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湘掀开袖子。
金羽镯流光溢彩,金光熠熠，环绕在穆湘如玉的皓腕上。
法尊沉了脸，“白鹤……”
金羽镯认主,主人不死,所属不易。
“倾元门一心抢夺您留的东西，追杀于我。大白为护我周全,被他们连同苏轩栾,逼得自爆妖丹……”
提起此事，穆湘眼眶微湿。
法尊闻言良久不语。
但从他眸中的黯然和幽深，穆湘能够感知到法尊此刻的不平静。
突然,法尊的气息变得凛然摄人。受法尊的影响，黑洞阴森起来。
巨大的威压，令穆湘终于将眼前这个，看起来随意且不靠谱的人,与惊才绝艳的“道元双绝”联系起来。
她竟忘记了，法尊是走火入魔后，被道元掌门引天雷劈死的！
也不知道一不留神失去控制，会不会变成恶鬼什么的……
穆湘眨眨眼，将泪意压下去，她扯了扯法尊的衣袖，生硬地喊了句，“爹……爹,您没事吧？”
她还是不太习惯喊法尊“爹”,毕竟她们才刚见一面。
这样轻轻柔柔的呼唤，让法尊神色一缓。法尊的神智也被唤醒。
他撤去威压，沉重地道：“为父好像回忆起一些，走火入魔那天发生的事……”
“莫不是另有隐情？”
穆湘捕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但又不甚明确，“对了，爹，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您为什么会在这里留下一抹残魂？”
法尊背过手，转身往回走，“跟为父过来。”
穆湘乖巧地跟上去。
在法尊的带领下，穆湘轻而易举地踏出了黑洞。
黑洞一出，豁然开朗。
蔚蓝的星空与波澜的大海，相映成辉。远处，二者连成一线，壮阔瑰丽。
穆湘小心翼翼地踩在翻滚的“海面”上，脚下泛起小小的涟漪。可她却并未真的掉入水中，反倒凌水而立。
她跟着法尊一路踏水前行，来到了海天连成一线之处。
法尊停下脚步，“湘儿，你看。”
穆湘前行一步，她这才发觉，海天并非看似一线，而真的是从一块圆玉中映照出来的，同源同根。
圆玉白润无暇，没有雕刻的痕迹，朴不失华。其光之内，隐隐有星辰闪耀，亦有波涛暗涌，好似足以包罗万物。
穆湘不禁看入了神，“好美……”
法尊自顾自地解释起来，“这便是修真界盛传的上古神玉，也是你被追杀的真正原因。此玉是你娘机缘巧合下所得，不仅能够滋养经脉肉身，还对修炼大有裨益，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为父与苏轩栾正是仰仗此玉，得以修为大涨，并称‘双绝’。”
穆湘疑惑道：“那这玉为何会在您的手中？我娘又怎么会……”
怎么会难产而死？
书中对穆湘的娘亲介绍甚少，只是提了一句，她是道元门的小师妹，嫁于法尊后一年便难产而死。若是神玉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会让她难产，甚至死掉。
“是为父的过失。你娘生产之际，为父正忙着晋升化神期，为渡劫做准备。你娘是担心为父出事，将神玉给了为父。”
法尊眸子闪了闪。
虽然法尊掩饰得很快，但穆湘还是瞥到了他的泪光。
法尊定下神，“这些往事说来话长，为父方才细细想来也觉得有许多蹊跷。而且，苏轩栾……或许与为父的走火入魔有关。”
穆湘后怕起来，“难道苏轩栾早就包藏祸心，他的仙风道骨都是装的？”
不想他原来那么阴险……
法尊凝视着穆湘。
透过她的眉眼，法尊看到了另一个人，“走火入魔的那一段记忆，为父一直想不真切，只能依稀抓住一些模糊的片段。你娘去世后，为父醉心修炼去逃避事实，却不知怎的，在即将突破之日走火入魔。”
“等为父再次清醒，只看到你抱紧为父的双臂，一直哭喊，而天雷将至。慌乱之际，为父唯独来得及将你推开，并打出聚集毕生灵力的一掌入你气海。谁料，你的气海承担不住这么强大的灵力，碎裂开来。灵力在你周身游荡，竟误打误撞被神玉吸收，还连带着为父的一抹残魂。”
穆湘听得认真，“原来我的气海不是雷劈碎的，而是被您打碎的。那神玉是怎么和我的护身符联系上的？”
法尊叹息道：“在你娘死后，为父一方面不愿再睹物思人，一方面怕有人惦记神玉，遂以护身符为媒介，设置了此处，将神玉藏匿。可惜世事难料，为父尚未来得及告知你，启动媒介的方法，就身死道消。”
穆湘又问，“不是您召唤我来的吗？”
法尊望向神玉，“不是。是你偶然用血激发了神玉，才将所有阵法唤醒，包括我。”
“我的血？”
“为父也想不通为什么，兴许是你与你娘血脉相连。神玉选择了你娘，所以也选择了你。”
总之就是走运，难怪那么多人都找不到神玉的下落。
穆湘想着，“不过我娘是怎么得到的神玉呢？”
“那是为父与你娘和苏轩栾，第一次下山历练的事了。我们当时陷入海市蜃楼的迷雾之中，走散了。聚合后，你娘就已经不知从何处得到了这块神玉。听你娘说，神玉是自己飞到她手里的。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机缘。对了，炼器阁阁主黎镇海就是在这时与为父相识的。只是没想到他会……”
法尊看着穆湘，眼神里满是心疼。
“您别难过了，这样的婆家，不要更好。”
穆湘安抚道。她眼尾上挑，盈盈一笑。
法尊有些欣慰，“你笑起来真像你娘……”
穆湘好奇道：“我娘……好看吗？”
法尊一本正经道：“你娘当年可是修真界第一美人。那时候不知有多少修士上门求娶。”
那模样比说起他是法尊，还要得意。
穆湘感叹了句，“那看来我跟我娘还是不大像啊。不然我怎么狗都嫌，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穆湘言之凿凿，还颇为遗憾地啧啧两声。她一转脸，正对上法尊黑如锅底的脸。
穆湘后知后觉地来了点求生欲，她捂着脑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爹您神武非凡，与娘天造地设。我绝对不是像您！”
法尊冷哼一声，倒也没有真的动手再给她一个爆栗，“为父近来一直在想，该如何弥补你破碎的气海，想来想去也唯有一个法子。”
穆湘没想到气海真的可以修复，“什么法子？”
这三个月来，穆湘修炼“窥天之法”，越练越能感受到气海破碎带给她的限制。如今得知气海可以修复，她当然喜不自胜。
“将神玉嵌入你的内府。神玉包容万物，周转灵气更是不成问题。并且，当神玉替代气海，你的灵力便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修为也会大有突破。”
法尊显然已经筹谋许久，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穆湘犹豫起来，“若是我带走神玉，这里的空间岂不是会塌陷？您会不会也……”
“小兔崽子，怎么着？质疑你老爹我的能力？这里没了神玉，顶多是阵法失效，于为父没什么大影响。为父可是法尊，即使现在只是一缕残魂，那也是带着灵力的，不会那么轻易消散。”
法尊拍了拍穆湘的头，“为父还没将一身的本事教给你，舍不得走。”
穆湘生怕法尊诓骗自己，“真的？那我以后练‘窥天之法’还能见到您？”
法尊下手就是一个爆栗，“是，别耽搁了，快去取下神玉，为父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