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野到我心上了

作者:许我无忧

第二天节目录制的时候,很多人看常晴的眼神都怪怪的,毕竟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并不多。

大部分人并不会在乎事实如何,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但是常晴不怪他们,就和她之前说过的一样,一个人连自己想相信的都不相信的话,那人生也没什么意思了。

只是到时候若是被打脸的话,那就再说。

她依旧和之前一样,坦坦荡荡,将自己沉默寡言的人设贯彻到底,很少说话,很少和人聊天,但是每次一开口,可能就会有人要遭殃。

歌手的录制还是呆在自己的录音室里,但是在进录音室之前,大家要坐在一起做一个访谈。

说是访谈,其实只是轻松地坐在一起聊天罢了。

这是童溪最怕的环节。

女主持人虽然好奇,但是经过授意,网上的事,她没提起一个字,可总有人不甘寂寞。

沙发上,江漪漪转头看向坐在最旁边的常晴,像是闲聊似的说道,“师妹最近话题很多,扑朔迷离的,我也很好奇,我可是在学校的时候就在猜,师妹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其他歌手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们,吴承彬的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看着常晴,眼神晦涩难辨。

常晴挑了下眉,抬手勾着自己耳饰上的流苏玩,慢条斯理道,“我以为江师姐一直在努力学习。”

这是江漪漪最近竖起来的新人设,一名不止有天赋,还很努力的新原创歌手。

江漪漪脸上的笑容微不可查的一顿,而后撩了撩头发,风情万种。

“师妹真爱开玩笑,就像谈恋爱不影响创作,偶尔上上网也能找找灵感。”

常晴偏着头看着她,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只是,想体会一下江师姐的快乐。”

江漪漪:“……”

众所周知,论恋爱绯闻,在坐座的,可没人比得过江漪漪。

万逸清听到她们的对话不由莞尔,陶笛是个很喜欢笑的人,看着江漪漪脸上的表情,她差点没笑出声来,心中大呼爽快,差点伸手给常晴点赞。

而新加入的歌手顾钰低着头,安静地不说话。

吴承彬看着常晴,觉得有点尴尬。

他突然很后悔,之前江漪漪找他炒绯闻的时候,他没有表明态度,被动炒作,他没同意,但也没拒绝。

童溪坐在台下都要急死了,她就说,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环节,可是导演却非得坚持访谈。

主持人看气氛不对,于是转开了话题。

“节目现在都是独立创作,我很好奇,如果可以选择其他人帮忙临时组成组合的话,你们比较想请谁?或者说什么类型的?”

大家踩着楼梯往下走,纷纷说出了自己的理想合作对象,大部分都是乐队、吉他手或者和音之类的。

可到了吴承彬这儿,他却说了常晴的名字。

常晴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怪只怪自己最近的热度太高,人人都想往上蹭。

看着小祖宗已经开始不耐烦的表情,童溪拿着笔的手一抖,觉得这小伙子就是在找怼。

主持人打了个哈哈,“看来你真的是常晴的歌迷。”

吴承彬笑着点头承认了,而后深深地看着常晴,“是,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和Longai合作的机会?”

长得帅的人,看谁都含情脉脉。

常晴搓了搓手臂,皮笑肉不笑地抱歉道,“很可惜,我了解自己的作品风格,并不适合对唱。”

她之前一直对吴承彬很无感,可是在上次在酒店谈后之后,他就总有意无意地想亲近她让她觉得很反感。

他说是自己的歌迷没错,可是这个歌迷并不单纯,和江漪漪一样,他有一套所谓互利共赢的说辞,而常晴最烦这些。

作为一个原创歌手,好好创作它不香吗?

天天尽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邪魔歪道。

主持人马上笑着接过常晴的话题,“那Longai比较想和谁合作呢?”

“安之。”常晴抛开心里的不爽,认真的回答道。

“我的音乐更偏向于故事性,我的老师一直和我反复强调,词表情,曲表意。”

“歌曲想表达的是一个故事,一种感情,听觉和视觉结合能给人更大的冲击,而且画面更容易把人带入意境中,所以,有机会的话,我比较想和舞蹈家合作。”

主持人点点头,“Longai很有想法。”

监控器前,男人看着那张认真的小脸,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若有所思。

等切到下一个画面的时候,他从椅子上起身,离开了。

欧导端着咖啡过来的时候椅子上已经没人了,“小纪总呢?”

