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从破裂的船板处迸出,海浪拍打过来,发出“噗”的声音。

船体开始摇晃,有些不稳,尤南渊身上背着阿隐,怀里抱着奚浛,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凸起,额角青筋毕现。

越往上攀,甲板上的声音也越大,警报声“滴滴滴”的响个不停。

将藤蔓紧紧固定住,三人吊在船头尖出来的视角误区上,随着船体的摇晃和海风吹拂而摇摆。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洋,碧蓝色的海水在阳光的照射下璀璨生辉,海浪的拍打声在这广阔的天地中尤为悦耳。

但是三人狼狈的样子,似乎有点惨。

尤南渊感觉他们挂在大海上空的感觉,有点好,除了背上的拖油瓶。

从他的位置,可以看到怀里人修长白皙的脖颈。

视线后移,白里透红的小巧耳朵。

耳后似乎有一点红色的、血?

尤南渊伸出手指,轻轻摸了一下,凝固的血痂被水融化成血水,缓缓流下。

耳朵被碰,奚浛痒得动了一下,“怎么了?”

“受伤了吗?”尤南渊看着指尖的血,眸子被映得越发红了起来。

听他这么说,奚浛也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根,她受伤后有运用天赋治疗,已经不疼了,但感觉好像有点凸起。

疤痕?

她连忙问:“留疤了吗?昨晚被那只鸟抓到的。”

白皙精致的耳后,是一条细细的粉白相间长痕,尤南渊道:“没有留疤。”

这是新生的疤痕,随着时间流逝就会慢慢淡去,但是令尤南渊疑惑的是,以前奚浛给自己治疗小伤口都不会留疤,为什么这次就留疤了?

船并没有沉,摇晃了好一会儿后,慢慢平稳下来。

三人又在船头吹了好久的风,衣服都被风干了,但没挂多久,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空中响起了惊雷,黑压压的乌云压在上空,仿佛下一秒就要吞噬轮船。

尤南渊又往下,去最底层看了一眼,那个破洞此刻已经被一种金色的金属填满,没有一丝缝隙。

随着雷声越来越大,尤南渊带着两人往上,一路攀到了他们房间的窗户处,藤蔓慢慢的顺着缝隙挤入。

“咔嚓”一声,玻璃窗户被拆了下来。

一打开窗户,一股臭味瞬间袭及鼻腔,尤南渊藤蔓一扩,眼疾手快的将地上的碎尸裹起来扔出了窗。

尸体虽然没了,但是血水却染了一地。

“是什么?”奚浛捂着鼻子问。

她视力虽然有了很大的提升,但是也不如尤南渊的好,根本没看清就被他处理了。

倒是在闪电的光下,奚浛看到了地板上带着血的脚印,环视一圈,发现房间被人翻得十分乱。

柜子……

奚浛连忙去开床头的柜子,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两个多月制出来的药全都没了,连那几本药理的书都不见了。

尤南渊用粗大的藤蔓将门紧紧禁锢,又将他们床上的被子扔在地上,平铺盖住地上的血。

鼻腔中的怪味散了些,没了玻璃的窗户涌入整整狂风,将屋里的怪味吹散了不少。

房间里空空如也,“被人搜刮过了。”

尤南渊踩在地板的被子上,让奚浛去床上坐,“我去找点食物回来。”

“你们在房间里等我,”说完,他从窗户上翻出去,又将头伸进来,趴在窗口,“我很快回来,以及我会从窗户进来。”

简而言之就是——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奚浛表示明白了,“你快去吧。”

尤南渊消失在狂风大作的窗口,房间只剩下她和阿隐后,她恍惚察觉阿隐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过话。

“阿隐。”奚浛伸手推了推坐在床上的小孩。

阿隐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他难受的抬起头,“奚浛、姐姐。”

他难受。

奚浛连忙抬起小孩的脸,发现阿隐脸颊通红,烧得整个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阿隐,阿隐。”奚浛连忙握住小孩的手,将小孩揽在怀中,往他的身体里输送自己的治疗因子。

阿隐觉得肚子上的伤口也火辣辣的烧了起来,但他不敢和奚浛说。

“阿隐好没用。”他小小的一只,蜷缩在奚浛的怀里,十分自责。

奚浛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阿隐还小,等阿隐长大了,就会很厉害了。”

阿隐会成为一位追踪天才的。

等尤南渊从窗户外翻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副温馨‘刺眼’的画面,外面已经下起了雨,他浑身都湿透了。

