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培养手册

作者:灿临

社团义卖现场,熙熙攘攘,店铺之间没有缝隙,三两学生在店铺前挂起制作好的海报,大片泼墨的蓝,耀眼的红,路过的学生回过头来看清海报上的字形。

国画社前头被黑布遮住,海报呈红色中国风,潦草黑色大字“古代婚礼体验馆”大气醒目,搭建的简易店铺内,桌椅、挂布,到处都是红色。

“桌子对其,杯子放中间,别偏了。”国画社社长圆脸,理着寸头,身穿蓝灰色麻布长袍充当掌柜、账房先生和后厨,其他身穿现代装的社员只需开店和闭店时出现帮忙即可,有些拿着抹布,有些拿着扫帚忙前忙后。

“哇吼!”不知是谁带头欢呼一声,众人齐齐看向社长所在收银台旁边的布帘,一个个穿着红色新郎服和红色新娘服的社员从里头出来,萧叶跟在女生后面,最后一个出来。

新娘服丝绸制成,腰部缠绕宽腰带勒细,女生独有的饱满呼之欲出,最外层披上大袖长衫,满是层次感。

每一位新娘礼服相同,发髻却不同,萧叶梳成惊鹄髻,长发盘在头顶,向两边分开弯曲,像展翅高飞的鸟,金色发饰挂其上,两朵金属流苏挂在眼尾之上的额前两边。

长发束起,美目更具璀璨。

五个新娘子都很漂亮,男生们却不受控制的都把视线投给萧叶,现代装的萧叶可爱甜美,本就是社团男生暗地讨论的对象,大而闪烁的眼睛看人时水一样澄澈无辜。换上大红婚袍,染上正红口红,发丝束起,成熟的装扮配上萧叶的脸产生强烈反差,眼前一亮。萧叶平时穿衣宽松,再加上她邻家小妹的气质,大家也没注意,如今腰部一束,没想到曲线如此傲人......

萧叶被盯得不好意思,低下头搓搓手指,社长声音机械,“好看是吧,好看也得干活,赶紧地,五分钟之后开张。”

众人带着细小的抱怨声散开,萧叶跟上穿着婚服的男生女生在靠墙一边的长椅坐下,阳光烤炽大地,一位女生用婚袍宽大袖子扇风,一脸便秘,“要不是被社长威胁,我真不想参加,让我对陌生男生喊相公,还不如死了算了。”

萧叶点头赞同,一名男生喝了口矿泉水,笑了声,“叫相公娘子挺好玩的啊。”

萧叶摇头。

另一位女生瞪眼男生,惆怅道:“我觉得陌生人还好,要是遇到认识的同班同学......这四年我都要抬不起头了。”

萧叶一愣,垂下头表示赞同。

“开张——”

社长一声令下,身着现代装的同学跑没了影,五男五女成了店员,门前遮住搭建的黑帘子掀开,中国红耀眼,许多路过的男女驻足观察,看着新郎新娘打扮的店员一脸新奇。

两个大胆的女生走进店内,男生们中气十足呵道:“娘子,你回来了。”

女生搀扶着吓跳了一步,旋即憋笑不住,找位置坐下。

渐渐进来越来越多的学生,穿着新郎服的男生热情招呼,身穿新娘服的女生慢慢适应,放开了胆子,招呼客人入内,转眼间大门外迎接只剩下萧叶一个人。

萧叶长呼一气,迫使自己放松,捏攥外袍的手心微微出汗。

叶子你可以的——萧叶默默鼓励自己。

面前出现两双帆布鞋。

缓缓抬头,站在前面的人带着口罩,萧叶却一眼认出了他。

张帆拍了拍男生的背,“你在这玩吧,我去那边看看。”他笑着对萧叶挥挥手,在萧叶震木的眼神中跑没了影。

江昔年眼神晦暗,抬起脚,跨过门槛,离萧叶更近一步,满眼嘲弄。

萧叶手心的汗水越来越厚重,胸腔发闷,偷偷深吸口气缓解,睫毛轻颤,鬓角的金色流苏因为她的颤抖动荡。

紧张。

缓缓抬眼,望进那双至始至终带着嘲讽的眼睛,萧叶掐了把大腿,眉眼一弯,像是挂在天边难得一见却叫人惊心动魄的彩虹,笑容在唇边逐渐绽放,“相公,你回来了。”

江昔年像石化的木雕,僵在原处。

“咳。”江昔年一手握拳捂嘴轻咳,察觉手不受控制抖动,不动声色地用另一只手压下去,抬高眼绕过萧叶,找了个角落坐下。

萧叶跟在他身后,耳边穿婚服的同学认真地履行自己的工作,声音此起彼伏。

见江昔年坐下,萧叶从桌上拿起菜单,推到江昔年的面前,“相公,晚饭想吃点什么?”

