么？”
“你咋想的啊！”系统简直要抱头了，“你是出来赚钱的，不是赔钱的啊！现在手里药材最多的就是阎王鬼途，你要找他们回购，这不是直接认输是什么？！”
“我没说要找他们回购，虽然你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是目前存货量最大的组织。但别忘了，还有银槐鬼市。”
“但之前巧木宫还想从你手中买药材呢！”
“他们希望我出售药材，不代表他们手中没药材。因为兑换银两一事，老爷已经白赚了我四万两了，更别说以后还要继续合作。我提供的可是白花花的现银，他不会不在这个节骨眼卖我面子。再说了，阎王鬼途的势力范围不过中苗，我可还有神行千里啊。”
“啊……”系统好像有点反应过来了。
泷玉核对完今日的账，终于把账本放下了：“还记得当年渣基三怎么跑商的吗？”
首先要明确一点的是，阎王鬼途的势力确实遍及中苗，但中苗两界甚大，他们所掌握的是市场繁华的郡县地带，不是真的每一寸土地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
以古代的交通发达程度来说，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恐怖了。奈何泷玉有神行千里，这段时日在中苗各地到处跑，包括各大山区、高原和边境地带，以远高于当地价的价格收购大量药材，积少成多，竟然真的重新把仓库填满了！
在这个过程中，她甚至联系到了映月岛，请长羽薄音帮忙收拢周边和所掌握商脉的药材。由于她开的价格非常诱人，而且长羽薄音本就乐意帮她，一来二去，货物缺漏被很快就填满了。
系统目瞪口呆地看着堆满了帮会领地的药材，缺舟也惊呆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泷玉看着那一座座“药材山”，拍了拍手上的灰：“真是不容易，好险他们最近的收购速度有所下降，不然我还真的可能会赶不上。”
“侠士你……”系统的声音都是抖的，“你这行动力也……太强了……”
“做生意呢，老板哪有不操劳的？”不过这段时间真的跑了不少地方，虽然她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疲惫，但心灵上是有点扛不住了，“这些药材一共花了我接近三十万两，不过考虑到和阎王鬼途买卖的价格，我还是能赚回来的。”
她是已经做好了完成这笔订单的准备，但意外之喜是，阎王鬼途已经扛不住了。
主要原因不在泷玉，而是目前中苗联合开始围剿他们的势力，而且药神还和冥医合作，大力研发解药，很快苗疆的妖染事件就被压下去了。
阎王鬼途的外部压力极大，绝命司的重点又在向天抢时和安倍博雅身上，对细枝末节的东西已经不甚在意了。
所以泷玉这条交易线，在交付金额突破两百万两之后就彻底崩溃了，阎王鬼途方面不愿意再无止休地被她坑钱。
“告一段落了，”泷玉找来锦烟霞，“契约已经作废，阎王鬼途对我的忍耐度已经到了极限。若我没考虑错，他们很快就会有所动作，我们必须马上离开，重新找一个地点。”
“你还想做什么？”
“收了这么多药材呢，”泷玉将最后一本账本扔进箱子里，回头微微一笑，“接下来当然是……低价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