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潮云一时更住,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然而他很快反应过来,提高了几分音量,“你、你不要多管闲事,谁跟你说我要做什么淑男了?”
寒江穆朝他伸出手,姜潮云下意识地往后躲,然而寒江穆的手臂很长,他轻而易举地触碰到了姜潮云。
他的手指从姜潮云光滑的额头划过,最后落到了他头发上,姜潮云紧张地问“你又要干什么?”
寒江穆从他头发上取下一片棉絮,“别的护院未必有我这么细心,少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依然有些冷,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说一不二的气势。
姜潮云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皇室贵胄和普通人真的是有差别的,普通人不会有这样的气势与威仪,不会像他仅仅站在那儿就让人无法呼吸。
普通人也不会像他那样,明明没说什么,却让人打心底里就无法拒绝,只想臣服。
姜潮云忽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其实一开始就不应该和他走得太近,他明明也没剩多少时间,用这些时间好好满足自己的遗憾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凑到寒江穆身边来?
姜潮云第一次感到后悔,他连话都不是很会说,又哪里会做什么恶人?
但现在也容不得他继续想下去,寒江穆感觉到他眸光闪动,像是在走神,低声唤了他一声,“少爷。”
姜潮云回过神来,有些怏怏地说“我要睡觉了。”
寒江穆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退开,对他说“睡吧,少爷。”
姜潮云躺下,寒江穆站在床边,还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
姜潮云拉高被子,挡住了脸,闷闷地说“把蜡烛吹掉。”
寒江穆照做,屋内立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寒江穆站在床边等了一会儿,低声喊“少爷?”
姜潮云睡得一向很沉,因而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寒江穆坐到床边,给他把了把脉,吃了马文锋开的药,姜潮云的脉象比之前要稳了一些。
把完脉,将姜潮云的手放回被窝,又仔仔细细地替他掖好被窝,才退开,坐到躺椅上闭目养神。
过一段时间,姜府老夫人过六十大寿了,姜府开始提前操办起来。
姜林氏作为主母,忙活了好一阵子,差点都没什么时间过来陪姜潮云。
这一日她安排好所有的事情,过来陪姜潮云用完膳,又看着马大夫给他把完脉,听了些好话,心里高兴,不由分说赏了马大夫有些金银,这次马文锋倒是照单全收了。
姜潮云看着姜林氏脸上的喜意,也配合着笑了笑,但心里实在是没什么想法,想太多都会落到自怨自艾的境地,他干脆也就不想了。
总归他还有一年多的寿命,还早得很呢!
姜林氏与他说起了姜瑜陇,“瑜陇不是摔掉了一颗门牙吗?最近去镶了牙,你猜,他镶的什么牙?”
姜潮云摇摇头,“不知道。”
姜林氏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说“瑜陇镶了一颗银牙,身上穿金戴银的,日后也是有福气。”
姜潮云想不出来他镶的银牙是怎样的,也就没说什么。
姜林氏打开一个盒子,对姜潮云说“等老夫人过大寿,你就送这个过去。”
姜潮云低头一看,是一尊玉观音像,这尊观音像是由一整块玉石雕琢而成,晶莹剔透,神光泛泛,宛如真神,是十分珍惜贵重的宝物,姜潮云记得是姜林氏的陪嫁。
他能记得,还是好几年前,他爹想要这尊观音像送祖母当寿礼,被姜林氏拒绝了。
他有些诧异,“娘,这不是你的陪嫁吗?”
姜林氏笑了笑,说“娘的东西那都是留给你的,娘留着也没用。”
姜潮云小声说“那也太贵重了。”
也不是姜潮云小气,他们姜家已经是很有钱很有钱了,但送别的都行,送姜林氏的陪嫁就有点离谱。
姜潮云不大乐意,他认真地说“祖母那边我会好好准备寿礼的,娘你就不要挂心了。”
姜林氏犹豫了一下,便笑着说“好。”
顿了顿,又说“你祖母什么都有了,一般寿礼恐怕难以让她高兴。”
姜潮云有点难以理解地说“祖母的生辰,做儿孙的送什么她都会高兴的,放心吧娘,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姜林氏听了,笑了笑没说什么。
姜林氏离开后,姜潮云便思考起寿礼应该送什么。
他祖母每年都是要过生辰的,可以说是一年一小办,三年再办,十年大办特办,他对此倒也不陌生。
每年送的寿礼都数不尽了,也的确像他娘说的那样,祖母什么都见过了,一般东西不会稀罕。
但过生辰,也是要一个高兴,做儿孙的心意到了就好了,也不必大动干戈地送什么豪礼。
姜潮云想了想,想到送什么了,他可以给祖母抄一卷佛经。
想到就做,因为离老夫人生辰还有一段时间,留给姜潮云的时间还挺多的。
但他的精力其实是很差的,平常仅仅是和寒江穆说一会儿话,情绪稍微激动一点,声音稍微大一些,都很快感到疲惫,又更何况去抄什么佛经。
碧心劝了劝,没劝动,心里很有些怨言,但也不敢在姜潮云面前说,就在猫儿和小厨房里的厨娘丫鬟躲在厨房里嗑叨,“刚刚夫人过来给少爷送寿礼,你们猜她送的什么?”
