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野到我心上了

作者:许我无忧

去医院的路上,沈梵梵一直握着常晴的手在哭,哭着说对不起。

“梵梵,不怪你。”常晴强忍着痛意,对沈梵梵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之前总是你为我受伤,这次终于换我了。”

沈梵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这样的……”

她自己再怎么受伤也只是一个人,可常晴不一样,常晴的肚子里还有两个宝宝,是纪家最珍贵的宝贝。

如果常晴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也原谅不了自己,也没有脸再面对纪家。

痛意一阵一阵,常晴紧紧咬着牙,看着自责的沈梵梵,她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张开嘴就是痛吟。

这姑娘刚刚怼人的时候怼得可狠了,面色冷淡,冷嘲热讽,一字一句都夹枪带棍,常晴还以为小姑娘变厉害了。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

纪曜事先安排好了医生,纪叙赶到医院的时候,常晴正躺在病床上。

宫、口开得不够,医生说还不到时间,要再等等。

终于要等多久,医生并没有给确定的答案,只说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

常晴闭着眼睛跟着护士的指令,有规律地做着深呼吸,痛意慢慢减轻。

门突然被推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常晴转头看去。

看到来人,刚刚还强撑着安慰沈梵梵的人突然瘪了嘴巴,声音哽咽:

“纪哥哥,医生说宝宝们要提前出来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是我没有保护好宝宝。”

她越说越伤心,泪顺着脸颊滑落。

纪叙紧紧握住她的手,手指很用力,指尖控制不住的发抖。

刚刚听到纪曜说出了意外,确实是吓到他了。

纪叙俯身将常晴的眼泪一一吻去,声音微哑,带着颤抖,“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常晴疯狂摇头,眼泪从眼眶中甩出,落在纪叙脸上。

“是我不听话。”

“是我不乖乱跑……”

……

纪叙离开后没多久,她陪着爷爷吃了午饭。

爷爷回房间午睡了,刘婶准备出去买点东西,常晴睡不着,也跟了上去,想为宝宝们买儿童节礼物。

而且医生说了,她要保持适量的运动,到时候生产会容易一点。

刘婶抵不过常晴的撒娇,觉得没什么事,就叫上司机,带着常晴一起去了商场。

一进商场,常晴就看到一身武装的沈梵梵,沈梵梵也看到了她。

得到她是要去给宝宝们礼物,沈梵梵很兴奋地把她拉去了母婴店,说自己作为宝宝们的干妈,也要给宝宝们买见面礼。

常晴便让刘婶先去买东西,刘婶见常晴有人陪着,就叮嘱了几句,就走开了。

常晴和沈梵梵两人有段时间没见了,想聊的话题很多,两人手挽着手,逛得很开心。

买完东西后,她们找了个人少的奶茶店坐下来喝东西,一边聊天一边等刘婶。

奶茶店的窗外正对着一个巨大的LED屏幕,上面播放的正是沈梵梵代言的广告。

常晴搅着杯子中的草莓牛奶,下意识多看了两眼,突然想起了沈梵梵曾和她说过的话。

沈梵梵可能也想到了,有点走神。

迎面突然走过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趁沈梵梵不注意,突然抬手扯下了沈梵梵的墨镜。

看清楚沈梵梵的脸,她冷笑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对沈梵梵阴阳怪气,骂沈梵梵是狐狸精。

沈梵梵不想理会女人,重新带上墨镜,起身准备带常晴离开,却被女人拦住了。

常晴转头看了看,觉得这女人有点眼熟,但是可能是怀孕之后记忆力变差了,她怎么也没想起来女人是谁。

沈梵梵一改曾经的小白兔样子,环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嘲讽了两句。

意外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也不知道沈梵梵的那句话戳到了女人,本来还算理智的女人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拿过旁边的服务员盘子里的饮品就一通乱砸,也不管会不会伤到无关的人。

情急之下,沈梵梵用身体帮常晴挡住了,冰冷的奶茶全泼在她的衣服上,常晴身上一点也没沾到。

可是在慌乱中,常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圆溜溜的杯子,滑倒在地,手撑在椅子上,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就是被吓了一跳。

那女人没有丝毫内疚,反而骂常晴活该,说狐狸精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和纪叙在一起之后,常晴被纪叙宠得无法无天,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她脾气瞬间就上来了。

可还来不及骂回去,一阵痛意让常晴忍不住呻、吟出声。

沈梵梵发现情况不对,连忙让服务员叫救护车。

女人见状也慌了,转身就想跑,却被人堵在了门口。

奶茶店门外,纪曜坐在轮椅上冷冰冰地看着女人。

他先让助理把女人带走,而后自己推着轮椅走到沈梵梵身边。

抬手用手撑着轮椅,纪曜想用手肘的力量把自己移到旁边的椅子上,却往旁边倒了一下。

“梵梵,快把她扶到轮椅上,医院就在旁边。”纪曜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我让助理送你们过去比较快。”

“那你……”

“别管我!”

