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邵瞻陪着颜希睡到了快中午才起,其实他早上醒得不算晚,但是好不容易才重新跟颜希睡上一觉,他舍不得起,干脆继续躺着给颜希充当抱枕,顺便欣赏颜希睡着的样子。

颜希一向睡眠不好,有薛邵瞻这个安慰剂在,他也睡得不怎么熟,早上五点多就醒了,睁开眼看到薛邵瞻的脸,他迷迷糊糊地往薛邵瞻怀里钻了钻,然后疲倦地闭上眼继续睡。

和往常一样,重新睡着之后每隔一两个小时他就要醒一次,每次醒来看到看到薛邵瞻还在,他便略微安心地闭上眼继续睡,就这样断断续续地睡到了将近12点。

薛邵瞻躺得浑身僵硬也一直没敢乱动,生怕吵到颜希,之前他就觉得看颜希在他怀里睡觉是一件很有满足感的事情,知道颜希的病以及过去的那些经历之后,看着颜希好好睡上一觉比跟颜希酣畅淋漓地做上一回更能让他得到心理上的满足。

见颜希要起,薛邵瞻才翻身下床,然后迅速去接了杯温水端过来,问颜希要不要喝。

他昨天在网上看到孕吐严重的话早上起床喝点温水可能会好受一些,便想着让颜希试试。

颜希这一觉睡得有些久,正觉得口渴,看到薛邵瞻递过来的水,便凑过去小口喝了起来。

他没有伸手接杯子,薛邵瞻只能小心地端着水杯喂他喝水。

看到颜希半睁着眼睫毛低垂的样子,还有他喝水时滚动着的喉结,薛邵瞻情不自禁地想歪了。

他们睡过这么多次,颜希还从来没用嘴帮过他,反倒是他这样伺候过颜希几回,因为他喜欢看到颜希被他逼得眼尾发红浑身颤抖的样子。

薛邵瞻虽然做惯了金主,但是从来不会借着金主的身份强迫床伴做对方不愿意做的事,所以尽管他很早之前就对颜希有过那种想法,但是颜希拒绝过一次之后他就没再提过。

颜希喝完水,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刷牙的时候又是一阵恶心。

薛邵瞻听到他干呕的声音才从自己不合时宜的幻想中回过神,连忙跑去卫生间照顾颜希,刚产生的那点反应也因为担心颜希消了下去。

吃饭的时候颜希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清明节,于是他打算给家人扫完墓再跟薛邵瞻一起回去。

钟越漓知道了他们的安排,也没多说什么,有个人照顾颜希她也能放心地离开,她是趁着休假来看颜希的,假期本来就没几天,现在手头还有一堆工作上的事等着她回去处理,没办法在这边耽搁太久,颜希跟薛邵瞻在一块总比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要好。

吃过饭之后三个人带上祭祀用品一起去了墓园,这个墓园虽然位置偏僻,但是风水好,价格便贵的惊人,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得起的,所以平时就没什么人会过来,要扫墓的也都赶在清明节之前扫完了,今天更是一个人都没有,连看守墓园的工作人员都放了一天假回去了。

等颜希扫完墓要离开的时候,钟越漓远远看到颜天赐带着一群颜家的人堵在了墓园门口。

钟越漓一见他们就生气,这群吸血鬼最初都是靠着她小姨夫的接济起的家,不知道感恩就算了,小姨他们刚过世这群人就急着想抢别人的家产,欺负颜希年龄小不谙世事想骗走颜希的抚养权,颜希不搭理他们他们还蹬鼻子上脸骂上颜希不孝了。

钟越漓其实不知道颜天赐之前对颜希的骚扰有多过分,只看前天颜天赐说的那些话,她就想把这群人都扔海里喂鱼。

如果她知道颜希会这么痛苦地想死有一小半的原因是颜天赐在他家人过世之后不断地刺激他,钟越漓很可能真的会把颜天赐扔进海里。

颜希和薛邵瞻也看到了墓园门口那些人,颜希看起来没什么反应,薛邵瞻充满敌意地看着人群中的颜天赐,同时搂紧了颜希的腰。

钟越漓叮嘱薛邵瞻照顾好颜希,一个人走上前跟几个颜家的长辈打了声招呼,然后笑着讽刺地问他们是不是也来给她小姨和姨夫上坟。

按照他们这边的习俗,清明节一般都是小辈给长辈上坟,颜希大伯小叔和姑姑今天都过来了,钟越漓这话问得一点都不给他们面子。

颜家这些人当即恼羞成怒,颜希大伯板着脸训斥道:“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把颜希那个不孝子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虽然钟越漓姓钟,但在颜希大伯眼里女人早晚是要嫁出去的,不能算真正的钟家人,他觉得当初钟家派个黄毛丫头过来给颜希父母奔丧就已经说明了钟家对颜希的不重视,如果来的是个钟家的男性,他不会是这种态度,也不敢冒着得罪钟家的风险带着这么多人大张旗鼓地来抓颜希回去。

钟越漓心想你们算个屁的长辈,她回头看了一眼,见薛邵瞻正扶着颜希在旁边站着往这边看,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这才放心了些,火力全开地把颜家这些吸血鬼亲戚全怼了一遍,专挑对方的痛脚猛踩,气得那些人直跳脚,几个女人一起上也怼不过她。

