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湘一路寻找,直走到廊桥的尽头,才碰到刚从厢房出来的老头。

厢房简陋低矮,隐于院墙的花树之下,看得穆湘直皱眉头,“您小心行事徒儿可以理解,但也不必住的那么偏远吧?”

老头一捋花白胡子,浑不在意道:“为师住不惯阁楼。还是厢房住起来舒服。”

言罢,二人皆无话。

穆湘犹豫了一番,还是不知如何开口,遂随便找了个话茬,“师父,您昨日破例牵扯进因果,会不会有什么……”

老头不愿聊及此事,打岔道:“别绕弯子了。为师从看到这座院落就已猜出你的心思。你所图的,不只是赚那群权贵的钱吧?”

穆湘叹了口气,“姜还是老的辣啊,我还以为您这段时间不闻不问,任由我去布局,不会察觉到一切呢。”

老头在院墙花树前的木桌边坐下,他幻化出一方棋盘,手执黑子先行,“说说吧,你搞出那么多动静,到底想要干什么?”

穆湘与老头相对而坐,“为解心中疑惑,也为报仇。”

老头见穆湘没有陪他下棋的意思,将她面前的棋笥拿了过来,捏起一枚白子自顾自地下着。

穆湘盯着棋盘,定定道:“道元门的苏轩栾,与大白和我爹的死都逃不脱干系,我想查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想为大白和我爹报仇。所以,我要爬到与苏轩栾同等的位置上。”

“还有呢?”

老头手下不停,竟将白子黑子下出了不同的棋风。白子以攻为守,克制之余又不失凌厉。黑子霸道强势,看似鲁莽却处处存着机巧心思。

穆湘愣了愣,抬眸觑着老头的神色。

老头捏棋子的手一顿,对上穆湘的眸子。老头混沌的眼睛变得深邃,仿佛能够看穿她心底隐藏的一切。

穆湘躲开了老头的视线,“对,我还有私心。我想要在修真界占据一席座位,想让天下修士尊我信我,想更正他们心中之道,想将道魔的矛盾彻底化解。”

老头被这话震撼,他的手一抖,手中棋子掉落到棋盘之上。

棋盘乱了……

原先剑拔弩张,僵持难解的棋局不复存在。

穆湘垂下眸子,黯然道:“我知道这算是天方夜谭。师父,您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想离道元门远一点,但有些事总是不得不做。哪怕……”

哪怕我因与男女主争斗,落得满盘皆输的反派下场。

“但我不信命,我总要试一试。”

穆湘注意到棋局,突然莞尔一笑,“您看,虽然搞得一团乱,但棋局也算解了,不是吗?”

她眼中的神采焕发出来,望向老头。

老头迟疑许久,终是无奈道:“老夫的徒儿总是不信命的……”

他收回思绪,追问道:“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穆湘也不隐瞒,“我将以国师的身份,宣布晓物山庄不只是帝王家的附属,它会对天下苍生开放。先让晓物山庄的名字响彻整个人界。”

“明帝那边没问题?你要宣布这些总得求明帝下旨张贴告示……”

老头说出疑虑。

“用不着他,我待会去一趟西郊小巷。”

穆湘显然已经想好了对策。

老头领会了穆湘话里的意思,他低低地笑起来,“你真是有办法,那群嗑瓜子的妇人可算是有谈资了。”

让街坊口口相传,可不比圣旨昭告天下来得慢。

此时,晓物山庄的庄主被封国师一事,早已传遍兴都。

魔尊闻言,莫名觉得蹊跷,于是寻到了北郊别院外。

在看到别院附近同样熟悉的气息后,魔尊不仅确定了心底的猜疑,更确定了穆湘就在此处。

想来,能将穆湘悄无声息带离魔舟山的人,也唯有他了。

魔尊不再急着抓走穆湘,反倒升起了看戏的心思。

那人向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只是此番意欲何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