……

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常晴抱着肚子不停的深呼吸,心里很害怕。

可回头,看到正面无表情的被服务员扶着在椅子上坐好的纪曜,常晴连害怕都忘了。

……

简单地和纪叙说了一下意外发生的经过,肚子又开始痛了起来。

因为太痛,又太内疚,常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刚刚才调整好的呼吸全白搭了。

护士无奈插嘴,“先生,太太,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现在最重要的是,妈妈要勇敢,爸爸要坚强。”

这话让纪叙的脸色更白了,他闭了闭眼,长翘的睫毛在眼脸下投下暗色的阴影,彻底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再睁开,刚刚的慌乱和焦急不见,只剩温和的坚定。

“医生说了,没事,我哪也不去,陪着你,妈妈别怕,要加油。”

“嗯。”常晴用力点了下头,又是一阵痛意传来。

“纪宝贝,你抱抱我。”

“好。”

纪叙在床边坐下,抱着她,低头在她脸上落下一个个亲吻。

常晴伸手挡住,笑了,“别,全是汗,脏。”

纪叙拿着她的手亲了亲,低声道,“香的。”

护士无端吃了满嘴的狗粮。

见产妇冷静下来了,她又继续帮产妇调整呼吸。

……

沈梵梵站在病房外,蹲在墙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眼前突然多了一块白色的手帕。

手帕的一个角的黑色印花十分眼熟。

她哭声一顿,迟疑地抬头,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入目。

“别哭了,没事的。”

刚刚情况紧急,纪曜把自己那张特制的轮椅让出来给常晴,现在他坐的,是一张医院里很普通的轮椅。

他应该是被人送到医院,而后随便找了张轮椅上来的。

沈梵梵怔怔地看着纪曜的脸,脑子里全是常晴进病房前和她说过的话:

“梵梵,大哥是喜欢你的,如果你还喜欢他,就再试最后一次。”

“加油啊,我这可是在用生命在给你创造机会。”

……

“别哭了。”

纪曜又重复了一遍。

思绪回笼,沈梵梵突然猛地扑进纪曜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嚎啕大哭,像是要把所有的难过、委屈和自责都哭出来。

纪曜摸了摸她的头发,闭上了眼睛,艰难出声:

“梵梵,我趴在地上的样子明天应该会上头条。”

“我会变成所有人眼睛的可怜虫,他们会抱着嘲笑的心态可怜我,这样的狼狈我,你还要吗?”

……

纪行云接到消息连忙赶了过来,来的路上,还不忘通知纪叙的外公外婆。

挂了电话后,迟峥嵘夫妇俩直接定了最近的票,也往这边赶。

他们本就是要过来的,只是现在时间提前了。

下午四点,常晴被送进了待产室,纪叙在里面陪着她,其他人在外面等。

常晴已经疼到几乎没知觉了,满头大汗。

纪叙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常晴如此痛苦,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让她怀孕到底是不是错了。

口口声声说爱她,却眼睁睁看着她受这么大的折磨。

常晴紧紧抓着纪叙的手,指甲都陷入纪叙的肉里,她却丝毫没擦觉到。

血顺着手臂往下流,纪叙也像是没察觉到似的,没反应。

小护士看不过去,想拿开常晴的手,换个东西给常晴抓,被纪叙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爸爸,我希望是龙凤胎,男孩在前面……女孩……女孩在后面,这样哥哥就能保护……保护妹妹了。”

常晴声音断断续续,但还是坚持说完了。

“好。”纪叙点头,声音沙哑的过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常晴睁开眼,勉强看了纪叙一眼,勾了勾嘴角,“你别哭啊,护士说了,爸爸要坚强。”