江昔年有一瞬间的躲闪,感觉到热,摘掉口罩。

菜单上的菜都是社长外卖订的熟食,放在内间,不需要他们做。萧叶递给江昔年铅笔让他勾选菜品,不知是否是环境太红,映衬地江昔年的脸颊微红。

江昔年没看清菜品,握着笔随意打圈,手上一滑,笔掉到地上,萧叶连忙蹲下。

从江昔年的角度,可以看见萧叶挂着金饰的发髻,大而亮的眼睛长睫低垂,肌肤瓷白几近透明,鼻尖精致,红唇小巧,锁骨包在奶白肌肤内,可以想象出手指摸上去有多滑嫩,再往下挺立丰满......

靠,不能再看了。

多层的裙子繁琐,萧叶废了老大劲捡起笔,江昔年的脸色说不上的古怪,萧叶片刻狐疑,双手递给江昔年,“你的笔。”

江昔年看她,表情像在隐忍什么,“你是不是忘了加什么话?”

萧叶一怔,明明刚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被江昔年引导着讲,莫名觉着羞耻,脚尖点了点地,微垂着眼翁声道:“你的笔,相公。”

江昔年从她手上拿起,手指在她指腹捏了捏,挥挥笔,“谢了。”

萧叶仿佛看到他轻轻笑了一下,很快被他收回。

把江昔年的菜单递给社长,又有新的男生客人进来,其他人都在忙,萧叶上前迎接。

过了十分钟,社长从内间端出几盘菜,放置托盘内交给萧叶。

江昔年重新戴上了口罩,双眼比进来时看上去更冷,萧叶不太在意,端着托盘给他布菜,“相公,你的菜。”

江昔年双眼透着刺,声音不含温度,“不要这么叫我。”他眼中的刺射向萧叶,“让人反感。”

萧叶心脏一瞬间阵痛。

明明刚才一切都还算和谐,她只是招呼了几个客人,江昔年又变得这么讨厌。

压抑住心口住酸胀的感觉,萧叶学着江昔年语气冷淡道:“知道了,您慢吃。”

头也不回地转身,萧叶想逃离这里,江昔年拉住她手腕,迫使她往反方向走。

“你干什么!”萧叶小声呵斥。

江昔年凑过来,声音隔着口罩,“入洞房啊。”

“你放开。”店内客人众多,萧叶不想闹出大动静,扣着江昔年手指挣扎着,却没有挣脱分毫,前面的江昔年甩开内间的红色帘布,拖着她进入内间。

大堂内,几个女生压声讨论:“刚才那个好像是江昔年?”

“是吗?”另一个女生耸肩,“别管了,人家参加个社团活动挺好,别打扰他了。”

内间与大堂到处的红不同,只有蓝红相见的塑料布包裹,到处都是外卖熟食。

江昔年扯掉口罩,拉着萧叶到靠墙处,手上用力把萧叶甩到墙上,双手撑在她两边,控制出一个封闭空间,嘴角弯起,全身却寒气渗人,“这里好像没有能入洞房的地方。”

“......”萧叶双手停在胸前做保卫状,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冲击耳膜,眼睛向右撇,想从江昔年右手臂之下钻出去,江昔年眼疾手快重新围住她,萧叶的头饰叮当作响。

“你是不是有病啊。”萧叶看着这阴晴不定的大明星,头疼欲裂。

江昔年嗤笑一声,放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工作挺适合你的,可以勾搭这么多男人。”

“......”萧叶暗道有病,提着裙子向外走。

“喂。”江昔年叫住她,“抛下客人自己走不好吧,你们牌子上不是写着客人至上吗,等一下我跟你这领头说你怠慢我啊。”

萧叶直接转身。

握拳忍了忍,萧叶道:“你还想怎么样?”

江昔年眯着眼拍自己肩膀,“喏,给我捶背。”

“......”萧叶笑了,透着阴森。

捶背是吧。

好啊。

看我不捶死你。

萧叶眼睛因为微怒瞪圆圆的,抬高腿一步步向江昔年走去。

后背凉飕飕的,江昔年感觉到不妙,正要收回提议,想个更好的法子,萧叶突然向他扑来,江昔年的脸颊陷入两朵棉花般柔软之内。

“......”

“......”

萧叶瞳孔瞬间放大,就在刚才,她不小心踩到了裙子,整个人向前扑,没想到......

过于震惊,身上似有千斤重,萧叶挣扎了好一会,思想才开始能够渐渐控制身体,正要撑着桌边站起,有什么潮湿、灵活的东西来回挑逗她。

脑袋嗡一声响。

流氓!

“你......”连忙撑上桌边站起,萧叶羞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下文。

江昔年原本炽热的眼神冰冷下来,双唇轻启,慢慢吐出一个字,“滚。”

微怔片刻,杏眼瞬间擦上薄雾,萧叶奋力忍回去,掀开帘布跑出内间。

江昔年的眼神晦暗不明。

过了这么多年,这个女人还是死性不改。

给他一颗糖,再将他推远,再给他一颗糖,乐此不疲。

而心脏钟声响的跳动告诉他,想得到她,将她占为己有的欲望呼出天际,从没像刚才那般强烈。

即使早已看破她的套路,却又一次不受控制心甘情愿地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