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六根六渡花藤,只剩下了这一根,用来承载的金条还崭新崭新的,金条上还可以看到一点点另外五根的痕迹。

奚浛怀疑是这根把其他五根吞噬了,因为每当碰到那些遗留痕迹时,金团就要抖一抖。

将金团吐出来的金汁进行实验后,简直比奚浛的治疗因子还要好用,稀释10倍以后,再多的灰丝都能都秒除,并且喝了这稀释金汁的人,灰丝的二次入侵能力大大降低。

格斗者的天赋和身体素质貌似都提高了不少。

由于六渡花藤太小,除了最初的主力天赐者外,其他人的药水都进行了百倍稀释,虽然效果没有那么好,但也能达到奚浛治疗因子的80%。

奚浛第一次对自己的天赋产生了怀疑,她觉得自己有点垃圾。

金色六渡花藤好像拥有自我意识,特别怕尤南渊,比较黏奚浛,它如今作为救命良药,奚浛让人给它打造了半人宽高的豪华大金缸,里面堆满了金灿灿的金币,还给它起了个贴切的名字‘金团团’。

在金团团的帮助下,黑洞的探索越来越顺利,倒是金团团瘦了不少,吸食金币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不过奚浛表示金币管够。

一个又一个的天赐者被送出来,奚浛和大量医师在黑洞不远处的山脚下摆了临时救治点,阵阵灰气扑起,又消散在空气中。

奚浛擦了擦脸上的汗,坐在地上,‘咕咕咕’的喝水,阿隐坐在旁边,一黄一绿的异瞳正在转动,探测洞内的最新情况,汇报情况,洞外及时进行战略分析。

喝下金汁的阿隐,天赋也提高了不少,黑洞的屏蔽功能不再有效,不过时间越长,探测到的消息也会越模糊。

奚浛不知道洞内的景象,但是根据出来后救治的天赐者精神状况来看,情况似乎很糟糕。

“看不到了!”阿隐突然开口,双眼恢复正常的同时,鲜血顺着眼角滑落。

奚浛连忙握上他的手,帮他治疗,但意外的是,没有接触灰气的阿隐,眼眶中竟然冒出了灰气。

“阿隐。”奚浛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大地猛烈震动起来。

随着震动,天色突然沉了下来,烈日的温度一下逝去,冷意瞬间袭来,奚浛摔倒在地上,刚翻身,便看到天上金黄色的太阳如天狗食日般慢慢变小,从新月,到最终消失。

大地一片漆黑,伴随着震动和撕裂声,各种惊呼声不断,伸手不见五指间,奚浛刚站起来又摔在了地上,用力揪住地上的草,固定住自己,奚浛冲着前方大喊,“阿隐——”

风声呜咽,隐隐约约听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奚浛隐约感觉不妙,急速的风声从身后传来。

“小心!”阿隐的声音响起。

松开手,顺着草地翻了两圈,就听到方才自己的位置传来刺耳的撕裂声,奚浛身上阵阵冷汗,但还没等奚浛松一口气,身体落空,下坠感猛地袭来。

“啊——”奚浛拼命的伸手,想要抓住任何东西,五指在泥土上划出长长的印记,最终无力的掉下了裂缝。

剧烈的风声在耳边汹涌,漆黑的裂缝伸手不见五指,有骇人的嘶吼声在黑暗中响起,一丝金光从裂缝射下。

太阳,出来了。

崖壁上伸出来奇形怪状的肉棍,密密麻麻,令人作呕,随着裂缝的闭合,眼中留存的最后景象是泥土中冒出的巨大肉瘤,还有摇曳的黑色油光触手。

红色的藤蔓从侧方射出,在巨大的触手卷上奚浛之前,先一步缠上了奚浛的腰,将人猛地拽入怀中。

密密麻麻的藤蔓附着在崖壁上,尤南渊抱着奚浛,抬起血色浓稠的厉眼,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戾气,浓郁的血气从他身上溢出,方圆数米的肉棍仿佛感受到了这股血腥味,飞快远离。

“轰”的一声,裂缝彻底闭合。

奚浛飘在空中。

看着下方熟悉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奚浛觉得大脑有些茫然,空荡荡的。

她在做梦吗?

怎么会飘在空中呢?

刚想有所动作,身体被不可抗的力量一吸,再晃过神来,陌生的客厅映入眼帘。

奚浛还是飘着,几次想落下也下不来。

环视了一圈,客厅很大,装修豪华,电视壁的挂架上立着一张照片,照片是一对母子,母亲的眉眼隐约带着苦色,女儿和母亲五分像,长相温婉。

奚浛皱了皱眉,她不认识她们啊。

巨大的摔砸声响起,惊醒了奚浛,顺着声音看去,是一间卧室,奚浛伸出手,正准备敲门,手掌便一下穿透了房门。

摔砸声消失,响起了女人的哭声,奚浛犹豫几秒,迈出了脚。

眼前景色一晃,一个穿着米色睡衣的女人坐在地上哭,电脑显示器倒在地上,键盘更是带着线摔在角落里。

A4纸铺满了一地。

“你好。”奚浛试探着开口,但女人仍然哭着,“你好?”