猫儿还是个半大小子,却因为是在姜潮云院子里伺候,有吃不完的好饭好菜,还很贪吃,姜潮云喝的补品补汤也要蹭些喝,所以比同龄人要高出许多,然而他的声音还是脆脆的稚嫩嗓音,“碧心姐姐,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碧心本来也没打算卖什么关子,“夫人过来送的是那尊玉观音像!老夫人好几年前就想要了,老爷当时还先斩后奏开了夫人的库房要拿去送呢!”
厨娘年纪挺大,是姜府的老人,以前是在姜府的大厨房里跑腿的小丫鬟,知道姜府很多事情,听了碧心说的话,她嗤笑了一声,说“就我说啊,也是夫人脾气好,这老夫人年年过生辰,一会儿暗示老爷她想要这个,想要那个,都恨不得把夫人的陪嫁搬空了才好,稍微有些脾气的,都不会惯着他。”
碧心见不得她这样说,忍不住说“你懂什么,夫人这是有少爷,少爷那个身体,是受不得气的,夫人不待老夫人好些,老夫人给少爷脸色看,少爷心里要难受起来,那样对身体不好。”
厨娘当然懂这个道理,她嗑了个瓜子,嘟囔道“我就说说而已。”
碧心说“少爷当然是拒绝了,他也心疼夫人呢,夫人那么多陪嫁,二房三房甚至老夫人都盯着,上次夫人用了京城那边的一支步摇,二房的紧紧盯着看,嘴里暗示着跟夫人要呢。”
厨娘“呸”了一声,“不要脸,自己没家当的,就盯着别人房里的东西。”
碧心说“可不是吗?少爷什么都不知道,以为瑾少爷和陇少爷他们都是什么好人,都不知道他们背后怎么说少爷的。”
碧心年纪虽然不大,却也是七八岁就跟在姜潮云身边伺候的,又因为办事利落,能说会道,和其他丫鬟都有不错的交情,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所有人都瞒着姜潮云,从不让他烦心,但事实就是因为他这样一个病弱身体,连老夫人姜太爷都不喜欢他,都是姜林氏打点上上下下,从不让他有任何不适。
碧心有怨气的便是此处,“就这样,少爷还要给老夫人亲手抄什么经书呢。”
厨娘瓜子也不磕了,“碧心你这丫头,当初让你学写字,你不学,现在帮少爷抄个经书都帮不了,要你有什么用!”
碧心一更,说“那我学的能跟少爷比吗?老夫人看了还不得给少爷甩脸色。”
厨娘说“老夫人真不值得他费心抄什么经书,要是累坏了,当真得不偿失。”
碧心也是这么意思,便起身要去姜潮云房里再进谗言,然而一打开门,就发觉有个人靠在墙上,她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居然是寒护院。
她结结巴巴地说“寒护院,你怎么进来的?”
她一边说,一边往大门的方向看——大门是关着的。
寒江穆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少爷在屋里,你跑到这里偷懒?”
碧心“……”
她心虚地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去伺候少爷。”
寒江穆冷声道“再有下次,你就不用来伺候了。”
碧心“……”
碧心“?”
她想摇摇这位护院的肩膀,告诉他,你只不过是个护院,为什么能用主家的语气来跟她说话??
但碧心窥了一眼寒江穆冷若冰霜的脸,一时语塞,便含糊地笑笑,应了下来,“……是。”
寒江穆抬脚就走,碧心要跟上,寒江穆又停下脚步,回头,“现在不用你伺候,退下。”
碧心“……”
她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了雾里,眼前是人是鬼她都看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寒老师王者的自信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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