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破庙承受不了力量的暴动，轰然倒塌。灰尘四起。
“你做了什么？”
童磨一直维持的笑面终于出现裂痕。
他努力抬手，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肌肉抽搐。
与重力的抗衡陷入僵局。
“不管是人是鬼，都逃不过重力。”
中原中也稳稳落地，骄傲的样子像只扬起头颅的小孔雀。
“现在怎么办？”富冈义勇问。
“走了。”
“诶？”富冈义勇看着往前走的中也背影，又回头看了看疑似被施定身术的鬼。
不补刀吗？这可是机会！
“这鬼说的情报是对的，我们没有日轮刀，杀不死他。”中原中也解释。
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
童磨虽动不了了，扇子还在持续释放冷雾——为了不让自己触碰到他。
看来自己的能力已经被分析出来了，不过无所谓，中原中也就没打算遮掩。
“没想到人类居然也有异能，和我们的血鬼术很相似呢，”童磨道，“你的能力就是改变触碰到物体的重力？”
中原中也不置可否。
中原中也以往的战斗都是速战速决，极少有持久战。所以他还不清楚，在无法连续触碰的情况下，仅靠第一次接触，异能效果能不能持续到天亮。
所以他也不打算和童磨耗下去。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中原中也转身之际，背后的恶鬼露出獠牙，“我很喜欢你呢。”
中原中也从眼角收回视线，轻哼。
拭目以待。
此前他用镜片照了照，显示：【上弦贰·童磨，好感度：-1】
说好的最低为零呢，怎么连负数都来了。
还说什么喜欢，跟青花鱼一样虚伪的家伙！
中原中也忽然停下脚步。
身边的富冈义勇歪头：“怎么了？”
中原中也操纵异能让童磨换了个姿势。
“好了，走吧。”
富冈义勇：“……噗。”
童磨：“……？”
……
天边一钩上弦月，夜还很沉。
两只乌鸦站在树杈上，歪头看着下面的鬼。
这鬼白橡色长发及腰，穿着宽大的裙裤，背后还有黑色长带。
他一手展开扇子举在脑后，一手持扇置于身前，髋骨前倾，腰身扭曲，竟有几分妖娆。
一个标准的跳扇子舞的姿势。
乌鸦：“嘎啊——嘎啊——”
路过的夜旅人：
“妈妈，那个人……”
“嘘——不要看！快走！”
童磨：“……”
很好，我记住你了，小矮子。
不知过了多久，童磨感觉压迫自己的力道消失，他整个鬼垮下来，活动手脚和腰背。
中原中也和富冈义勇的气息已经消失很久了。
童磨确实厌恶中原中也。
活了几百年，阅人无数，对中原中也的性格看出了不说全部也有一半。
——爱恨分明，鲜艳夺目。
——即使身处黑暗也会笔直前进。
面对这样的人，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
童磨本人没有任何感情，只能戴上虚伪的假面，内心一片虚无。
像中原中也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什么“万世极乐教”，也不需要祈祷与救赎。
这不相当于把自己存在的意义完全否定了吗！
太讨厌了。
很快，童磨就将真实的情绪掩盖。他搓着手，笑眯眯地往前走去。
“真是有趣的孩子，实在是太好玩了。”
“下次见面玩点什么好呢……”
越是那种不听话的韧劲，就越想把他从中掰断呢。
童磨走出森林，从河边走过。
夜晚的河流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罩着一层薄纱。
哗啦——
童磨眸光一动，转身。
黑漆漆的人影从河中走出，带出一道水痕。海带一样的发丝贴在脸上，只露出苍白瘦削的下巴，唇色极浅，不过能想象出发丝遮掩下的脸应该很俊秀。
衣服紧贴着身体往下淌水，体格看上去与人类少年差不多。
一只新鲜出炉的水鬼。
“哦……？”童磨故作惊讶地盯了他片刻，“你又去入水了？”
“……”
童磨叹气，眼里满是纵容：“真是拿你没办法呢。说过多少次了，鬼的话，光靠入水可是无法自杀成功的哦。”
“……”
半晌，“水鬼”抿唇轻笑一声，唇畔的獠牙一闪而过。他开了口，嗓音在夜色中格外低柔磁性。
“也是呢……”
近距离站着的两只鬼，身边萦绕着相似而微妙的、游离人世的气场。
“对啦！”
童磨一拍手，折扇合拢：“上半夜，我遇到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
***
经历童磨那一遭后，中原中也更加坚定了要把富冈义勇送走的决心！
其实富冈义勇表现还不错，会帮忙寻找食物，也很安静，基本不会添麻烦。能看出他在快速成长。
但是，中原中也可不是什么收养小孩的好心人。
不知第几次沟通无效，中原中也语气冻结：“小鬼，你要知道，在这个世道，还有亲人可以依靠是件幸运的事。”
即使是他生活的现代，也有一群孤儿，因为战争流离失所，每天都在为活下去发愁。
比如“羊”，比如中岛敦。
更别提多数人都食不果腹的大正年代。
“我不想去那个医生家。”
富冈义勇站在他面前，说完这句后就抿上嘴，浑身都散发着抵触的气息，连炸毛都无精打采的。
中原中也发现了，富冈义勇在受到惊吓或是心情好时，发尾会翘起来。失落的时候，炸毛会软软趴下去。号称心情指向标。
镜片显示也从：【富冈义勇，好感度：80】
变成：【富冈义勇，好感度：78】
估计是有什么不想说的原因。
不，这家伙就是赖上他了！
“我知道了。”
中原中也双手抱臂望着富冈义勇，仰视的姿势使得气势稍弱。
“只要不回村，不去医生家，别的地方就可以吧？”
“……”富冈义勇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然后就看着中也转身继续走，交谈结束。
这是暂时不赶他走了吧？
中也其实非常嘴硬心软呢！
镜片也尽职尽责地变幻——
【富冈义勇，好感度：78】
【富冈义勇，好感度：82】
中原中也：“……”
你还真是耿直呢。
“在找到合适的去处前，我会先教你一些基础的体术。”
这样至少可以自保。
中原中也从眼角瞥过去，语气阴冷：“跟不上的话就滚回村去！”
富冈义勇：“好！”
然后他就被打趴了。
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