贺导耸耸肩,“走了。”

……

常晴以为经过大半天的发酵,网上的那些传言会愈演愈裂,结果录完,她再点开微博的时候,发现大部分含有她和纪叙照片的微博都被删了。

《一字歌》节目组的官微趁着节目播出的间隙给安行打了好几个广告。

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也懂了,它这是在侧面提醒大家,所谓的安行老板和投资商是同一个人。

于是,很多人都在传某著名原创歌手背后有金主,金主权势大,能只手遮天,阴阳怪气的说节目有内幕,还讽刺某歌手不知足,一边依靠金主,一边包养修车师小白脸。

常晴看完笑得很开心,转头看向纪叙,抬手捏了捏他的脸,笑眯眯道,“这脸哪里白了?明明这么阳刚。”

纪叙没理会她,继续低头划拉着手机,然后把举到常晴眼前,问:“这你怎么解释?”

“什么?”

常晴低头看了一眼,看着照片上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她突然觉得有点脸疼。

她放过了纪叙的脸,然后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讨好地亲了他好几下,“这你上次不是看到了吗?”

纪叙对她的热情无动于衷,他微眯了眯眼,“我说的是后面那几张。”

他的确是看到那个姓吴的来找过常晴一次,但是不知道后来还找了好几次。

常晴:“……我待会儿让溪姐去交涉?”

纪叙沉默着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不是特别好。

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暗算常晴,一次不成功,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些照片并不是一次性拍的,这是蹲了很久才能拍到的照片。

而且,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姓吴的,是不是也牵扯在内。

更不知道,幕后的人还准备了多少。

抬眼看到纪叙紧蹙的眉头,常晴叹了口气,抱着他摇了摇,“别担心了,这个圈子就这样,人红是非多,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纪叙垂眸看她,手指搭在她腰上轻轻敲打着,像是在暗示什么。

“你昨晚说的,任君处置,我们现在来商量商量,现在该怎么处置你。”

常晴脸突然红了,往他怀里缩了缩,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你……你……你实在想要的话,要不就今晚?”

这几天他们天天睡在同一张床上,他身体的变化,他的忍耐,他的体谅,她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而且第六期的录制已经结束,明天不需要录节目。

纪叙抱紧她,迟疑了一下,“今晚去见爷爷会不会太赶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开会?”

常晴:“……”

原来他们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情,不过纪叙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完了,完了,你爷爷和哥哥他们是不是也看到网上的事了?”

常晴一把推开纪叙,紧张地问道。

纪叙点点头,“嗯,照片是我哥撤的。”

他们兄弟俩都低调,不喜欢在网络上看到自己的照片,所以这事纪曜已经做习惯了,特别顺手。

“那他们会不会误会我是那种会乱来的女生?”

常晴紧紧揪住了纪叙的衣服,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里面都是着急。

纪叙突然有了逗人的心思。

他抬手在常晴下巴上挠了挠,似笑非笑地问道,“他们是我的哥哥和爷爷,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常晴抓住他的手指,用力地咬住,含糊道,“你说不说?”

纪叙轻笑了一声,抬手给她顺毛,“他们没误会,反而把我骂了一顿。”

“骂你?”常晴放开了纪叙的手指,愣愣问道,“他们骂你干什么吗?”

纪叙抿抿唇,一脸无奈。

“骂我好好的小纪总不当,非要去修车,害他们的弟媳和孙媳妇被人黑。”

闻言,本来一提到纪叙家人就忍不住紧张的常晴突然笑了。

她倾身抱住纪叙,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嗅着他的味道,眨巴眨巴眼睛,闷声道,“他们真好。”

纪叙笑笑,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常晴的头发。

他们的确很好,虽然脾气都大,个个都固执,虽然曾有过矛盾,有过不理解,可是纪家血脉里带来的亲情天生强大。

就算埋怨责怪没有彻底消失,但这,并不妨碍爱。

他其实感觉得到常晴对亲情的敏感,而这些敏感,在于缺失。

如果可以,他愿意把自己所拥有的亲情的美好都给她。

这也是,他一直想带她回家的理由。

……

童溪和吴承彬的交涉并不成功。

吴承彬很客气地告诉童溪,他在网上解释也没用,只会越说越乱,不去管,就自然会慢慢淡了。

就像他上次和江漪漪的绯闻一样。

童溪都快气死了,差点没当场曝粗话,看在他好歹算个流量歌手的份上,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莫言晚晚上和常晴视频的时候没忍住吐槽:

“这就是换了个形式的不拒绝、不接受、不主动啊,不是我说,这男的不止渣,还蠢,他是不是不知道你踏的几条船中有一条是节目的投资爸爸?”

