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从穆湘靠近干瘦道人开始,就在一旁保持警惕,一瞬不瞬地盯着干瘦道人,以防他突然动手暗算穆湘,却不想这干瘦道人不知听到穆湘说了什么,竟然停止撒泼站了起来。

穆湘跟着站起来,她看围成一团的吃瓜群众还未散开,挥手赶人,“行了行了,没热闹看了,都散了吧。”

众人只当二人谈妥了赔偿的价钱,道了句“没劲”,他们四散开来,再次捡起看热闹前没做完的事儿。

干瘦道人取出那根“碧愈”,在穆湘面前晃了晃。

“哎~”

穆湘正要去接他却收回了手。他食指与拇指摩挲了几下,一脸贪婪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穆湘心照不宣,“大白,拿一颗我交给你的灵石来。”

大白撩起衣袖,凭空取出一颗上品灵石。他手腕纤细白皙,青筋轻轻浅浅点缀其上,恰如玉器上精美的纹路。而他腕上正带着一只羽毛形状的金镯子,金羽毛头尾相连,灵气盈盈,看不出分毫间隙,成色极佳。金玉相映,自成一体。

干瘦道人一见金羽镯,眼睛都亮了,“中品灵器!”

穆湘扯下大白的衣袖,盖住金羽镯,“看什么看,快把‘碧愈’给我。”

干瘦道人浑浊的眼睛闪了闪,“你先给我上品灵石。”

穆湘皱起眉头,声色俱厉,“你觉得我如果有心不给你灵石,你能拿到吗?你是打得过大白,还是当真问心无愧要与我在甘州百姓面前说道说道?别跟我耍花招。”

干瘦道人见穆湘这样说,先是看了看一脸“凶狠”的大白,又看了看胸有成竹的穆湘,心中盘算的阴谋诡计刹时消散了。他自认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依言交出“碧愈”。

穆湘命大白将上品灵石扔给干瘦道人,攥着“碧愈”,拉上大白往远处的凉亭走去。

干瘦道人忙不迭地去接,却并未接住,又不想灵石落入尘土,最后两手抓着衣摆,一屁股扑坐在地让灵石掉在衣摆上。

干瘦道人迫不及待地拿起灵石左看右看,嘿嘿地痴笑起来,“的确是上品。今日也不算太倒霉。”

这会儿正值午后,微风习习很是舒爽。凉亭设在小河边,四处装了遮阳的蒲草帘。

穆湘掀开蒲草帘,笑道:“运气不错,没人,进来吧。”

穆湘坐在亭下。斑驳的树影透过蒲草帘的间隙照进来,打在石桌上,微风拂过,影子轻轻晃动,时不时隐去斑驳。

大白习惯性地想蹲下去蹭穆湘的手背,却忽而想起穆湘在“君归楼”里的嘱咐,跟着坐下来。

穆湘托住下巴,不断摆弄手里的“碧愈”,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大白细细瞧来,才发现穆湘掌心凝聚了淡淡的光晕,只是在白日天光下看不真切。

“我还真是没用,除了发光一无是处。你说能发光也好啊,最起码夜里走路方便,但你看看这个,什么玩意儿啊,还没萤火虫亮呢。”

穆湘卯足了劲儿闪出稍稍亮眼一点的光亮,随即满腹颓然。

大白显然抓错了重点,“你想做什么?当萤火虫?可是妖都是天生的,没听说过谁是后天修成的。”

穆湘挥动柔软纤细的“碧愈”轻轻甩了一下大白的头,“我当萤火虫干什么?我在想怎么帮你把药弄碎涂抹在伤处。人界的方法倒是有,可我怕方法不对损了药效。本来我想着典籍中的方法,试图调动灵力,不想到最后还是只能发光。”

大白摸了摸“碧愈”搔过的地方,从穆湘手里拿过“碧愈”,“这还不简单。”

“碧愈”在他手心泛起金光,渐渐凝聚得越发夺目,只是一小团,映得石桌上的树影带上金色的光点。

随后“碧愈”被光团包裹起来。大白再次凭空拿出一只小巧的瓷制圆盒。光团越变越小,最后只剩铜钱大小。此时,大白将光团置入圆盒中。光团散去后,唯剩一滩绿色的药膏。

“你居然有医修的本事,我真是小看你了,大白。”

穆湘目瞪口呆地看完大白的一系列操作。

“凝练出药膏很简单的。”

大白不以为然,将瓷盒递给穆湘,“帮我上药吧。”

大白撩开头发,一副很配合的样子。

穆湘看到狰狞可怖的伤口,不敢再耽搁,接过瓷盒,以食指勾出一块,小心翼翼地抹匀在大白的伤处。

大白仰起头,看到穆湘被斑驳的光影镀上一层柔和光芒的面容。那光影遮去了她的灵动妩媚,这时的穆湘是和煦的柔软的。

大白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声音懒洋洋的,“方才你跟那个骗子说了什么?他那么听你的。”

穆湘目不转睛地盯着伤口细细上药,温声道:“不过是跟他说我有办法证明他的药草大多是假的。”

大白颇为不忿,“那你怎么不拆穿他,放任他继续骗人呢?”

这一动,穆湘的力度没控制好,戳得他倒吸了口凉气。

穆湘抓住大白的肩膀,瞪了他一眼,“别乱动。”

“你觉得当时的情况,围观的众人是偏向于信我,还是信他呢?更何况我根本没有法子验证,若不是利用他做贼心虚诈他一诈,还不一定那么容易脱身呢。”

穆湘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威逼利诱才能让他放弃纠缠,若是我一味咄咄逼人,只怕他也会放手一搏,到时候我们别说得到灵药了,不被他敲诈都算好的。那道人对插科打诨,坑蒙拐骗那么熟练,不会是个好对付的。”

大白似懂非懂,双目半阖,继续享受清凉的灵药敷在伤处的舒适感。

绿色的药膏一经敷上,就游走于伤口之间,缓缓隐入发丝。不出半刻,原先狰狞的伤口便没有那么可怖了。

这味八品灵草功效不大,做不到愈合伤口,但是止血镇痛,消肿化瘀还是做得到的。

穆湘为大白整理好发髻,将瓷盒盖好还给他。

大白接过瓷盒。瓷盒在穆湘眼前再次凭空消失了,就像出现时那样。

穆湘坐回石凳,想起大白先前两次凭空拿东西的情景,忍不住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大白掀开缀着羽毛衣袖,露出先前那只金羽镯,“这是法尊给我的护身法宝。我发现有储物功能,就用来装东西了。”

穆湘手抚胸口,那里有一张平平无奇,甚至于有点粗糙的护身符。她又看了看大白手上金灿灿的护身金羽镯,镯上每一根羽枝都栩栩如生。

这是亲爹干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