纪叙轻柔地给她擦汗,“护士也说了,妈妈要勇敢。”

常晴勉强扯了个笑,“嗯,我要为宝宝们勇敢。”

……

又过了半个小时,常晴被推了产房,纪叙跟进去陪产。

常晴不像是其他妻子,怕丈夫看到自己最丑的样子。

她无论狰狞成什么样子,都要纪叙陪着,一定要纪叙陪着,纪叙不在,她会害怕。

耳边全是医生和护士的声音,常晴转头看着纪叙。

浑浑噩噩中,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初遇纪叙的那个危险的晚上。

她被从天而降的英雄救了,可第二天醒来,像是一场梦,英雄不见了。

只有身上的那道伤疤在提醒她,他真的存在过。

于是她凭着一股执念,找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五年。

最终,她是幸运的,她的坚持得到了回报。

她找到了她的英雄,嫁给了她的英雄,而现在,她即将为她的英雄诞下亲生骨血。

她多幸福啊。

常晴第一次体会到,痛意是幸福的。

五年前的那把刀好像再次插、进了她的身体里面,常晴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救她的英雄没走。

他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眼神格外的温柔。

后来五年漫无目的的寻找都不存在,无数次认错人后的失望也不存在。

他就在她的身边,一直在她的身边,给了她无限的勇气和希望。

“加油,深呼吸,用力……”

耳边的声音不停……

突然,一声啼哭在耳边炸开,常晴努力听,努力想睁开眼。

她想问,是男孩吗?是哥哥吗?

可是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

“不能睡,还有一个……”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一片嘈杂,什么也听不清。

又是一阵尖锐的痛意,四周安静了下来,常晴慢慢失去了知觉……

常晴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再醒来,身边围了一圈人。

纪叙给她喂了点水,她摸了摸肚子,焦急问道,“宝宝呢?”

“别急,宝宝们在无菌房里,很健康。”

“男孩还是女孩?”

纪叙皱眉,发现这个问题他居然回答不上。

“一个男娃一个女娃。”纪行云笑呵呵地替纪叙回答了,“龙凤胎。”

“是哥哥和妹妹。”纪叙快速接道。

纪行云目露疑惑,“你……”

纪叙:“我看过了。”

闻言,常晴开心地笑了,“真好。”

上天眷顾,梦想成真。

纪行云:“……”

是他记错了吗?

不过看常晴很开心,纪行云没有把问题问出口。

不明真相的外公外婆走过常晴身边坐下,“乖乖,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饿。”常晴摇摇头,然后又道,“我想看宝宝。”

纪叙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柔声哄她,“宝宝们还在睡,你也再睡一会儿,醒来我就把宝宝抱过来给你看。”

“好。”

常晴点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身体消耗太大,她几乎是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纪行云把纪叙叫出了房间,拉到走廊上,一脸严肃地问道,“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是哥哥和妹妹?”

纪叙低头看了纪行云一眼,淡声道,“因为常晴希望是。”

纪行云:“……”

他用拐杖重重敲了下地板,怒道,“真是胡闹。”

“几分钟而已,重要吗?”纪叙反问。

纪行云没答话,最后叹了口气,“是哥哥和妹妹。”

纪叙笑了一声,转身离去,却不是回病房的方向。

“诶诶,你去哪?”

纪叙头也没回,“给护士和医生改口费。”

“这臭小子!”

纪行云笑骂了一声,转身往病房走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哼着歌: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

******

一楼训练场的跑道边站着一个小男孩,。

小小的身体站得笔直,大概是站得太久,他的小腿有一点点发抖。

傍晚时分,太阳一点点西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比爸爸还长,像是一个巨人。

汗自额头流下,小男孩还咬牙站着,一动不动,听爸爸的话,努力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但是反思了半个小时,他还是觉得自己没错!