常晴:“……”

她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正靠在床头看书的纪叙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又收回了视线。

“哪有几条船,你别冤枉,我心里可只有我们家小纪总。”

常晴故意放大了声音,然后又用余光瞄了一眼纪叙。

纪叙心里好笑,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放下书,拿出手机给纪曜发了几条短信。

网上曝光的那些他和常晴的照片他并不怎么在意,只是不喜欢底下的评论,于是他才撤了那些照片。

但是常晴和吴承彬那些子虚乌有的事,他说不在意,那是假的。

纵使在常晴面前表现得再怎么大度,骨子里,他也只是个大男人,容忍不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扯上关系。

发完短信之后,纪叙又去搜了搜吴承彬的信息……

挂了视频电话后,常晴一点一点蹭回纪叙的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摇了摇。

纪叙关了手机,低头看着她,“怎么了?”

“下周你有时间吗?”

纪叙想了想,“有。”

“那你陪我回一趟南寻好不好?我老师退休了,我想去看看他。”

“嗯。”

听到他答应了,常晴开心地仰着脖子亲了他一口。

然后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玩手机,突然收到了沈梵梵给她发的几条消息。

沈梵梵只签了节目的前几期,这次拍摄她并没有过来,所以从上次嗦完螺丝之后,她们就没有什么联系了。

沈梵梵:[链接]

沈梵梵:这届网友是疯了吗?[黑人问号脸.gif]

常晴好奇地点了进去,越看嘴巴张得越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纪叙伸手合上她的下巴,好笑的问道,“你看到什么惊讶成这样?”

常晴抬头,将自己看到的娓娓道来。

“看图说话,一出狗血豪门大戏,一位歌手和一位演员为了一个男人撕了起来。”

“两人在争执时,歌手还不知羞的打了女演员好几巴掌,但是女演员出生名门,和男人门当户对,并且已有婚约,而歌手家境普通,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剧情扑朔迷离,大家都真爱能否大败门当户对的偏见,歌手能否挤走原配,当上名门太太。”

说完故事,常晴问道,“是不是很狗血?”

纪叙:“……”

人物和剧情十分眼熟,他合理怀疑常晴是在影射。

“那如果我说歌手是我,女明星是是沈梵梵,男人是你,还有图为证,是不是变有趣了一点?”

纪叙摇头。

经过上次的事情,他的求生欲有了质的飞跃。

常晴嘴一瘪,心里觉得很憋屈。

她上个节目而已,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些人平时都不用吃饭吗?

一次两次三次,常晴有些受不了的将头埋在被子里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猛然抬起头,给沈梵梵回了几条消息,然后点进了微博的后台,编辑了一条微博,点击发送。

然后将手机一扔,趴在纪叙怀里不动了。

纪叙伸手捞过常晴的手机看了一眼,勾唇笑了。

[LongaiV:

名花有主,绯闻不约。

没事别拉我闲聊,除了创作之外,剩下的时间只够陪男朋友。

你们闲就多看看节目,看完节目还有广告和花絮,不要打扰我谈恋爱!!!]

才发了不到一分钟,底下的评论就开始盖起了大楼。

野生放肆:官宣?现在问题来了,男朋友是修车大帅比,还是安行小老板?

环游记:哈哈哈哈,太刚了,炮炮是不是被逼疯了!

仿真真真:最近一打开微博就是她的消息,看到这名字就反胃。

无敌炮炮糖:楼上的,那你是点进来催吐的吗?目测,有一大波黑子来袭,炮、友们请做好战斗准备。

……

纪叙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唐僧”两个字。

常晴抬起头,从纪叙手里拿过手机,睁开半只眼睛看了一眼,然后又重新瘫了回去。

“肯定是打电话过来骂我的,宝贝你接,就说我睡着了。”

于是纪叙接通了电话,随便点开了免提,童溪暴躁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在封闭的卧室里回荡:

“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最近的热度不够,还想继续给自己加把火……”

纪叙靠近手机轻飘飘说了一句,“我是纪叙。”

“嘟~”