反正小希又不喜欢他们,以后干脆断绝来往算了,省得一天天粘着人要吸血,看着就恶心,钟越漓边骂边想。

颜天赐前天被薛邵瞻打得不轻,心里存着气,这会儿顾不上跟钟越漓对骂,指着薛邵瞻跟他爸告状说:“爸,颜希那个贱人就是让那个男的打了我,你得给我报仇。”

颜希大伯闻言,怒气冲冲叫了几个颜家的年轻男性一起过去,想把颜希抓回去。

这半年来他们找不到颜希,本来就已经急得不行了,这回颜天赐又因为颜希挨了打,他们干脆撕破脸直接动手抓人。

他们想的是如果让颜希跟着这个钟家的丫头跑到国外,那笔数目惊人的遗产他们就更没机会染指了。

在他们看来,只要抓到颜希,总有办法能把那些家产搞到手。

反正老二家里只剩下颜希这个病秧子,精神还出了问题,他们就是私底下把颜希弄死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对外推说颜希是自杀就行了,或者直接把颜希扔进精神病院关起来,弄个没有自主行为能力的精神疾病的诊断出来,他们同样能以监护人的身份接受颜希继承的拿笔遗产。

钟越漓一个人拦不住他们,看到他们那副来势汹汹的样子,怕他们伤到颜希,着急地回头冲薛邵瞻喊:“快带小希离开。”

可是颜家的人堵住了大门,墓园又没有其它的出口,薛邵瞻情急之下不得不抱起颜希往山上跑。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倒是不介意一对多跟那些人干一架,可是颜希本来就受不得刺激,又怀着孕,他不敢冒险,只能先躲开对方拖延时间。

刚刚钟越漓跟颜家人对骂的时候他已经给秦风通了消息,只要拖到秦风带人赶过来应该就没事了。

颜希从颜天赐出现的时候就开始头晕,剧烈的耳鸣吵得他根本听不清这些人都说了什么,被薛邵瞻抱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了,因为头晕,整个世界开始在他眼前变得越来越扭曲。

通往山上的小路只有一条,很窄,用青石板铺了台阶,时陡时缓,算不上好走,而且路两边是丛生的荆棘,一不小心就要被刮伤。

薛邵瞻抱着颜希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怕摔着颜希,他找了个宽一些的台阶把颜希放下来,转身半蹲下去,着急地催促道:“快上来,我背着你跑得快些。”

颜希隐约听到了几个词,迟缓地伸手环住薛邵瞻的脖子,然后就被薛邵瞻托起双腿背了起来。

颜希趴在薛邵瞻背上,突然想起来小时候颜甄也这样背过他,那时候他们在干什么来着?好像是去乡下度假,两个人在村子附近探险,玩着玩着颜希就走不动了,颜甄便笑着把他背了起来。

记不清是怎么惹到了一只大白鹅,那只鹅特别凶,疯了一样追着他们啄,颜甄背着他拼命跑,最后颜希还是被鹅啄到了屁股,回去之后他哭了好久才被颜甄哄好。

颜天赐吊在颜家那个追人队伍的最后面,跑得气喘吁吁还不忘喊着要把颜希和薛邵瞻都抓起来毒打一顿出去,喊了一会儿他又开始用那些恶毒的话去刺激颜希。

他一直都不喜欢颜希,最初为什么会讨厌颜希他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这些年来他对颜希的憎恶越来越严重,颜希家里发生火灾他还很遗憾地想为什么颜希没有一起被烧死。

后来他发现颜希对他的一些话反应很大,明显是被刺激到了,于是他变本加厉不断地用各种方式刺激颜希,一心希望颜希能早点疯掉,或者如他所愿地去自杀。

只要颜希死了,那些遗产就会变成他们家的囊中之物。

颜希被颜天赐的声音从久远的回忆中拉回了现实,他其实只能听清楚一些零碎的词,即便如此他也能知道颜天赐在喊些什么,那些话他听过太多遍了,却还是每一次听到都会难受得要发疯。

薛邵瞻平时有健身的习惯,但是这一两个月为了颜希的事他已经几乎没怎么锻炼过了,所以背着颜希跑了一会儿他就开始剧烈地喘息,空气涌进肺部的时候一阵阵刺痛,血液像火山熔浆一样在身体里奔腾,很热,热得要烧起来,也很累,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跑得非常艰难,可是他不能停下,那些人已经越来越近了,他不能停下。

颜希在尖锐的耳鸣和嘈杂的人声中听到了薛邵瞻急促的呼吸声,和当年颜甄背着他躲避那只很凶的大白鹅时几乎一模一样,他知道这代表着薛邵瞻的体力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于是他低下头在薛邵瞻耳边说:“放我下来,你走吧。”

颜家那些人要抓的是他,他不想连累薛邵瞻。

就算他被颜家的人抓到,那些人也不可能如愿拿到他父母和哥哥留下来的家产。

他成年之后见颜家的人还是不肯放过他,就找律师立了遗嘱,他去世之后那些钱会被捐出去,颜家人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反正他只想早点死,以什么方式去死他已经不在乎了,被那些人抓回去也没什么。

薛邵瞻听到了颜希的话,但是他没有开口回答,更没有放下颜希自己走,他怕说话会让呼吸乱掉,手臂用力把颜希往上面颠了颠,背稳了继续往山上跑。

他已经想好了,等那些人快要追上来的时候他就把颜希放到旁边,守住上山的路不让那些人爬上来接近颜希,他们在高处,相对来说是更占优势的。

他不会让颜希出事,一定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是不是对上章的作话有什么误解,我说的最后一个比较虐的情节是虐受啊,虐攻难道不是比较爽的情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