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叶穿戴整齐,洗漱完毕,走出卧室时,江昔年正端着两份烤面包,信步走到餐桌旁。
江昔年还没有换上西装,浅灰色休闲卫衣在手腕处做了收口设计,手指贴着餐盘,阳光几近透明,流动到他的发丝,长而密的睫毛之上,他垂着眼,专注地看着餐桌方向,原本紧抿的薄粉嘴唇张开一道口子,“过来。”
萧叶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反应过来,整张脸快要埋进领子里,小碎步走到餐桌旁。
萧叶的脸色比早晨浅了一点,还是红扑扑的,此刻低头两只手紧抓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江昔年微垂眼,和平时的态度无二,依旧是对任何事都很淡然的样子,“吃吧。”
萧叶听到他磁性的声音,脑袋更加低了一分,垫了垫脚,声音蚊子一般,“谢谢。”
江昔年慢慢地往嘴里放食物,视线没有落在萧叶的身上,品尝的动作仿佛一名科学家在做神圣庄严的实验,萧叶偷瞄他几眼,稍稍安下心,也开始吃面包。
窗外的太阳升高一些,江昔年睫毛打下的阴影改变了方向,萧叶收回偷瞄他的视线,用叉子叉起面包一角,刚放入口内,江昔年双眸依旧垂着看向食物,出声道:“你昨晚,做什么梦了。”
“咳!”萧叶血气上涌,又红透了脸颊,连忙咽下面包,颇为认真地看向江昔年,小声而坚定道:“我没做什么梦......”
江昔年是不是以为她做春梦了......
江昔年慢悠悠动了动餐刀,切下面包一角,“同在一个屋檐下,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我会尽可能帮你的。”
“不不不!”萧叶羞耻心爆棚,脱口而出。
需要?
帮忙?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江昔年也太实诚了,不仅帮她抢财产,帮她搬家,还要帮她解决生理需求......
或者江昔年根本不想和她做什么,他说这句话一定是为了讽刺她。
也许,江昔年以为她正经表面之下,是一个欲求不满的女人......
萧叶看着食物索然无味,放下刀叉,抬眸道:“其实我......”萧叶想把真实做的梦告诉江昔年,话未说完,被江昔年打断。
江昔年:“你比较喜欢哪里,床上,浴室,还是阳台。”他的视线定格在桌面,“餐桌上喜欢吗?”
萧叶一凝,随后脸颊热得冒烟,她拉起毛衣领子遮住脸,只露出两只水亮的大眼睛。
江昔年讲的颇为认真,可萧叶觉得话里话外都是讥讽,加上江昔年面无表情透着寒气的脸,她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江昔年以为她做了春梦。
萧叶挪了挪身体,眨了眨眼,声音透着毛衣闷闷道:“其实,我昨晚做的梦是我吊在半空中,你的身体是一个圆柱体,只有抱紧你我才不会掉下去......”
长久的沉默。
江昔年吃完面前餐盘内的最后两小块面包,缓缓抬起头,“这样啊。”
他浅淡的视线越过萧叶的胸口,沿着小腹稍微往下,“既然如此,你蹭我的腰,是梦到了什么。”
萧叶顺着江昔年的视线往下看,越过圆润山丘,越过平坦小腹......
她记得醒来时不仅大腿搭在江昔年身上,两腿相连处正好贴着江昔年的腰,只是腿上错不及防被戳了一下,使得其他地方的感官减弱了不少。
她还蹭了么......?
啊啊啊!!!
萧叶在内心尖叫一百声,脑壳上也开始冒烟,带上眼睛,整个脸蛋埋入毛衣领口,嗡声嗡气道:“我梦到我要坠落了......对不起......”
对面的江昔年动了几下餐具,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很软。”
软......
很软......
萧叶两眼一抹黑,快要晕厥了。
对面又想起餐具叮咚的声音,江昔年像是要整理东西结束早餐,萧叶在心底暗暗松口气,突然一阵手机自带的铃声响起。
不是她的铃声。
对面餐具的声音停止,过了一会,江昔年接通电话,“喂。”
江昔年:“今涵。”
萧叶有一秒忘记呼吸,原本活泼狂动的心跳以最快的速度降低频率,萧叶压下心口闷闷的感觉,依旧垂着头,耳朵却不受控制地追踪江昔年,直到江昔年站起来,走进阳台,关上阳台门。
江昔年通了很长时间的电话,带着寒气走进来时原本凌冽的气场带上温和,萧叶条件反射地看向他,随后不知所措地收回眼,江昔年越过她,端起餐盘放入厨房,出来时拿起沙发上的大衣和公文包,“我去公司了。”
萧叶猛挺起身,侧身面对他,点点头,“好,路上小心。”
萧叶吃完早饭准备下楼去培训班上班,在培训班带了一批一批的孩子,结束工作时天已经黑了。
她记得答应过江昔年要去商场买床,直接赶去商场,挑选了两张白色骨架的床,再买上床垫和棉被,看见商场有床头柜和衣柜,也一起置办了,结账之后把家庭地址交给导购,导购说今晚必定送达。
回到家时筋疲力尽,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按亮灯光,萧叶想问一下江昔年什么时候回家。
如果他快要回来了,她正好可以迟一点再烧饭,这样便不需要再次加热了。
她慢慢思考每一个字,给江昔年发送短信,“什么时候回来?”