多次开口,女人都没抬头。

奚浛纳闷的捡起地上的纸张,看清内容那一秒,瞳孔一缩。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死、死、死、死……

多到数不过来。

纸张一翻,‘尤南渊’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尤南渊,尤南渊,尤南渊……

密密麻麻的记忆涌入奚浛脑中,奚浛瞪大了眼睛,“南渊。”

“唔。”奚浛猛地睁开双眸,脑海中最后留存的可怖景象涌入大脑。

奚浛下意识的往后退,眼前漆黑不见,恐惧袭及全身,肾上腺素急速分泌,耳边传来声音,奚浛的心吊了起来,肉感从身后传来,还没等她有所动作。

黑暗中响起熟悉却又无比虚弱的声音,“浛、浛。”

虽然称呼变了,但是奚浛还是一下便听出了那是尤南渊的声音,“南渊,南渊你在哪。”

她伸手在黑暗中乱摸,才发现尤南渊就在她的旁边,揽着她的手已无力的垂落。

手掌覆在尤南渊的脸上,粘稠的液体顺着掌心滑落,血腥味充斥鼻腔,“南渊,南渊。”

摸到他的手掌,奚浛快速运起体内的治疗因子,莹白色的光晕在两人交握处闪烁,照亮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密密麻麻的藤蔓组成了藤球,将两人罩在中间,看清尤南渊样子的奚浛,眼泪涌了上来,控制不住的‘啪’‘啪’掉落。

尤南渊的另一只手掌,五指已经变成了藤蔓,和藤球连接着,衣服破碎,露出的肌肤没一块好肉,血肉模糊,脸颊泛着灰,有黑血顺着七窍流出,眼皮耸拉着,点点眸光在半垂的眼下闪现。

而自己身上,却一丝伤口也没有,衣冠整齐。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奚浛哽咽着开口,泪水蒙住了双眼,令她看不清眼前。

用衣摆胡乱的擦了一下,奚浛俯身听尤南渊的心跳,感觉心脏‘咚咚’跳动,奚浛心底的害怕去了一分。

她无法想象,没有了尤南渊的日子会怎样,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尤南渊会有濒死的一天。

在她眼中,尤南渊永远是战无不胜的,就算受了再重的伤,也不会危及生命。

但是这次她怕了,她无法想象,自己晚一刻醒来,会发生什么。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当她看到尤南渊全身弥漫死气时,她有多害怕。

“浛、浛……”尤南渊意识清醒了一些,收紧握着奚浛的手掌。

宽大的手掌将奚浛小小的手包裹在掌心,反复捏了捏,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

“你醒了。”尤南渊哑着嗓子艰难开口。

他以为,他会死在这里。

泪珠落在脸上,在满脸的血污中尤为显眼,晶莹剔透,片刻便卷着血水滑落。

尤南渊艰难的抬了下眼皮,尽量让自己声音柔下来,“别哭。”

“我没事。”艰难的挤出几个字,便感觉喉咙一阵恶心,“咳咳咳……”

黑血从口中喷出,奚浛顾不上擦眼泪,连忙将躺着的人扶了起来,帮他顺背,哭着开口,“南渊……”

她分明在输送了治疗因子,为什么还会这样,为什么还会这样,慌乱的用尽全力去输送。

咳出黑血后的尤南渊感觉舒服了许多,加上手心源源不断输送进来的治疗因子,似乎也恢复了些力气。

“我没事。”他低声开口,声音比前几次有力了些。

但慌怕的奚浛没有注意到。

藤蔓从五指脱开,尤南渊抬起手臂,抚上奚浛的脸,眼眸半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奚浛听他这么说,无声的眼泪变成了大哭,“呜……”

“你都、都伤成什么样子了。”她哽咽着,哭声混杂着,“我、我不怕的啊。”

尤南渊看着奚浛这幅生机勃勃的样子,仿佛自然自语的道:“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什么?”奚浛没听清,追问。

尤南渊小幅度的摆了摆头,“没什么。”

在他将怪物消灭的瞬间,奚浛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分神的几秒间,怪物最后的反击将他重重打入地底,无数碎石泥土随之掩下,牢牢闭合,若不是用最后的力量聚出了藤球。

两人可能已成肉饼。

他以为,他们将在奚浛总说的黄泉路相遇。

却没有想到。

奚浛、活过来了。

那么、他也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