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年过六旬的老丞相与夫人颇有雅趣地,在正房外的小院坐着下棋。二人也没喊个旁人伺候,唯恐下人在场会扰了他们的兴致。
石桌旁,穆湘已在半空将警示全部写完,二人却无知无觉地一心扑在棋局上。
穆湘无奈地留下警示,先行离开丞相府。
直到傍晚,夕阳西下。府内各处还未来得及掌灯,二老却觉得光线还是充足的,于是继续下着。
前来催二老用膳的丞相独子林彦博,看到二老借着诡异光字下棋的情形,险些吓得当场暴毙。不过,他还是在惊呼出声之前捂住了嘴。
一众丫鬟小厮跟在林彦博身后,未敢抬头,尚不知情。
林彦博怕哪个不懂事的下人惊了二老,勒令他们不许抬头。
林彦博缓了缓心神,小心翼翼地靠近,并以身遮挡光字。
林彦博仔细端详了一下,发觉那光字是一句警示。内容是,独子明日早归家,莫要为公多操劳,若是繁忙难避免,还请马车后门绕。
落款,晓物山庄。
老丞相挥挥手,不耐道:“走开走开,挡光了。”
林彦博愣在了原处,他心下惴惴。
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呢?
丞相夫人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林彦博让开,她抬起头,“你干嘛呢?”
她有些眼花,看不清那一团亮光,“谁把灯点这儿了?”
老丞相眯了眯眼,“这是个什么灯啊?”
月亮初升,光字散去。府内各处的灯烛已被点燃。
此时的林丞相和丞相夫人还没看清先前亮成一团的,是个什么东西。
林彦博松了口气,“没事,咱们去用膳吧?”
经林彦博的提醒,林丞相也觉得饿了,他扶着石桌想站起来。
林彦博赶紧吩咐下人过来搀扶……
次日申时,心事重重的林彦博见礼部没什么事了,便准备早些回府。
毕竟那些光字过于邪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在林彦博踏出礼部大门,将要舒一口气时,礼部尚书唤住了他,“林侍郎,先别走。关于寿宴一事,还有需要核对的地方。”
林彦博的脚都软了。
不会那么巧吧?
但是事关一国之母的寿宴,林彦博不敢推辞,他白着一张脸,重新踏入了礼部。
滴漏的水“嘀嗒嘀嗒”直响,每落下一滴,林彦博的唇就白一分。
直到将近子时,林彦博的内衫都被冷汗打湿了。风一吹,他不住地打抖。
礼部尚书看天色已晚,林彦博面色也不大好,便不再继续压着他留下,“今夜就到这儿吧,剩下的明日一早再做。”
林彦博闻声,如蒙大赦,他噌的一下站起来,脚步不停地往外冲,留下一脸愕然的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叹了口气,“林侍郎一向守礼,从未这样失态过,看来是真的身体不适了。”
钻进马车后,林彦博毫不犹豫地吩咐道:“快,快,绕路,从后门回府。”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似是受了巨大的惊吓,让马夫不敢怠慢。
马夫回了句“是”,便一勒缰绳,调转方向,驾马车往小路行去。
林彦博缩在马车的角落里,诚心念着,“仙人仙人,我暗你说的办了,你可千万保佑我啊。”
丞相府离户部不算太远,即使绕了远路,还是不出一刻就到了。
马夫轻声道:“到了。”
他话音刚落,正要去拿马凳让林彦博下车,就见林彦博掀开车帘,跳下马车,一推后门,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丞相府。
与此同时,一伙强人,沿着林彦博常走的那条路,潜入司马大元帅的府邸。
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明月,大地暗淡下来。
穆湘还在禅房内打坐等待……
外间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老头自昨天穆湘回来时,就不在禅院,如今竟是回来了。他敲了敲穆湘的门,“你的法子想出来没?”
穆湘跳下床,打开了房门。
她没看老头,而是盯着天象。
霎时间,云移月出,皎月当空。
穆湘勾唇一笑,“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