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两人从巷中走出。
中原中也腰酸背痛。反观抱着暖炉睡了一觉的上司几太，神清气爽。
“你任务是什么？”中原中也问。
“花街调查。有很多人在这里无故失踪。”
“刚才的鬼干的？”
“不……”上司几太勾唇，“当然不是。”
花街柳巷，烟云环绕。其下，暗流涌动。
——是只上弦的鬼，并且已经在此盘踞多年了。
上司几太给中原中也普及了遍十二鬼月的知识。
哦！童磨那种啊！
中原中也不以为意：“干掉他不就好了。”
“太为难我了吧，中也君，”上司几太不满地拉长声音，“我只是‘癸’诶。”
中原中也白了他一眼，“那柱呢？联系队里的柱过来？”
“不行。柱的任务都很繁重，现在还没确定是上弦，当然不会过来。”
前方的喧嚣声吸引了两人注意——
“是‘京极屋’新任的蕨姬花魁！”
“蕨姬花魁终于露面了吗？！”
“太美了！！！”
“不枉我等到晚上！”
“花魁道中”行人密密麻麻。
花魁身处艺伎最高位，集美貌、教养、技艺于一身。为了一睹芳容，男人们都争先恐后蜂拥入街。
是能碰到不少人……
魏尔伦的建议其实不无道理。
烟柳区也便于打探情报。不过现在自己的年龄，去了也只能当“秃”吧……不！！！
中原中也一身冷汗地掐掉了可怕的苗头。
——堂堂黑手党干部，怎么能去当花魁！混蛋！
“据说蕨姬花魁的美貌能让意志不坚定的男性失神，在耳边吹气的话，可能还会失禁。”话是这么说，上司几太的眼里却没有半点迷恋，置身事外的态度像在点评物件。
“果真是倾国倾城。是吧，中也君？”
发觉没人理他，上司几太低头一看，一脸憋笑：“抱歉，我忘了你看不到。”
“……你想死吗！”
上司几太抄着腋下把人抱起来，让对方坐在自己臂弯，微不可闻地叹气：“有种当爸爸的感觉。”
“……”中原中也已经不想说话了。
戴在右眼前的单边镜片显示：
【蕨姬，好感度：0】
这个花魁也是重要人物？
嘛，以她的人气倒也说得过去。
想接近花魁，客人需先到“扬屋”，展示财力，指名花魁过来。
“花魁道中”，就是花魁前往扬屋这段路。
花魁队伍华丽浩大，秃在两边搀扶，身后跟着新造，还有打伞点灯的侍从保镖。
人们议论纷纷，对抱得美人归的人感到好奇。
“不知得到花魁青睐的是哪家公子。”
“那位公子从不露面，身份也很神秘。”
“听说他是气性高傲的蕨姬花魁唯一主动接待的客人。”
上司几太听着，眼里划过冷光：“……”
啊，原来如此……
是这样啊！
“怎么样？”他看向一脸木然的中原中也。
“我对花魁没兴趣。”
“嗯？难不成你对男人有兴趣？”
“宰了你啊！”
“小鬼真是精力充沛。”上司几太把中原中也放到地上。
“我不是小鬼！”中原中也望着转身就走的上司几太，“你干什么去？”
中原中也看自己的眼神明显想歪了，上司几太失笑：“当然是执行任务。”
“好了，”他又回来揉了揉那头橘发，“晚上了，是小孩睡觉的时间了。”
“……”
中原中也皱眉，看着对方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有种奇怪的不安。
***
花魁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并且像蕨姬这种等级的花魁，没人敢管到她头上。
房间内——
“！！！”
“无惨大人！”
“又成为花魁了呢，堕姬，”坐在雕花长凳的男人抬头，微微一笑，“不过，以你的美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男人眸色鲜红，瞳孔细长如猫。
——所有恐怖与悲剧的元凶，鬼王·鬼舞辻无惨。
蕨姬，真实身份：上弦·陆，堕姬。
鬼舞辻无惨：“力量越来越强了，很好。成为花魁吃人也比较方便，我很期待你未来的表现。”
堕姬俯首贴地：“是！”
“不过，也不要掉以轻心。鬼杀队中柱等级的强者轻易就能看出这里有鬼。”
鬼舞辻无惨走过去，捧起堕姬的脸，语气平静而残忍。
“你比谁都要美丽，也很强大，已经葬送五名柱了。”
“你还会变得更加美丽，更加强大……更多地为我效力吧，堕姬。”
盛气凌人的恶鬼花魁脸上，浮现少女般的娇羞。
“无惨大人……”
鬼舞辻无惨并没有在花魁房间多待。
鬼舞辻无惨能力强大，脾气暴虐，却很怕死。
从平安时代开始，无惨活了一千余年，与鬼杀队缠斗。期间换了无数男人、女人、孩童的皮，隐匿自己，一个人就能组成一个家族。甚至在战国时差点被继国缘一消灭后，就藏着直到对方死都不出来！
所以，他也不会在同一地方多待。
鬼舞辻无惨走出吉原大门，往右拐，沿着大路继续往前。
人力车和T型汽车在路上行驶。路边是两三层高的砖瓦建筑，楼宇间插着昏暗的小巷。
忽然，一位少年从小巷走出，正撞上鬼舞辻无惨肩膀。
“啊，”那人一惊，笑眯眯道，“抱歉抱歉~”
“……”
鬼舞辻无惨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对方，停了一瞬，继续走。
“哟~”
他的肩膀却被摁住。
“你就是那位受蕨姬花魁青睐的公子？”
鬼舞辻无惨：“……！”
“别露出那种表情啊。”
那人笑容不变，“我可没有跟踪人的怪癖。只是要比普通人观察得仔细一些，”他放无惨肩膀上的手顺势一指，“这种黑蕾丝西装，很少见呢。”
……不可能。
鬼舞辻无惨自认为隐藏得极好。
不止衣服，从扬屋到京极屋的路上，这个人应该是注意到了更多细节——指尖的动作，细微的眼神……不，也许从自己进入吉原开始就被盯上了！
鬼杀队员？！
鬼舞辻无惨眸中血色翻涌，瞥了对方一眼。
穿着普通和服，身上也没有日轮刀，力量弱到不足为惧。
但还是无端心惊。
跟继国缘一那种武力上的强大不同，像是面对深不可测的深渊。这人远坐高处，带着淡漠的笑容。
历代产屋敷家主就是这样。
但比产屋敷家主更可怕，这人就是黑暗本身。
——不行！
那人还在念叨：
“真是让人嫉妒呢。我可是蕨姬的狂热爱慕者啊，可她根本不愿见我。让我看看，你这家伙究竟哪里吸引蕨姬？”
他凑到无惨面前，仔细观察。
“什么嘛，我感觉我长得不比你差啊。”
他视线停留在无惨的白色礼帽上，夸张地叹气：“我果然看戴帽子的人不顺眼！”
鬼舞辻无惨：“……”
“不好意思，”他平静地开口，“我有急事。”
“有急事啊……”
对方恍然，双手合掌，“那真是抱歉，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不过急事是什么？”
他眸子微眯，笑容深处，冰冷的光划过。
“——是去看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