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脸上的表情略微妙,“哪里不对劲?”
苏莹了然,伸手指了指在周围进行护卫工作的八旗禁军,“你看皇上后面的这些,竟然全部换成了带刀的,还有两边的,频繁换防,手里面的兵器都换成□□了,这□□我没看错的话,还是兵工厂今年新出的改良品……”
“福晋,咱心里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啊,”胤禛放下手,“其实也就那回事,皇阿玛不太放心二哥,多做了点准备。”
苏莹拿起桌子上的茉雅琪带来的葡萄干一个一个的往嘴里塞,“皇上想多了吧,太子就是想篡位也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种国之重典的场合。”而且也没见谁想谋反是白天谋反的啊!谋反这种事不都是晚上人睡熟了,防卫力量最差的时候吗?
胤禛看了看主位的康熙皇帝,“太子这几天见了很多人,太过频繁了。太子还是没想明白,皇阿玛是不会主动对太子出手的。”
“什么意思?”
胤禛苦笑,“你没发现吗?咱们家老爷子对太子最多也只是逼迫,然后找错,要不是太子那些错一找一个准,还总觉得自己没错,老爷子也不会这么生气,就是到现在,两人关系都这么僵了,老爷子对太子的怀疑都寝食难安了,还是只打算防守。”
苏莹想了想,“皇上这,就一个父亲来说,仁至义尽,就一个皇帝来说,够狠。”
本来还觉得老爷子有点仁慈的胤禛仔细回味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如此,想明白了,心中颇不是滋味。
太子是什么样子的?从出生起就没有冲任何人低过头,是他们这些兄弟之中唯一一个敢当面锣对面鼓的和皇阿玛叫板吵架的,可惜偏偏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子的这一点也成了皇阿玛最不能容忍他坐在太子之位上的最大理由。
想一想之前,他们几个兄弟才被指派着办的那个案子,说白了,就是在进一步的缩减太子的势力,压制太子的发展,不过,从太子什么银子都碰的做派来说,胤禛觉得皇上这样做一点问题也没有。
整个朝廷上上下下贪腐成风,太子不说以身作则不说,还带头往上增砖添瓦,真是还嫌国库的银子不够少啊?这几年各地各种灾荒频发,弄出来的祸事还少吗?有些事皇上并不是真的不知道,毕竟南边的曹寅的消息可从来没断过,可惜这些年皇阿玛又是修书又是修黄河,银子流水一样的花出去,实在是没什么余力去管这些事,只能各种免税,可惜,旨意再好,不能在各地实行,也是废纸一张。
想到曹寅,就不禁想到这两天从京城来的信,那个曹寅为了和福晋更好的合作而被派到了京城的曹连生,皇阿玛一向对曹家多有亲近,看来还是要找个时间和皇阿玛禀告一下。
曹连生此人,多年负责和船队的往来,福晋曾多次夸奖过,经手那么些东西,竟然没有一例有差错,想当初向皇上建议建个钱庄的时候,福晋还说过要把曹连生要过来负责这个事呢,回去之后,可以见一见。
“曹连生的两个姐姐都嫁给了宗室王爷,曹寅又是皇阿玛的心腹,福晋,对着这个被皇阿玛当子侄的曹连生,你准备让他做什么?”
刚刚不是在说太子吗?怎么转到曹连生身上了?苏莹有点懵的捂了捂脑袋,费劲的转了两圈,才想起来曹连生是谁,“曹连生,曹寅的儿子!这个人绝对是一个管帐的好手,这几年我不是让九阿哥帮着我推行新式记账吗?这个曹连生知道了之后,找了咱们的账本看了两天,织造府的帐就硬是被他改造的和咱们差不多了,四阿哥,让他去搞情报真是有点屈才哦。”
胤禛思索了一下,看了下上座的康熙皇帝,“曹寅咱们是绝对插不上手了,不过,曹连生的事,曹寅绝对和皇阿玛上书专门说过,咱们家老爷子一定是默认了,不然以曹寅几十年官场沉浮的老谋深算,他绝对不会和你开口的。”
苏莹轻笑了下,“皇上对你们这些儿子还没对臣子的儿子宽宥,你们真是辛苦了。”
胤禛无奈的再次往上瞄了下康熙皇帝,“福晋,注意祸从口出。”
苏莹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也往主位看了看康熙皇帝,深感老爷子不愧是坐龙椅的,真是坐得住。
这个时候的比赛,身为只能看到结果的围观者,其实挺无趣的,赛场上的激烈角逐一点也看不到,还要顶着一个大太阳呆呆的坐在这里,要不是可以中途离场,苏莹觉得场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坚持不下去的,嗯,要不是中间苏莹靠着胤禛小眯了一会儿,她也坚持不下去的。
小眯了一会儿,还是没结束,苏莹在此感叹一下自己的先见之明,没带三个孩子来真是一大英明决定,不然光是安抚三个孩子就要费好大的心力,想想都心累。
这一点上,苏莹就特别佩服以胤禛为代表的这些皇子皇孙,他们简直就是天生对这些场合应对得当的代表,相对来说,苏莹觉得她就是一反面教材,真是汗颜。
对于胤禛来说,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相信他家福晋在朝政之上是真的没什么天分的说法,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皇阿玛的眼皮子底下,谁不是睁大眼睛抖擞精神,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看看他家福晋,唉,不提也罢!