他叫纪丨丨,今年四岁了,小名叫滚滚。

他还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纪一一,小名叫泡泡。

他的妹妹留着长头发,总是扎着一个小丸子头,特别可爱。

幼儿园里,很多调皮的小男孩总是喜欢找泡泡玩,还喜欢拨泡泡头顶的小丸子。

美美的头发被弄乱,泡泡伤心地冲进他怀里哭。

他很生气,冲进班里就把那群男生揍了一顿。

可是打完之后,老师又逼着他道歉,说不道歉就不是好孩子。

真是气死他了。

回到家后,他找出了一把剪刀,对着泡泡的长发,咔嚓一刀。

以绝后患。

他以前问过太爷爷为什么泡泡要留长头发,太爷爷告诉他,是因为他和泡泡长得太像了,泡泡留长头发就不会被认错了。

于是他想,他只要把泡泡的头发剪了,就不会有人欺负泡泡了。

因为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怕他,如果他和泡泡都一模一样的话,别的小朋友分不清谁是谁,就不敢欺负泡泡了。

可泡泡看着镜子里参差不齐的头发,眼睛立刻就红了,抱着他又哭了起来。

“滚滚,我头发好丑。”

泡泡哭了,他慌了。

爸爸妈妈闻声而来,看着泡泡的头发,对他发了很大的脾气。

他也知道自己错了,于是他很诚恳地道歉:

“对不起,都怪我技术不好。”

谁知道,爸爸听了他的道歉反而更生气了。

于是他就被罚在这里站军姿思过。

……

二楼阳台上,常晴往跑到看了一眼,有点不忍心,拉了拉纪叙的袖子,劝道,“要不算了吧,滚滚还小,不懂事。”

纪叙抬手看了看表,坚决摇头,“还有十分钟。”

“就十分钟了。”

她刻意软着声音。

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四岁孩子的妈妈了,但是还是有动不动就向纪叙撒娇的习惯。

大概是备受宠爱,她和五年前差别不大,一张娃娃脸,让她看起来依旧像个少女一样。

纪叙倾身抱住她,不想听她为儿子求情,直接低头吻住了她的粉唇。

果然,常晴被他转开了注意力。

良久,常晴挣开纪叙,抱着他的脖子,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笑眯眯的说道,“老公,我还想再养一只宠物。”

纪叙低头看了眼围在脚边转圈圈的抱抱和高高,挑了挑眉,“这两只还不够?”

常晴摇头,扒拉着纪叙的头发,把他的发型弄得乱七八糟,“我还想养一只阿拉斯加,像你一样的。”

“我像阿拉斯加?”很明显,纪叙并不喜欢这个比喻,“那你像什么?”

“你觉得我像什么?”常晴怕掉下来,夹紧了纪叙的腰,歪着小脑袋问道。

“泰迪。”纪叙想也没想地回答道。

“为什么?”

纪叙浅浅勾了勾嘴角,笑着凑到常晴的耳边,轻声道,“因为,你总是喜欢咬我。”

末了,还添了一句,“比如昨晚。”

这人真的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常晴一哽,脸红了,看着眼前的脖子,她低头就咬了下去。

“嘶~”

“你昨晚可不是这么咬的。”

闻言,常晴气不过,咬着一小块肉,还故意磨了磨。

门后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她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又抱在一起的爸爸妈妈,狡黠地转动了下眼珠,转身迈着小短腿跑了。

正乖乖站军姿的滚滚突然听到了背后有动静,很想回头。

但是爸爸说了,站军姿的时候是不能动的,于是他苦着一张包子脸,强忍着不回头看。

泡泡啪嗒啪嗒跑到滚滚面前,然后捏着手里的小手帕给他擦汗,“滚滚,你累不累?”

她被剪得狗啃似的头发被修得整整齐齐,长度刚好到脖子,额前还留着一排短短的头发,看着比之前更可爱了。

回幼儿园又该被小男孩气哭了!

滚滚在心里哀嚎,他抿了抿唇,为难片刻,还是开了口:

“怎么过来了,不是不让你过来吗?外面太热了。”

“嘘~”

泡泡比了个手势,小声道,“我趁爸爸妈妈亲亲的时候下来的,他们没看到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小手在滚滚脸边扇风,“滚滚,有没有凉凉的?”

“嗯。”

泡泡笑眯了眼,从小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笨笨地扯了好久才扯开,然后喂进滚滚的嘴里,“这个更凉。”

“妈妈偷偷给我的。”

“凉。”滚滚含着糖果,皱着小眉头,纠结了片刻,问道,“泡泡,你不怪我剪你头发吗?”