电话被挂了,世界安静了下来。

常晴舒了一口气,翻过身,睁开了眼。

手机又震动了两下,她凑过去看了一眼,是童溪给她发小消息:

不骂你了,别装睡,赶紧让小纪总回应你,单方面的人家只会说你脸皮厚。

常晴:“……”

她倾身在纪叙唇上吧唧了一口,笑盈盈地哄他,“纪哥哥,回应我。”

纪叙的回应很迅速、激烈,且不容抗拒。

他翻过身覆在常晴的身上……

常晴唔唔唔挣扎了半天,才挣开了他一点。

纪叙的唇往下,常晴咬着嘴唇哼了一声,声音控制不住的发软。

“我不是说这种回应啊。”

纪叙握住她软软的手指,亲了一口又一口,呼吸沉沉,低头看着她,眼尾发红,牙齿一下一下轻轻咬着她的指腹,声音暗哑得过分。

“我没有微博,哄我,你把我哄开心了,我去申一个。”

说着,他拉过被子盖在两人的头顶,而后牵着常晴的手往下……

听着纪叙性感低沉的低、喘声,常晴的双手除了酸,还控制不住发软,脸红到快要炸了。

“乖,叫哥哥……”

“纪叙你是变态吗?你手往哪走呢!唔~”

……

第二天开完会吃饭的时候,童溪看着手机纳闷地问常晴。

“昨天我不是挂了电弧之后就要你让纪叙回应你吗?怎么半夜才回应,还是一个新认证的微博。”

常晴手一抖,差点没拿住叉子。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脸突然就红了。

见她不回答,童溪继续追问,“怎么不说话,你脸红什么?手怎么也是红的,早上倒咖啡被烫了?”

常晴突然放下叉子,往后一倒,翘着腿,眯着眼睛笑。

“溪姐,你不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情到深处……”

“停!”童溪连忙伸手阻止她继续往下说,“我都快急死了,你还挺有兴致,我服气!”

常晴勾勾嘴角,“我家小纪总一级棒,什么时候都让我有兴致。”

虽然,她实际上怂得像乌龟,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过嘴瘾。

童溪:“……”

小米坐下,拿纸巾擦了擦手,好奇地问道,“什么兴致?”

常晴摸了摸她的头,“乖,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小米:“……”

吃完饭后,几人上了车,开车的是小米,童溪和常晴坐在后面。

半个小时后,车在商场前停下,因为晕车不适一直闭着眼睛的童溪睁开了眼睛,突然转过头认真地问常晴:

“晴晴,你是真的就认准小纪总了吗?”

正准备下车的常晴动作一顿,而后点点头,肯定地回答道,“是,从五年前的一面之缘开始,这辈子,就只能是他。”

说完,她对童溪笑了笑,忽视童溪眼睛的讶异,戴好墨镜和口罩下了车。

小米感叹道,“突然觉得刚刚的溪姐好帅啊!”

童溪靠在车窗上,看着一步一步越来越远的姑娘笑了,然后收回了视线,“是啊,开车吧。”

从一面之缘到如今的孤注一掷,堵住自己所有的退路,把自己的的未来和安全感,亲手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上,任对方处置。

无依无靠的常晴能做到这些所能依靠的,不过是一腔孤勇。

车在红绿灯前停下,口袋中一直安安静静的手机响了起来。

童溪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名字失神,直到小米提醒,她才接通了电话。

“今晚有时间吗?”男人问。

“有。”童溪答。

……

“小米,等到前面那个路口就把我放下来吧。”

“好。”

红灯过去,小米启动了车子,回想刚刚童溪脸上的表情,她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溪姐,有人约?”

“嗯。”童溪低低地应了一声。

她想,她需要给过去那个没有勇气的自己一个交代。

……

常晴一进商场,就看到了正坐在旁边咖啡厅的沈梵梵。

因为太好认了,两人身上的装备几乎一模一样。

常晴抬脚进了咖啡店在沈梵梵面前坐下,摘下了眼睛。

沈梵梵抬头看到常晴,开心地笑了,把手边的甜品推到她的面前。

“这家的提拉米苏超级好吃,我刚刚偷偷吃了两个,这个给你。”

这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又可爱,常晴点点头,挖了一勺子放进嘴里。

“待会儿我们去哪?”

“肯定是买衣服啊!”

沈梵梵兴奋道,“平时我出来逛街经纪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被拍,这次终于不用躲躲藏藏了,我要买个够!”