江昔年没有回复,萧叶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等待,过了十五分钟,还是没有回复。
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她叹气一声,关掉电视,准备进厨房将两人的份烧了,江昔年若是回来晚了,给他在微波炉里加热一下。
桌子上的菜不如一开始的热气浓重,萧叶吃完饭,门铃响起。
他忘带钥匙了?
萧叶连忙穿上掉出一半的拖鞋,小跑着去开门,迎来的却是搬着床具的商场人员。
萧叶都快忘了商场今晚来送床这件事,反应过来,连忙迎着几个男人进门,忙前忙后地告知他们不同的家具该放哪件房。
商场人员离开之后,两间原本空置的房间有了不少生活气息,萧叶铺好被子,回到沙发上坐了会,整理餐桌上见底的饭碗,江昔年还是没有回来。
抱着抱枕看电视,天已经全黑,萧叶看一眼手机,快要接近十点,她打了个哈欠揉搓眼睛,手机短信提示铃声响起,“晚上加班,不用等我。”
是江昔年的短信。
窗外的月光和屋内灯光相交融合,萧叶看向桌上的菜,暗淡的幕布下失了颜色。
关掉电视,起身端起菜,菜盘上已经没有温度,一件一件放入冰箱内,萧叶穿过偌大的客厅,走进自己布置的属于她的房间,背影有淡淡的落寞。
不知是什么时辰,星辰全无,屋外深重的天色穿透屋梁,四面八方的黑暗包裹萧叶,萧叶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睡梦中察觉有什么东西停留在她额头,再往下一点贴上,细细地分开,又停留在她的眼皮上,像是被人细细啄着,一路往下擦过嘴角,慢慢啄过嘴唇,再从另一边脸一路往上,路过眼球,到达额头,再周而复始地一路往下,擦过每一个角落。
萧叶眼球动了动,想睁开眼睛,然而睡梦深沉,这种细微的触觉又实在太轻,要不是密密麻麻地遍布脸上每个角落,实在不易察觉,很快在这种轻柔地,近乎亲吻最珍贵的稀世珍宝的安抚下睡意沉沉。
窗外鱼肚白,昨晚睡得很好,萧叶醒来时有些睡断片儿。
拍了拍新买的床。
眼光太好了,随便一挑就挑到这么好的床。
萧叶心满意足地跳下床,屋内不太冷,单穿着吊带裙也不会冷,她微眯眼,细长白嫩的手臂伸展,挂着笑打开门。
江昔年已经坐在餐桌旁,他的面前是萧叶昨晚放入冰箱的饭菜,此刻冒着氤氲热气。
江昔年看向她,眼中冷淡转为毫不掩饰的不满,淡淡收回眼,“穿好衣服再出来。”
萧叶愣了愣,低头看自己。
棉拖鞋很好地包裹脚趾,一截白皙的脚腕往上是圆润的膝盖,白色丝绸睡衣垂在大腿前,再往上紧紧贴着她的圆润的绵软,两颗圆形的小豆明显地被包裹出形状,甚至在白色睡衣下透着淡淡的粉色。
嘶......
对面的江昔年微皱眉往嘴里送入食物。
脚步向后退了退踢到门框,发出声响,萧叶连忙抱住自己,拱着身体退回房门,关上门靠在门背上。
心跳如雷。
江昔年看到了吗......
萧叶顺着窗外的日光再看了两眼,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件睡衣这么暴露......
所以江昔年的不满是因为她就这样穿着暴露的出现在他面前吗,江昔年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会不会以为她是那种装得纯良实则想方设法勾引男人的女人。
同居生活才刚开始,她却屡次犯错,江昔年对她的印象也许要大打折扣。
“啊——”萧叶无力望天,拖着沉重的步子爬上床换衣服。
穿戴整齐,江昔年依旧在专心吃早饭,萧叶的卧室内没有连带的卫生间,她垂下头小跑着进入独立卫生间,直到关上门,不敢再看江昔年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江昔年:正想问她,春梦的对象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