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青禾恼怒的瞪了她一眼。

没过多久,大殿的门就被打开了。

青禾端着托盘,走进了殿中。

托盘被重重地扔在桌上,她狠狠地剜了楚婳一眼道:“饭来了,吃吧。”

只有两道凉透了的素菜,散发着一阵阵油腻的味道。

楚婳忍着,就着米饭吃了下去。

大病初愈,她现在必须趁机养好身体,有了精力,才能想办法给太后医治。

当晚。

楚婳把地西泮碾碎搅进了水壶里,眼睁睁地看着青禾喝了下去。

等到青禾沉睡过去,楚婳就换上青禾的衣服离开了偏殿。

主殿里灯火通明,不断有宫人进进出出,气氛十分压抑。

楚婳趁乱摸进寝殿后,就看到太后痛苦地双眼紧闭,脸色惨白,显然是病情有变。

卢太医神色焦虑,双手紧握着交叠在一起,一个人在里面慌乱地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叨着神佛庇佑云云。

楚婳蹙着眉,走到床边,伸手搭在太后的脉搏上。

卢太医呵斥道:“本太医不是说了吗?太后现在需要绝对的安静,谁让你进来的?还不出去?”

“卢太医确定,现在要我出去吗?”

楚婳说着,扬起了自己的脸。

卢太医一见是她,赫然而怒,“是你?”

他扯着嗓子叫唤:“来人……”

“本王妃有办法保住你的项上人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叫人进来赶走我。”楚婳沉静地望着他。

卢太医的声音生生的断了,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的鹅,他发出了一阵怪声,脖颈全都红透了。

一旦太后有个三长两短,不光是他保不住性命,恐怕一家子都会受到牵连!说不定,就连整个太医院都要来陪葬!他就要成为百年罪人了!

卢太医恼怒道:“王妃的意思是,你有办法?”

楚婳冷着脸,点了点头,走到几案边,写了一张方子。

卢太医轻蔑地接过方子,随意一瞥,见上面写着胆南星、清半夏、枳实、白术……等一共十几味药,脸色变了几变。

最后眼底闪过一抹精芒,把方子攥成了一团,扬声道:“许嬷嬷!王妃在这里着实影响本太医为太后问诊,劳烦嬷嬷将王妃请出去!”

闻声,许嬷嬷走了进来。

见楚婳混进了殿内,她一脸冷肃,立即叫宫人们进来。

“你们几个,把王妃请回偏殿去!”

期间,卢太医一直袖手旁观,只字未提方子的事。

楚婳没想到这个卢太医居然如此无耻,刚要开口,宫人们已经将她围住,目光冰冷、怀疑。

她的心上像是架了一把刀,很钝,正缓慢地割肉。

没有解释,她转身走出了偏殿。

只希望,太医不要后悔。

楚婳走后,卢太医立刻让人按照她留下的方子煎了一碗药。

虽然他并不相信楚婳有本事医治好太后,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只能瞒着所有人,死马当活马医。

治出问题,再推给楚婳。

若是治好了太后,那他可就要飞黄腾达了。

服下药没有多久,太后的病情就稳定住了,并没有继续恶化。

到了翌日,她清醒过来了。

许嬷嬷见太后醒了,喜极而泣,抹了抹眼泪,上前道:“您可算是醒过来了!现在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进点米粥?这一次,真是多亏了卢太医!”

“嗯。”

太后微微颌首,看向卢太医道:“你这老家伙倒是还有点用,看来太医院里也不全是庸医。行了,都下去吧,哀家这儿不需要这么多人守着。”

“是,臣这就去再煎一碗药来,等太后用完膳后服用。”

卢太医十分痛快地行了一个大礼后,离开了偏殿。

此刻,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仿佛已经被嘉奖,加官进爵了一般。

太后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问许嬷嬷:“哀家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听见楚婳那丫头的声音了。昨天晚上,她是不是来过?”

“昨天晚上,一直是老奴和卢太医在这儿守着来的,端王妃没有来过。”许嬷嬷眸光闪烁。

太后叹了口气,“或许是哀家做梦,记错了。”

偏殿内。

青禾瞋目切齿地瞪着坐在床边的楚婳,愤愤地道:“王妃,昨晚你怎么会穿着奴婢的衣服?”

“你不用试探,我昨晚确实是出去过。”

楚婳直直地望向她,“你如果想去向夜璃渊告状,那就去告。昨天他说过的话你也听见了,我受罚,你也逃不过去。”

青禾被她气得够呛,转身就出去关上了殿门,直到下午也没有出现过。

毫不意外的,楚婳又饿了大半天的时间。

坐到茶几边上,倒了杯茶水,慢慢的喝着,她的神色越发冷静。

看着舶来的大钟,她慢慢地数着时辰。

突然,门开了,一阵冷风刮过,冻得楚婳打了个寒颤。

夜璃渊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得可怕,那眼神似是要把楚婳撕碎了一般。

楚婳料到他会来,只懒懒地抬头,朝他看了眼。

见他高高地扬起了手,她仰起脸迎了上去,讥讽道:“怎么,想打我?那可别只是做做样子,最好打死我!若是留我一口气在,我都要去御前告你一状,到时哪怕是为了我爹的颜面,皇上也不会放过你!”

夜璃渊咬牙,“你威胁我?”

楚婳笑了,笑容冰冷,“威胁?算是吧,那么敢问王爷,你会怕吗?”

夜璃渊望着她那玉石俱焚般决然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有动手打她,而是攥成了拳头,“本王看你是疯了!”

楚婳笑了,更显容色倾城。

夜璃渊觉得她已经疯魔了,便别开脸,吩咐身后的卫寅和卫辰吩咐道:“你们两个,押着王妃,和本王一起去向父皇请罪!”

“不必了!我自己会走!”

楚婳拢了拢衣襟,抬步走出了偏殿的大门。

正殿内。

岳文帝端坐在龙椅上,正在向卢太医询问情况,就见端王和端王妃一行人走了进来。

他朝着卢太医挥了挥手,拿起桌上的茶盏,一下一下撇着浮在面上的茶叶,沉声道:“说吧,怎么回事?”

“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管教无方,才给皇祖母添了麻烦。所幸这里有卢太医坐镇,没有铸成大错。但,错了就是错了,儿臣愿与她一同受罚!”

他垂下头,候着皇上的裁决。

楚婳对他们失望至极。

一句话都不问,就偏听偏信,置公理于何处?

若是连皇家都如此行事,那民间的是非公道裁决又当如何混乱,这个世道能好吗,能安居乐业吗?

终究还是她低估了这个时代的皇权,低估了人心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