常晴透过座位左边的镜子看到一个摄像头,她摇摇头,含着勺子叹了口气,“我们也堕落了。”

居然也学起了“摆拍”。

“管它呢,能这么光明正大的逛街,我还可以继续堕落。”

闻言,常晴沉吟了片刻,看着异常开心的沈梵梵问道,“你好像并不是很喜欢这种生活,为什么要进娱乐圈,是因为想拍戏吗?”

沈梵梵摇摇头,转头看向外面的高楼上的广告,轻声道,“因为曾经有一个人,他看着海报上的一个女明星说她好漂亮,说以后想娶一个这样的女明星当老婆。”

其实那不过是那人在少年时期一句戏言,她就当了真。

后来,为了那一句话,也为了让他看到,她真得去当了女明星,可他们却越走越远。

这一路,她得到了很多不想要的,也失去了更多一直在追求的。

……

阳光刺得眼睛有点痛,那个男人也像太阳,一想起来就让人眼睛发涩。

沈梵梵收回视线,眨眨眼,抬手抹了下眼角,继续看着常晴笑。

“我还想要一个马卡龙,我平时都不敢多吃,今天要吃个够,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常晴心里一软,露出微笑,“好,我要抹茶味的。”

……

下午还艳阳高照,傍晚时却刮起了大风,一直刮到了现在,夜空很黑,看不到一颗星星,尘土被卷起,树叶被刮得哗哗作响。

天气预报说,帝都今年夏天的第一场大暴雨,将在今晚来临。

下车和沈梵梵告别之后,常晴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小区里走。

长发被吹得乱飞,挡了眼睛,但她一手电话一手袋子,哪个都舍不得犯下,于是就努力用嘴吹了吹。

大抵是听到了她的对劲,纪叙在电话那边低低笑了一声。

“小纪总,你哥是不是有白月光,就是忘不了的女朋友或者朋友什么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常晴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进了楼里,被大风卷起的裙摆差点被门夹住,“随口问问。”

“我一直待在部队,所以不清楚,不过有一年回家的时候好像听他说起过一个女孩。”

“这样啊。”常晴低头踢了踢鞋子,声音有些闷,“你说梵梵这么好的姑娘,你哥为什么会不喜欢呢?”

纪叙沉默了片刻,“可能就是因为太好。”

“常晴,我哥不是不喜欢,是不敢喜欢。”

短短一句话里细细琢磨起来内容不少,常晴听明白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们两兄弟怎么都一个性子,人看着高大,胆子还没梵梵大!”

纪叙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因为常晴说得很对。

于是他出了自己的房间,去了书房,敲了敲门,听到回应后,推开门进去。

“你在干嘛?”听到声音不对,常晴突然问道。

“没事,你继续说,我听着。”纪叙一边说着,一边对纪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声音外放。

“哦。”常晴一想到今天沈梵梵低头抹眼睛的样子就心里不平,于是继续吐槽。

“胆小不敢成全自己,只能让两个人难过,然后安慰自己说,难过只是短时间的事。”

“或者觉得她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可是有些人是死心眼,会一直难过。”

“哇,我跟你说,今天看到梵梵一谈到你哥眼睛就红了,还对着我笑,我作为一个女孩子都心疼死了。”

“你知道今天她吃了多少蛋糕吗?五个!还把我的也吃了,要不你好好劝劝你哥?”

“好。”纪叙低低应了一声。

“但是不要太明显,还有,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

纪叙转头看着低头沉默的纪曜一眼,笑着说了声好,然后转身出了书房,反手将门关上,自然地和常晴继续聊,“蛋糕好吃吗?”

……

他挥一挥衣袖,什么都没带走,却让纪曜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窗外狂风大作,呜呜呜声越来越大,豆大的雨滴斜斜地砸在窗户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重得像冰雹。

夏天的第一场暴雨蓄了半个晚上,最终还是落下了。

……

“叮”的一声,电梯门被打开,常晴从电梯里出来,“我到家了,待会儿和你视频……”

转身,抬眼,常晴看到了两个熟悉又陌生了身影,声音一顿。

多少年没见了,五年?或者更长?

长到常晴因为自己认错了人,她迟疑了地唤了一声,“妈?”