“我回来了。”说着,他把一兜子的食物放到床上,自己转身开始脱衣服。

奚浛应了一身,一抬头就看到少年正在脱衣服。

浸水以后的外袍十分沉,尤南渊将外袍捏在手中用力扭,水从纠缠一起的外袍上淅淅沥沥的往下滴,他又甩了甩,将外袍挂在床上。

少年的身体已不再是那副苍白瘦弱的样子,有了些血色,肌肉的轮廓开始慢慢显现,长发贴在后背,水顺着发梢滑下。

奚浛有些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哪。

虽然说他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可是架不住长得有点成熟,脱离了药池后,更是正疯狂拔高,已经比奚浛都高了,手臂上更是附上了薄薄的肌肉,充满了爆发力。

尤南渊抿着因雨水而苍白的唇,抬起那双凌厉的眸子,看了奚浛一眼,“怎么不吃?”

奚浛有种偷看被抓包了的感觉,连忙收回视线,“等你,等你一起吃。”

尤南渊将湿衣服全部脱去,挂在床上,扯了床单围在腰间。

相比于衣服的束缚,其实他更喜欢光着,但是由于奚浛的要求,他也只好裹上床单。

肌肉紧实的小臂伸过来,摸了摸阿隐的额头,尤南渊看了眼小孩捂着肚子的手,明知故问:“发烧了吗?”

“嗯。”奚浛点点头。

狂风骤雨,雨水疯狂的打进房间,地上的被子早就吸满了水,房间里充满了雨水的味道,三人裹着被褥缩在床脚,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天光刚显,便被巨大的呼声惊醒。

“星际湾!”

“星际湾!”

“星际湾!”

嘈杂的喊声透过窗户传进来,奚浛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怎么了?”

“快到星际湾了。”尤南渊的声音从窗户那传来。

他已经穿戴整齐,正伸头往窗户外看出去。

快到了!

奚浛一下醒了,“我们不能从一等舱出去。”

伊格纳兹·伽勒在星际湾算个有名气的上流人物,如果被堵在船上就糟糕了。

三人又从窗户越出去,准备去下等舱时,不远处的星际湾景象震惊了奚浛。

遥遥望去,一艘巨大的,像是传说中UFO样式的蓝黑色飞船浮在空中,但是细看之下,可以看到中间有一巨大的柱子支撑着。

庞大的飞船尤为显眼,尤其是当星际湾的建筑大都低矮的情况下,飞船更是仿佛浮在空中,宛如一艘真正的宇宙飞船般壮丽。

不过奚浛知道,那就是一艘真的宇宙飞船,由于一场战争迫降垃圾星,最后被垃圾星建成了星际湾的标志性建筑——宇宙大厦。

象征着:飞。

离开垃圾星,飞向宇宙。

混在在低等舱的人群中,往船下移动,各种各样的味道包裹鼻腔,各个种族的人奇形怪状,有长翅膀的,冒着毛茸茸耳朵的。

近距离的接触下,让奚浛更加有了一种外星的感觉。

大家都兴奋的讨论着星际湾,讨论着从哪里来,去哪里,做什么的类似云云。

大大的帽兜将奚浛的头罩住,阿隐矮小的身子挤在脚下什么也看不到,向来不用检查的星际湾,今天却设立了关卡。

有人大声道:“我有最新消息。”

“船上混了个通缉犯,昨天轮船的摇晃就是这个人造成的。”

人群惊慌,“那还没有抓到吗?”

“通缉犯的话,肯定是天赐者吧,我们可得怎么办啊。”

叽叽喳喳的声音萦绕耳边,奚浛和尤南渊对视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船已经靠岸一会儿了,却迟迟不下船,从船栏上看下去,见到那个俊美的男人时,奚浛的眼色沉了下去。

下船的通道设了卡,伊格纳兹靠在那,正笑着和一黑色长发男人攀谈,他们身旁还站着不少衣着统一的男人。

奚浛拉着阿隐,尤南渊拉着她,三人不动神色的往后退。

好不容易从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到了末尾,奚浛和尤南渊对视了一眼:“怎么办?”

尤南渊看着那密密麻麻往下挤的人群,眯了眯眼睛,“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直接从甲板上越了下去。

“尤……”看到有人看过来,奚浛捂住了嘴。

将阿隐拉抱在前方,奚浛没去甲板那看,靠在船板上,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越来越远。

看着看着,眼睛情不自禁的往上抬,巨大的飞船近在眼前,巍峨壮观,蓝黑色的金属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令人无端的感到沉重。

正当奚浛看得入迷时,船突然震了一下。

有人大喊:“船要倒了!”

手被人拉住,奚浛一转头,对上尤南渊冷厉的眼,“走。”

尤南渊抱上阿隐,一手搂过奚浛的肩,冲进慌乱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