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衍不愧为大燕皇子,听见身后那冰冷的话音,只不过神情僵滞一瞬,随后不紧不慢回身,朝来者见礼:“见过陛下。”

晋望缓步走进,问:“你们在说什么?”

郁衍面不改色:“在下只是觉得皇妃像极一位故人,忍不住多聊了两句。”

“故人?”

晋望眼神微微眯起,抬眼朝御辇上的叶舒投去个询问的眼神。

“我不认识他。”叶舒笃定道,“是他认错人了。”

郁衍:“……”

郁衍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过,叹息:“好罢……那就当是在下认错了人,先告辞了。”

说完,还颇为遗憾地看了眼叶舒。

叶舒:“……”

郁衍转身离开,晋望收回目光,视线再次落到叶舒身上。

叶舒勉强地朝他笑笑。

这些当皇帝的都是属狗的吗,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整他?!

御辇徐徐驶向寝宫,叶舒被晋望搂在怀里,心虚地低着头。

他预感没错。

这大燕二皇子来这里,果真没什么好事。

书里的郁衍和原主没有任何联系,可今天,郁衍却在他面前说出原主化名,证明他们之间曾有过通信。

原主和郁衍勾结,也是为了谋反么?

如果是这样,这人来长麓的目的……

叶舒努力回想,却一点也想不起原主联络郁衍的细节。

他思绪一时烦乱,没留意到晋望的手何时抬起来,危险地抚摸上他的耳垂。

“在想什么?”晋望问。

叶舒恍然回神,抬眼便对上晋望投来的视线,又仓惶移开:“没、没什么。”

晋望把玩着叶舒的耳垂,指尖时不时扫过耳后的小痣,语气波澜不惊:“郁衍说你像他的故人?”

“……”叶舒道,“是他认错人了。”

晋望意味不明地低哼一声,声音依旧平稳不惊:“既然爱妃与他素未谋面,那与他相识的……莫非是叶相?”

叶舒心头咯噔一下。

晋望在这件事上敏锐得可怕。

叶舒故作镇定:“我……我都不认识他,叶相当然也不认识。”

他面不改色,心里却已经将那大燕二皇子骂了个半死。

郁衍那个混账东西,他好不容易才哄得晋望不再追究之前刺杀的事,现在他这一添乱,这人又要发疯。

果真,这番说辞显然无法说服晋望。

可他却也没再问其他,只有一搭没一搭地按捏着叶舒的后颈。

叶舒像只被捏中要害的猫,蜷在晋望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叶舒很快被他弄得难耐,小心翼翼的哀求:“陛下……”

晋望叹了口气,抬起叶舒下颚逼他直视自己的目光:“阿舒,孤不喜欢你撒谎。”

晋望今夜在国宴上饮了不少酒,双眸远不如往日清明,靠得近了还能闻见他身上浅浅的酒味。

叶舒很无辜。

他真的不想撒谎,可他也的确不知道为什么原主会和郁衍通信。

穿过来之后记忆缺失,他能有什么办法???

二人无声对视着,御辇内的气氛有些僵持。

寝宫到了。

内侍掀开帷帘,想扶二人下去。

叶舒原本就待得难受,起身欲走,却被晋望拉住。晋望将他抱起来,直接跳下御辇,大步朝寝宫走去。

内侍们审时度势,没一个敢跟进寝宫。

晋望把人放在龙榻上,随后倾身压上去。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晋望居高临下注视着叶舒。

此人鲜少在晋望面前穿一身黑衣,内衬暗红的衣领衬得肤色极白,黑色外袍腰身收紧,勾勒得身形消瘦。

“最后一次机会。”晋望温声道。

叶舒头偏向一边,坚持道:“……我不认识他。”

晋望挑开叶舒的衣带。

叶舒闭上眼,开始轻轻发抖,却并没有反抗。

国君陛下素来敏感易怒,他招惹了此人,今晚恐怕没那么好过。

算他倒霉。

该死的郁衍。

繁复的朝服被一点点剥去,叶舒不知道这人会怎么折腾他,紧张得双唇紧抿。

可晋望迟迟不再有下一步动作。

片刻后,晋望直起身。

施加在叶舒身上的压迫感消失,叶舒抬起头,看见后者随手将从他身上褪下的朝服挂到一旁。

接着,他低头,蜻蜓点水般在叶舒侧脸亲吻一下:“早些休息,孤去沐浴了。”

“你——”不等叶舒说什么,晋望转身离开了寝殿。

走前还没忘熄灭殿内的烛灯。

叶舒睡觉畏光。

.

浴池内,温热的水流自上方龙头喷洒而出,晋望靠在白玉雕砌的池壁上,闭目养神。

内侍在一旁禀报完毕,晋望睁开眼:“他们就说了这些?”