女人回头,死死瞪着她,然后气冲冲地朝她走了过来。

“啪”

声音清脆,带起一阵火辣得疼。

甩过头的一瞬间,头狠狠磕在墙角,额角肿了起来。

常晴控制不住生理、反应,眼里泛起一层水雾,耳鸣得厉害。

纪叙在手机里喊了好她几声,她一身也没听到,只偏着头,很久才回神。

她努力忍住了眼泪,冷静地对着手机说道,“纪宝贝,我现在有点事,待会儿再和你聊。”

说着,她就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纪叙心里一紧。

他没有选择再拨回去,而是直接转身推开门,大步往楼下跑。

他的小姑娘很勇敢,乐观开朗,喜欢笑,什么都不怕。

可是她的心里有一个谁都补不了的洞,那是谁也不能碰的伤口。

他怕有人会拿刀用力戳她的伤口,怕她痛。

纪曜正好从书房里出来,看着纪叙焦急的背影诧异地喊了好几声,可纪叙头也没回。

……

一楼大厅,纪行云正坐在沙发上看《一字歌》,好心情地随着音乐轻轻哼唱着,手搭沙发上有节奏地敲着。

按照平时,这个时候他已经回房睡觉了,可一想到明天纪叙会把他乖孙媳妇带回来陪他吃饭,他就很开心,开心到睡不着觉。

突然传来的“哒哒”声很突兀,打扰了他的兴致,纪行云眉一愣,脸冷了下来,转天瞪着匆匆往楼下跑的纪叙,他就想发脾气。

可是想到小姑娘,他又冷静了下来。

孙子被骂跑了没事,但是骂跑了不带孙媳妇回来那就是大事了。

他看了节目,可喜欢那小姑娘了。

“诶诶诶,这么晚你急着去哪?”

纪叙脸色并不是很好,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爷爷,脚步慢了下来,“常晴出了点事。”

“发生什么事了?”纪行云急了,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纪叙走去。

纪叙拧眉,摇摇头,“还不知道。”

“那你还走这么慢,快跑着去啊!”纪行云焦急地点了好几下拐杖。

纪叙:“……”

他没有多说什么,加快脚步往屋外跑去。

雨越来越大,刘婶拿了一把伞从玄关出来,看着纪叙冲进雨里的背影直喊,“阿叙,伞,拿伞啊!”

“别喊了,这么个大男人,还是个退伍军人,强壮得跟头牛似的,打点雨怎么了?”

“臭小子,要是听我的今晚把小姑娘带回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纪行云一边念着一边往回走,看着大电视里常晴的脸,他又心疼又担心。

“可怜的小乖孙媳妇哟,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刘婶:“……”

她看了眼老爷子,哭笑不得地拿着伞转身离开了大厅。

……

晚上开车进小区很麻烦,纪叙将车停在小区外面,下车就往小区里跑,却被人叫住了。

“纪队长。”

纪叙回头,看到了保安,也看到了一声狼狈地缩在角落里的常晴。

她坐在小板凳上,头发全湿了,身上裹着毯子,正抬着小脑袋看他。

保安抱歉的抓了抓脑袋,“怪我,那两个人说是常小姐的家人,还有证件证明,我就让他们进去了。”

“不怪他。”

常晴轻声说着,然后朝纪叙笑着张开了双手。

刚刚要不是保安收留,她都不知道这么晚,下这么大的雨,身上没现金,手机又进水开不了机的她能去哪里等纪叙。

看着纪叙脸上红肿的手印,额角的青肿,还有她那双带笑的眼睛,纪叙心揪着疼。

他蹲下,将小小的她整个都抱进了怀里。

纪叙的衣服也是湿的,但是湿了的衣服也沾着他身上温暖的温度。

刚刚还坐在这里和保安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看到纪叙还面带微笑的常晴,一碰到纪叙的怀抱就忍不住哽咽。

她紧紧地拽着纪叙的衣服,努力往他怀里挤。

“纪宝贝,我把房子退了,钥匙扔了,这次,我是真的没有家了。”

眼泪一颗颗砸下,消失在他的衣襟,和雨水混在一起。

纪叙紧紧抱着她,伸手捧住常晴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然后轻声道,“你有我,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常晴,我们结婚吧。”

纪叙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心疼地亲了亲她红肿的脸,又亲了亲她的额角。

常晴愣住了,嘴角溢出一声呜咽,然后就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哭了起来,像一个找不到家的人终于找到了家。

极悲之后,是极喜。

所以眼泪不知道是甜的,还是苦的。

听着她的哭声,纪叙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宁择城很了解他,抓到梁柯之后并没有立马把人送进监狱,随便找了个由头把人留着。

