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雪,满身风凉,瘦弱的少年背着自己的全世界,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彳亍在雪地之中。
每一次落脚,两个人叠加起来的重量,都会在松软的雪地里落下一个深坑。
不消一会,他的额上已经开始热汗连连,拖着身后人的手臂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要不,你还是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吧。”靠在他的后背上,林闻歌开口道。
对于自己的体重,他实在太清楚了,正因如此,他才会格外心疼体格瘦弱的许临。
……
“我也想啊,但是你的腿受伤了,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让你自己走的话,万一加重伤势怎么办?”
微微喘息着,许临又拖了拖他的臀部,加快了雪地里前进的步伐。
见他执意如此,林闻歌没有再说话,只靠在他的背后蹭了蹭,心底像是有暖流蔓延开来。
这地方偏僻极了,也没有出租车来往,许临背着他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终于才看到人烟。
等到他们回家以后,已经到了夜深人静的后半夜。
……
室外是风吹雪落,霜寒戚戚。
屋内老旧的电暖气亮着橙色的暖光,一室昏黄。
彼时,林闻歌正脱了裤子坐在沙发上,让许临帮他检查着受伤的右腿。
他的右腿多处青紫红肿,乍一看去简直触目惊心。
也不知道林闻歌究竟是怎么忍受着这样的疼,一瘸一拐的跑出来找他的,许临蹲在他的身前,小心翼翼的替他上着药。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可每次但凡触碰到对方的伤处时,总会带来些许的刺痛。
不想让他担心,林闻歌紧咬着牙关,生怕自己的痛呼声会从唇齿间溢出来。
蹲在他的腿间,许临仰着脸,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
深呼吸了口气,一把将人揽入怀中,林闻歌将脑袋搁在许临的肩窝里蹭了蹭。
“我妈发现我逃跑了以后,肯定还会来抓我回去的……”
这样一想,未来顿时变得黯淡无光了。
他不想和许临分开,但是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拖累许临,林闻歌的心底顿时变得难受了起来。
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许临开口道:“不要乱想,不会有事的。”
在带着林闻歌离开之时,许临非常确定那位女士一定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比起白日里带走林闻歌的强硬手段,对方这次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而选择了放过他们。
尽管不太明白这之间的来龙去脉,但总而言之,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
哄了林闻歌好久,对方在困意的来袭之下,终于忍不住沉沉的睡去。
这一日他们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林闻歌的疲惫不仅在身体上,心里也很累。
等到他在被窝里睡着之时,也还像个无尾熊一样,死死的抱着许临,生怕一松手这人就会跑掉一般。
无奈的忍受着身边这只大火炉,这一宿许临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不是被火烧就是被巨蟒缠上,总之十分的艰辛。
许临的安慰并没有起到效用,一直惴惴不安了两三日,发现确实没有人来抓他之后,林闻歌这才松了口气,又变回了以往的咸鱼样子。
大多数人一到了冬天,就会变成起床困难户,林闻歌也不例外。
许临的作息很规律,和他截然相反。
冬季昼短夜长,七点钟时天才刚蒙蒙亮,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林闻歌,许临打算起床去做早餐。
刚一坐起身来,冷气就钻入被窝里,将身边的人冻醒了。
双手揽过去,林闻歌趴在他的腰间,睡眼惺忪的抬起了头。
“干嘛去?”
“做早饭。”
“不许去!”他这样说着,强硬的将人拖回被窝里,缠了上去。
男孩子的早晨时间,大都会有不可描述的情况,林闻歌也不例外。
在身边人的身上蹭来蹭去,他的声音微哑还带着刚睡醒后的鼻音,好不撩人。
轻笑一声,凑过去含住人的耳垂厮磨着:“吃什么早饭,吃我不好吗?”
然而,林闻歌身边的人实在是太过不解风情,任他怎么撩-拨,还是无动于衷的将他拨开,慢条斯理的穿起了衣服。
“不好,吃你伤身。”
看着人毫不拖沓的起床出了卧房,林闻歌的睡意全无。
他坐起身来,被子当即从身上滑落了一大截,露出精瘦的胸膛,可两颗不可描述的小红点。
气闷的捶了捶床,感受着自己身体不可描述的异状,他紧抿着唇,眸光幽深的盯着被关上的门扉。
快了,只要再等一年,他迟早要把许临这个家伙吃干抹净,做的他喵喵叫!
