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潮云醒来的时候, 发觉眼角温热,他睁开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之下, 他看见了寒江穆黑漆漆的眼睛。
“你……”姜潮云刚出声,便发觉他的声音哽咽, 像是哭过。
不是像, 他的确哭了。
姜潮云感觉到脸颊上的濡湿, 伸手擦了擦,“……你什么时候醒的?”
寒江穆说:“刚刚。”
顿了一下,他低声问:“少爷做噩梦了?”
姜潮云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想起来梦里的那个寒江穆,心里一颤, 鼻子一酸, 差点又流眼泪。
但寒江穆在这儿,他将这点泪意憋回去了。
“寒江穆, 我梦见你了。”姜潮云说。
寒江穆静静地看着他, 神色里不见欣喜,“少爷的噩梦有我,莫非少爷是因为我哭的?”
姜潮云含糊地应了,小声说:“你怎么不问我做了什么噩梦?”
寒江穆说:“少爷想说便会说,不是吗?”
姜潮云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 又被他悄悄吞了回去,转而道:“寒江穆, 我想抱抱你。”
寒江穆语气这才有了变化, “少爷, 你好娇。”
他的语气里染上了几分柔情, 他展开双手,将姜潮云搂进怀中,然而没一会儿,他便在姜潮云的惊叫中将他抱到了自己身上。
姜潮云身下便是寒江穆宽阔健壮的胸膛,寒江穆的双手扣在他纤细的腰肢上,力道颇为用力,以至于两人极度嵌合。
这种嵌合是让人尴尬的,因为身高差,姜潮云能明显感觉到腹部上的异样,他脸色突然就爆红了起来,声音格外轻,“不要这样抱,你放我下去。”
寒江穆扣着他腰肢的手往上,拍了拍他的脊背,说:“现在还早,少爷可以再睡一会儿。”
姜潮云此时心里涌动着都是对寒江穆的怜惜,梦里无法触碰他,安慰他,现在却能做到。
他一时冲动,竟是伸长脖子,在寒江穆干净漂亮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然而做完他就后悔了,将头埋在寒江穆胸口当鸵鸟。
寒江穆迟疑了片刻,才说:“少爷刚刚是亲我了?”
姜潮云闷声道:“没有,我没有亲。”
寒江穆伸手扶起他的脸,“刚刚少爷的确亲了我。”
此时天气已经蒙蒙亮,床内光线也昏昏暗暗,只能勉强看清五官,再多的却是看不清了。
然而即使看不清姜潮云的脸,寒江穆也知道他脸红了,因为他手指触碰的皮肤是那样的灼热。
寒江穆声音里染上了几分笑意,“少爷。”他轻轻地唤了一声,手指轻轻地按在姜潮云的后勃颈上。
姜潮云颤抖了一下,没有动。
寒江穆去脱他衣服,他也只是揪着寒江穆胸前衣襟,一动都不动。
寒江穆试探性地亲吻了一下姜潮云圆润白皙的肩头,姜潮云只是颤抖了一下,没有出声阻止他。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寒江穆不知道姜潮云为何态度如此松软,但凭着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的原则,他所幸趁此机会占了个够。
寒江穆为姜潮云穿上衣服,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他目光从姜潮云胸前的红痕上划过,眼里闪动着奇异的光彩,然而声音很有温柔,轻声问:“少爷舒服吗?”
姜潮云眼里有泪,眼角也一片通红,听见他这么问,反问道:“你、你高兴吗?”
他说话的声音是软软的呢哝音色,是刚刚被寒江穆吸吮过唇舌后的无力和娇气。
寒江穆轻轻地挑动了一下眉峰,眉眼里展露出几分愉悦的笑意,“当然高兴,少爷呢?”
姜潮云眼底划过一丝羞耻,不说话。
寒江穆将他的亵衣系好,又伸手挑起他浓密黑色水藻一般的墨发,轻轻捻动,低声道:“少爷也高兴,刚刚都高兴得哭了。”
这话,姜潮云忍不住咬了咬牙,明明是被他欺负哭的!
但是他又说不出来呵斥寒江穆的话。
他如今对寒江穆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怜惜,总想满足他的渴求,让他高兴起来。
然而这种满足又叫他分外羞耻,他一贯保护爱惜自己的身体,从长大后,他就几乎没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身体,连洗澡都不要碧心伺候。
现在却给寒江穆看了去。
如果他是姑娘家,这下清白是全无了吧?