他回帝都之后去看了梁柯,把人打残了才送进监狱。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却控制不了自己。

这次也一样,他很想采取暴力措施,把欺负了常晴的人都打一顿。

他控制不住体力的戾气,却又不得不忍着。

因为那是常晴的家人,他不能直接动手。

……

纪叙并没有把常晴带回自己在古鑫区的小楼,而是把人直接带回了纪宅。

他一个人住的地方太冷清,没有人气,他好久没住过了,电没开,连热水都没有,

因为回家之前给爷爷他们发了短信,所以他们进去的时候一楼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常晴窝在纪叙的怀里,哭得头有点晕,也没在意纪叙把她带到了哪里。

等纪叙上了楼,玄关里偷偷探出了两个头,一直往楼梯上看,又不敢出来。

“小姑娘看起来好小,惹人疼,小刘啊,阿叙让你准备了什么?”纪行云突然小声问道。

“一些洗漱用品,换洗的衣服,还有……消肿的药膏。”

“嗯?药膏!居然有人打了我的乖孙媳妇!”纪行云两眼一瞪,就要上楼,气冲冲的像是要找人算账。

“老爷子小声点。”刘婶连忙拉住他,“现在可不能上去,会吓到人小姑娘。”

“哦,对对对。”

……

纪叙把人抱进了浴室,然后又给她拿了一套睡衣进来。

常晴脑子闷闷的,看着手上粉嫩的睡衣,她立马清醒了过来,伸手拉住了纪叙,“你这里怎么会有女孩子的衣服?”

纪叙笑着拍拍她的头,“乱想什么呢,我妹妹的,新的,还没穿过。”

常晴哦了一声,撒手放纪叙出去了。

她洗澡的时候,纪叙去隔壁纪曜的房间里洗了个战斗澡。

出来的时候纪曜看着他笑,揶揄道,“我晚上睡眠浅,老房子隔音不好,你动作小点。”

纪叙:“……”

他将手里的毛巾团成一团,用力地砸到纪曜的身上。

“胡说八道什么!”

纪宅建了几十年了,虽说是老房子,但其实隔音效果却非常好。

小时候他们两在房间里打架,纪奕吓得哭着喊爷爷,爷爷一次也没听到过。

……

回到房间后,常晴还没出来。

女孩子洗澡总是很慢的。

纪叙随便擦了两下头发,想了想,又回纪曜的房间里拿了个吹风机,坐在床上等着。

又等了十几分钟,常晴终于从浴室出来了,她的头发被毛巾包住,看着像是在头上顶了个大包。

纪叙拿着吹风机朝她招招手,“过来。”

常晴乖乖地走了过去,自觉窝进了他的怀里。

纪叙抬手扯开毛巾,湿发没了约束的东西,倾泻而下。

纪叙十指轻轻梳了梳她的长发,然后打开了吹风机。

第一次帮女生吹头发,他的动作很生疏,吹风机举得老远,生怕烫到她,动作也很轻柔,怕扯疼她。

常晴低着头,难得安静。

纪叙的动作太温柔了,她开始一下一下的吸鼻子。

终于,头发吹干了,纪叙将吹风机放到一边,给她额角上了药后抱着她躺下。

常晴双手叠在他的胸膛上,手背支着下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纪宝贝,我的头发是不是很好?”

“嗯。”纪叙应了一声,手搭在她的脑后,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长发。

常晴眯着眼睛笑笑,侧过头,将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外婆和我说我的头发像妈妈,她还说我奶奶不要我的时候,是我妈哭着求着留下我的。”

所以那时候,她一直以为宁想容是爱她的,于是她也爱自己的妈妈。

但是十几岁时宁想容的那一个巴掌,扇去了她的爱。

而刚刚的巴掌,把她们的血缘关系也扇断了。

“宁想容后来生了一个儿子,林祺,她总是祺宝祺宝地叫他,却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我。”

“外婆说外公重男轻女,外婆只生了宁想容这一个女儿,被外公一家轻视了一辈子,宁想容也被冷落了几十年。”

“宁想容一直受着重男轻女的伤害,连奶奶也因为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就看不起她,爸爸去世了之后,她就被扫地出门。”

“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啊?她说我在外面乱来,还说后爸本来已经给我找好了亲家,现在黄了。”