……
因为之前林闻歌母亲来找麻烦的原因,许临吃了身体瘦弱的亏,从那以后的每天他都要抽出时间来锻炼身体。
时间快速的流逝着,一转眼新年就来临了。
走出门外,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喜庆的对联,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国内最隆重节日的到来。
许临下午跑去买了年货,回来就开始装点宅子,在院里贴对联之时,林闻歌正在屋子里收拾房间。
贴完之后,他在院子里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错漏的地方,刚打算回屋里,却发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外的围墙下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那人正是林闻歌的母亲,林洁。
比起初次见面时她的奢华,这次的林洁素面朝天,衣物也不知道朴素了多少。
担心林闻歌看见后又要不安,许临当即便出去把大门一关,随后满面冷峻的走到了那女人的身边。
“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见他朝自己走过来时,林洁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许临开口之时,她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突,慌了起来。
讷讷半晌,在对方越来越不耐的视线之中,她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的现金,递了过来。
“这个你收着,就当闻歌的伙食费了。”
许临对她态度的转变,倒是没有多大的意外,但是对于这些钱他却并没有打算收下。
这段时间,他把父母留下的那些微薄的遗产,都拿去炒股了。
他的商业嗅觉和投资的眼光从来不差,现如今他拥有的钱财虽不多,但供自己和林闻歌读书生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不需要,你拿走吧。”
见他拒绝的如此斩钉截铁,林洁一怔,看着他的眸光也多了些复杂。
没有固执的坚持,她将钱放回包里,深吐了口浊气,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开口道:“我就是……想来看看闻歌。”
说来也很可笑,人类大都是一样愚昧的生物,拥有时不珍惜,一旦失去才能察觉到对方的难能可贵。
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她错过了太多闻歌成长的时光,以至于两人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竟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完全无法想象,如果那天她没有悔悟,她的儿子林闻歌,将会被她推到如何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样一个男孩子,正值青春年少,林洁却非要拉他进入肮脏的成年人时间,去为了满是铜臭味的金钱,出卖自己的青春。
后悔与愧疚在心底交织着,到了最后,林洁却开始庆幸了起来。
幸好,她的儿子和她不一样。
过去,她曾因儿子的性格和自己不同,而无能狂怒。
到了最后,她竟然开始庆幸,闻歌半点不像她。
不安的抿了抿唇,这个年近四十,却不显老态的女人看着许临,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是个好妈妈。”她顿了顿,眸底满是恳求和小心翼翼的期许。
“你会对闻歌好的吧,对吗?”
一个成年人,惶恐不安的面对一个少年,这样的场面太过滑稽,再加上对方讨好的神态,这让林洁看起来更加可怜了一些。
可即便如此,深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许临,态度没有半分的软化。
“闻歌是我的爱人,这辈子,下辈子,他都会是我最爱的人,但这些,我想跟你并没有关系吧,如果您没有事情的话,就请您离开吧。”
面对对方如此直白的赶客,林洁稍显窘迫,可到底是她作孽在先,怪不得许临对她的态度这么差。
叹了口气,她应了声好,转身便朝着开始的路离去了。
却在此时,少年人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了起来。
“夫人,新年快乐。”
脚步一顿,林洁回头看去,那少年人冲她微微颔首,旋即便走回了院里。
心底莫名的酸涩,她吸了吸鼻子,笑了开来,温热的泪却已经夺眶而出。
“啊,新年快乐。”
……
这隔三差五的一场风雪已停,老旧的宅子里,许临刚一进门,林闻歌就扑过来挂在了他的身上。
双眼微眯,他阴测测的开口道:“你刚刚在外面跟谁讲话呢,你看看这都过去多久了,你竟然让我等了你将近五分钟!说,你是不是不爱我,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爱不起爱不起,爱你太伤肾了,我怕我英年早逝!”
话音落下,便见眼前人已经气成了河豚。
紧接着,许临笑眯眯的抱着人亲了一口,对方当即又开始撒起了欢:“死不了死不了,你只要躺着,剩下的交给我来就好了啊!”
“虽然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但是反攻是不可能的,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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