姜潮云心里涌现出一股后悔的情绪,这种懊恼之强烈,叫他眼泪又流了下来,哽咽着说:“你无赖,你弄得我好痛。“
寒江穆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伸手抓住姜潮云的手,低声道:“少爷若生气,可以打我。”
姜潮云果真手指握成拳头,用力地捶了一下寒江穆的肩头,然而就捶了这一下,他眼泪更欢畅地流了下来,“……手疼。”
寒江穆有些无奈地吐出一口气,将姜潮云的手合拢在掌心之中,一边揉,一边低声道:“那少爷想如何?”
姜潮云哽咽着,也说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寒江穆道:“那我与少爷保证,没有下次,可好?”
姜潮云看了他一眼,抽泣了一声,轻轻地应了一声,与此同时,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被寒江穆的手指揩去,“少爷这么娇,这么爱哭,就想让人疼你,是不是?”
他看着姜潮云那含着水光的漂亮眼眸,心潮涌动,脸又情不自禁地往姜潮云面前靠近了几分。
姜潮云仿佛察觉到什么,想后退,却被寒江穆托住脸颊,又被他吻住了。
这一次的吻温柔又如蜻蜓点水一般,只是触碰了一下便退开了,“别哭了,少爷。”
姜潮云眨了一下眼睛,憋住了。
寒江穆看他憋得脸颊通红,眉眼一松,露出浓烈的笑意来,“真傻。”
姜潮云看着他称得上明媚的笑脸,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便恢复了频率,“……你才傻。”他还是要反驳一句的。
紧接着,姜潮云便伸出脚踢了踢他,“你快走吧,碧心要过来了。”
寒江穆说:“少爷倒也不必如此无情。”
不过说归说,这方面他不会和姜潮云争,因而起床开始穿衣服。
寒江穆的亵衣在亲吻姜潮云的时候已经半解,衣领滑落至手臂上,多了几分浓烈的慵懒。
姜潮云的目光很难不落在他身上,他抱着被子,有几分害羞,但因为寒江穆背对他,他胆子也大了几分,小心翼翼地盯着寒江穆看。
寒江穆身量是很高的,但他梦境里的那个寒江穆,和猫儿一样的年纪,看着却要比猫儿还要矮上一些,现在能长得这么高大,这六七年里也不知道是吃了些什么。
现在的寒江穆,除了高大,身材也要比梦境里的他要健壮厚重许多。
看他这宽阔且充满力量感的肩背,再看他那流水一般柔和美妙的腰部线条,有那么一股刚柔并济的美……
等等,姜潮云眼睛突然睁大了,忍不住叫了一声寒江穆,“寒江穆!”
寒江穆回头看他,虽没有说话,但等待的意思很明显。
姜潮云口舌干燥,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孟浪,但到了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看见你肩头上有一道疤,好像还蛮大的,能让我看看吗?”
寒江穆看了看他,确认似地说:“少爷想看?”
姜潮云点了点头,“想。”
寒江穆迟疑了一下,将衣袍褪下,半挽在手臂上,那将宽大的亵衣也被他解下,露出了完整的脊背。
姜潮云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眼睛酸涩起来。
这是一个怎样的脊背,这样本该很漂亮的脊背,如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最引人注目的一道疤,是从左肩头到腰侧,大概是许久之前的伤了,因而疤痕被拉得细长,很是难看。
姜潮云吸了一口气,小声问:“你为什么有这么长的一条疤?”
寒江穆漫不经心地说:“在江湖上讨生活,受伤是常事,少爷不必为我担忧。”
姜潮云固执地问:“你什么时候受的这伤?”
寒江穆一顿,眸光微微闪烁,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道:“大概是七岁的时候,被人从背后砍了一刀。”
姜潮云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原来那个小孩也是寒江穆,他就说,从始至终他做的梦都是和寒江穆有关,为什么会突然梦见小时候的自己,原来是因为寒江穆。
他想起寒江穆小时候也给他编过草蟋蟀,原是那会儿就有渊源了。
寒江穆歪头,看着他泪水涟涟,坐过去将他搂到怀里,为他擦了擦眼泪,“少爷如此爱哭,别人若是看了,还以为我如何欺负少爷了。”
姜潮云有好多问题想问他,但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能隐忍不发。
也是在这个时候,碧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将姜潮云吓得肩头一抖,连忙从寒江穆怀里退出去,伸手去推搡他,“你快走,别让碧心看见了!”
寒江穆:“……”
他站起身,看了姜潮云一眼,还未说话,就听姜潮云急道:“你还不走,再晚被碧心看见我、我就不活了!”
寒江穆:“……”
碧心的脚步声近在咫尺,寒江穆来不及穿衣服,只好打开窗户,光着膀子跳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