常晴声音渐渐哽咽,“他们除了想让我撒谎,把所有名气给他们的儿子之外,还想利用我的婚姻成全他们的事业。”

这是常晴第一次和人说这些。

纪叙搂着她,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她的背。

“我很怕生孩子这件事情,我怕会生女儿。”常晴可怜巴巴的抽泣着。

“宁相容在生我之前肯定也不知道她会这样对我,我以后如果也这样对我女儿的话,我女儿该多可怜啊。”

纪叙把她往上抱了一点,让她平视自己,而后伸长脖子在她微肿的眼睛上亲了亲。

“我们老纪家不一样,老纪是反过来的,重女轻男。”

“小时候我和大哥抢了小妹的糖果逗小妹玩,几个大人拿着棍子追了我们两条街。”

常晴没忍住,噗簌笑了一声,“你小时候这么皮啊?”

“外公说被打大的男孩好养,皮厚结实,但小妹不行,手指头都不能碰一下,得宠着。”

“你家人真可爱。”常晴抱着他舒服的蹭了蹭,眼里满是羡慕。

“嗯。”纪叙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如果我现在告诉他们我把你弄哭了,他们可能还会和以前一样拿着棍子追着我打。”

“真好,要不你现在试试?”常晴开玩笑。

见纪叙真拿出了手机,她连忙阻止,看着纪叙一直笑。

可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眼泪越来越多。

纪叙叹息了一声,一一为她吻去。

常晴突然抱住纪叙的头用力吻了下来,纪叙没动,任她动作。

……

吻一点一点往下,纪叙渐渐感觉到不对劲。

“常晴,停下。”纪叙艰难地发出声音。

可常晴没停,只抬头用她那双水润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又低头继续。

她需要最极致的占有,和密密实实的贴合来确定最真实的安全感。

纪叙觉得常晴疯了,才会这么大胆。

他也疯了,被憋疯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推开常晴,拼命让自己冷静,可常晴又扑了过来,不依不饶的,像是小兽在撕、咬。

尖尖的虎牙磕在他全身最嫩的地方,纪叙闷哼了一声,“常晴冷静一点点,没套不安全。”

“纪哥哥。”

她软软唤了他一声。

纪叙僵住,低头看她,胸膛剧烈起伏。

常晴拉开一点睡衣领,抓着他的手,覆上自己的纹身。

“这是当初插、入你身体里的那把刀,我刻在心上了,纹身的时候很疼,我就一直想着你。”

“想着那把刀进你肉里的时候,你该有多疼。”

纪叙喉结滚了滚,盯着常晴的眼睛,然后放弃了挣扎。

他想,大概没有人能抵挡住这么深刻的爱意,也挡不住这满是爱意的诱、惑。

“不疼,连疤都已经好了,不信你摸一下。”

低哑的声音异常性感惑人。

“嘶~”

是布帛撕裂的声音。

……

干枯河辙里一尾鱼反复扑腾并不是要上岸,而是在挣扎的过程最有安全感,才会觉得心里不空,不慌乱。

窗外风没停,大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树枝摇曳个不停,树叶落在水里,随着水流起起伏伏。

室内也没停,起起伏伏,热意蒸腾,薄荷香味儿在空气中飘了一整晚。

干枯河辙里的鱼不停地翻腾并不是为了上岸,而是挣扎的时候,才觉得安全,心里才不空,才不慌乱。

就像人在最绝望的时候,连痛,都是安全感。

心神都在男人的身上,常晴闭着眼睛,脑子昏昏沉沉的,思想混沌。

浑身是汗,也不知道是谁的,反正刚刚的澡是白洗了。

常晴忘了身在何处,忘了在渴求什么,也忘了在挣扎什么。

有什么东西落在床单,又有什么进来,她被痛意逼出了眼泪,却心甘情愿,不想拒绝。

脚踝突然被抓住,她紧紧揪着被角,指腹泛白,又被一一掰开,十指相握,扣在床头。

汗液一滴一滴砸在脸上,她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难耐地咬着唇,眼神随着他的一晃一晃的力度一点一点溃散,比窗外的夜还要朦胧,

最后有些受不了的溢出一声“纪哥哥,轻点”。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声音对纪叙而言,才是最致命的。

纪叙俯身靠近她的耳畔,“乖,忍着点,轻不了了。”

风雨时大时小,一直在下,嗒嗒嗒嗒。

……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最后一章,正文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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