“是。”内侍跪在浴池旁,低声应道。

“……下去吧。”

内侍退出浴池,晋望轻嘲一笑。

从宴席上郁衍看叶舒的眼神,再到太极殿外二人的短暂交流,他直觉那二人之间必定有某种联系。

如今更是确定。

祁宣……叶舒给西夏的那几封密信里,写的也是这个名字。

那家伙又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再刺杀他一次?

其实想知道真相对晋望来说并不难。

他太了解叶舒,知道怎么做让他最受不住,知道怎么逼迫能让他说出真话。

可当他看见叶舒被他吓得发抖的模样,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每次都是如此,那人一句话也不说,他反倒先心软了。

……他是想待他好的。

待晋望回到寝宫时,殿内已经没有声响。

一抹月色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映出青年安稳躺在床上的轮廓。

晋望躺上床,下意识想将人搂进怀里。

下一刻,某个硬物抵到晋望心口。

晋望本能感觉到危险,他抬眼,叶舒双眸在月色中明亮清透,不带半分倦意。

“别动。”叶舒抬了抬手,将手中的事物往前推进几分。

借着光影轮廓,晋望看得出来,那是把匕首。

晋望眼底闪过一丝黯色。

他真想杀了他。

“这下你躲不掉啦。”叶舒一手攀着晋望的肩膀,语调却出奇的轻松。

“若你方才直接刺进来,孤恐怕真躲不掉。”晋望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笑容冰冷,“你不该给孤反应的时间。”

叶舒恍然:“原来如此。”

叶舒不会武艺,若方才直接动手,晋望没有防备,说不定真能被他得逞。

但现在不可能了。

只要晋望愿意,他随时能在匕首刺入前拧断此人的手。

叶舒毫无反抗余地。

二人无声地僵持着,片刻后,叶舒忽然松开手,将手中的东西随意丢下床。

那物恰好滚到月色之下,晋望这才看清,那只是一把刀鞘。

这是何意?

晋望隐约明白了什么,扭头欲问,叶舒忽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贴近了些:“我是想告诉你,如果我真想杀你,根本不需要求助一个外朝皇子。”

他们亲密无间,每夜相拥入眠,叶舒若真存有杀心,他有无数法子让晋望神不知鬼不觉死去。

他没必要千里迢迢,寻一位外朝皇子来京都密谋刺杀。

晋望神情依旧没有缓和:“就算你能杀孤,可你没有外援,逃不出这皇城。”

“……”

好有道理。

你们当皇帝的就是想得太多。

叶舒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不能和这人绕圈子。

他仰头亲在晋望唇角,声音软下来:“我真没想背叛你,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那郁衍……”

叶舒不满:“能不能别提他了,我在哄你!”

我在哄你。

这句话毫无征兆地敲击在晋望心口,荡开阵阵余音。

晋望张了张口,竟说不出一句话。

叶舒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以前问我,要怎么样才能相信你。我也想问,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晋望,我不想再互相猜疑下去了,这样很累。”

“你有秘密在瞒着我,我也有暂时不能告诉你的事,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他知道晋望在害怕什么。

和外敌勾结,是晋望心中的症结所在。

这人不追究先前那次刺杀,不代表完全不在意他的背叛。

相反,他其实很在意。

可就算这样,他都没有伤害他。

他将所有温柔,迁就,退让,都给了叶舒。

叶舒看得懂。

所以今天,他想给他一些回馈。

叶舒凑上去又亲了他一下,手慢慢往下滑。

晋望呼吸一滞,抓住他的手:“你别……”

“我早就知道,和你说这么多根本没用,还是做点实际的比较好。”叶舒跪坐在晋望面前,抬眼朝他笑了下,眸色清亮,“这次是自愿的。”

月色如水,层层纱帐掩盖住暧昧的声响。

……

许久,叶舒精疲力尽地趴在晋望怀里,愤愤道:“下次再这么久,你就自己解决。”

晋望:“……”

这能怪他吗?

晋望将人抱进怀里,轻轻亲吻对方鬓发。

叶舒低声问:“现在不生气了吧?”

晋望不答。

叶舒抬头瞪他:“我都这样哄你了,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不气。”晋望把人搂过来,叹息般开口,“孤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从叶舒亲他第一下开始,晋望就气不起来了。

国君陛下就是这么有原则。

怀中人渐渐安静下来,晋望忽然问:“你哄我,是担心我生气后又折腾你吗?”

“是啊。”叶舒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声音里带着倦意,“你这人这么小气,要一直生气,吃亏的不是我吗?”

晋望轻笑一声,正欲回答,却听叶舒又道:“不过也有点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叶舒小兽似的在晋望怀里蹭了蹭,寻到个舒服的位置,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我不想看你不开心。”

不想看你不开心。

所以愿意哄你。

就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最近状态真的不太好,这章反复改了好几遍啊啊啊

以后如果半夜两点之前没有更新,估计都要等到第二天上午□□点,年纪大了熬不动夜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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