至于皇阿玛往这边瞟那一眼,胤禛在最开始的不安之后,发现老爷子没再往这边看之后,胤禛就放下了提着的心,反正福晋眯这一下,也只是微微低着头,身体保持着一个姿势,乖的不行,只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她睡着了。
对于胤禛来说,除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之外,整场围猎再没出现什么意外,至于康熙皇帝所担心的,更是连苗头也没有,毕竟这一整天,太子胤礽虽然没出现,但也是在自己的帐篷里没有任何动静,就是回去之后看到被三个孩子弄得乱七八糟的帐篷的时候,气得不轻。
在经受了一天的折磨之后,苏莹接下来学乖了,没再去当摆设,而是带着三个孩子带着一堆食物在行宫里或者草原上各种野餐去。
——果然,这种惬意的生活才是她一武林高手应该追求的。
在连着坐了两天板凳什么也没发生之后,胤禛再次回去看到家里面的另外四个人发自内心的笑容就觉得受到了暴击。
几天的围猎,总算是进行了大半,又是一个载歌载舞吃肉喝酒的晚上,晚宴结束之后,大家各自回各自的帐篷歇息不提,康熙皇帝甚至还指了个跟随来的小答应服侍。
这天晚上,正在熟睡中的苏莹突然醒来,凝神细听,没感觉到外面有什么异常之处,再想入睡却异常困难,皱了好一会儿眉,起身穿衣服,这动静把胤禛都给折腾醒了。
“福晋,你干嘛?”
苏莹咬了咬唇,“我有点心神不宁,你和皇上一起出事那一回,我也是这种感觉。”
胤禛闻此言,瞬间醒了过来,“你的意思是?”
苏莹已经穿好了一身暗色调的骑装,“我也不知道,你带着三个孩子去皇上那里,我去转一圈,四处看看去,现在只希望不是你和皇上想的那样,不然还真是……麻烦了!”
对于这种事本来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胤禛在福晋离开之后,快速披上衣服,被看着主帐的动静的小太监叫醒的苏培盛赶紧上前帮着扣扣子,“我的爷,三更半夜的,您这是做什么?”
胤禛冷眼扫过去,“行了,赶紧去把你小主子叫醒……算了,咱们一起去。”
也顾不得看看衣着是否得体,胤禛直接到旁边的帐篷里叫醒弘易,让他叫醒弟弟,对于弘昭则简单许多,这孩子连叫醒都不用,直接用他的小被子把他裹起来,抱起来直接走就行。
苏培盛又是帮弘易穿衣服又是帮乌日宁贵穿衣服的,倒是几个人之中忙得满头大汗的那一个,还好,弘易醒来的快,看他阿玛一副出了大事的样子,瞬间精神了,自己穿好了衣服,看着还在挣扎的弟弟,凑过去大叫一声,“阳阳,你尿床了。”
乌日宁贵猛地起来,先摸他睡着的地方,没摸到湿漉漉的褥子,伸手抹了抹眼睛,撇了撇嘴就想掉金豆子。
弘易马上拉着乌日宁贵的手,指着一边的胤禛,“阳阳,阿玛来了。”
胤禛看着弘易那一气呵成的操作,心里除了佩服再无任何想法了。
不管过程如何,一家子总算是集合完毕,也没心思解释什么,直接抱着睡的和小猪一样的弘昭,带着弘易,由苏培盛抱着乌日宁贵,几人快步走向康熙皇帝的行帐。
事实证明,这世上的事往往是你不希望来什么就偏偏来什么,远远看着太子沉默的站在那里,而旁边一个将官模样的人在那里激烈高昂的讲着什么,苏莹不禁感叹秋狝木兰真的是一个谋反的好地方,这里可是聚集了太多的兵士,可以正是因为有太多的人,往往会造成信息的传递失误,救驾什么的最后就成了一件难事。
当然了,最值得庆幸的还是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在京城,想想京城那些平民百姓,果然还是在这个行宫麻烦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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