“不怪。”泡泡摇摇头,大大的眼里满是认真,“妈妈说了,滚滚是想对我好。”

滚滚松了口气,“我以后再也不剪你头发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不是错在技术差,而是拿剪刀对着泡泡,剪了泡泡的头发,让泡泡不开心了。

“我也不剪头发了,我要和你一样留长头发。”

他小声喃喃道。

……

常晴余光瞟了一眼,正好看到站在跑道聊天的两个小孩子,她勾唇一笑。

纪叙刚想转头看,好像就被常晴强行扭过头了。

“时间快到了,抱我下去,叫泡泡和滚滚洗手吃饭。”

……

******

农历新年是在纪宅过的。

新年第一天,常晴醒得早,和梵梵陪着刘婶做好早餐之后,她回房间叫纪叙起床。

纪叙昨天陪着几个小孩子玩了个通宵,凌晨才睡下,这个时候睡得正熟。

五年过去了,他不再像以前一样,睡眠浅到常晴动一下就会醒。

常晴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看了纪叙很久,纪叙也没动静。

她突然起了作恶的小心思,直接抬手一把扯开了纪叙的被子,学着泡泡大喊:

“起床了,再不起床我就要采取非常规手段叫、床了!”

纪叙一点也没被吓到,他从容地睁开眼,轻飘飘地看了常晴一眼。

而后突然挺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了常晴一把,抱着她重新躺回床上。

常晴披着厚厚的围巾,此时张开双手躺在他身上,常晴觉得自己就是一床小被子。

纪叙看着她,眉目含笑,“来,叫吧。”

常晴:“嗯?”

“你想怎么叫,这样?”

纪叙说着,突然抱着常晴翻了个身,“还是这样?”

常晴挣了挣,挣脱不开压制。

她用力拍了纪叙一下,嗔怪道,“我是来叫你吃早餐……”

话还没说完,铺天盖地的吻就压了下来。

刚刚被常晴扯开的被子重新被拉起来,盖在两人头顶。

“不吃了。”

……

滚滚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圆滚滚的从房间里出来,他揉了揉眼睛,先跑到爷爷的房间偷了两颗糖,然后转身去了隔壁泡泡的房间。

他昨天是和小堂弟纪了了睡的,忘了给泡泡讲故事了。

泡泡应该生气了,他得赶紧拿糖哄哄她。

推开门,小床整整齐齐,泡泡不在。

退出房间后,滚滚皱着眉头盯着爸爸妈妈的房间看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下楼去找。

沈梵梵正好从餐厅出来,看到滚滚,她笑着招了招手,“滚滚起来了,了了怎么没下来?”

“了了还在睡。”滚滚乖乖答道,又仰着头问,“婶婶,泡泡呢?”

“隔壁住了新邻居,太爷爷带着泡泡去串门了。”

“哦。”滚滚点点头,抬脚就要去隔壁找泡泡。

“吃了早餐再去。”沈梵梵在后面喊。

滚滚小脚一顿,想了想,拐了个弯去餐桌上拿了个肉包子,又用小碗装了一个。

捧着小碗,边啃包子边往外走,还不忘打招呼:

“婶婶,我找泡泡去了。”

沈梵梵看着滚滚小小的背影忍不住笑,转身上了楼,准备叫纪了了和纪曜下来吃早餐。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滚滚端着包子是给谁的。

小孩子真可爱。

……

滚滚刚被领进白家的门,就看到了正和一个小男生玩得很开心的泡泡。

他不开心了,赶紧抱着小碗跑了过去,唤了一声,“泡泡。”

然后把碗里的包子递上前。

泡泡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嘟着嘴巴不想接,可是包子闻起来很香。

她最喜欢婶婶做的肉包子了,于是最后还是没忍住,伸出了小爪子。

滚滚笑了,又摸出两颗糖偷偷塞进泡泡的口袋里。

纪行云在一旁偷看,心中好笑。

他咳了一声,故意板起脸,“太爷爷也没有吃早餐,为什么泡泡有包子,太爷爷没有?”

滚滚看了看泡泡,又看了看纪行云,一脸为难。

犹豫片刻,他自己手里啃了一半的肉包递了出去,小脸十分严肃,“太爷爷,泡泡的不可以,我的给你。”

在坐的大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

纪了了听爸爸说白叔叔是退役的电竞选手,就是专业玩游戏的那种,家里有很多游戏机,于是吃了早餐之后,他也闹着要过来。

白家的游戏机果然很多,简直是游戏天堂,还有小孩专区。

白小少爷神气得不得了,像个小大人似的带着几个小朋友在游戏区玩了一天,带他们见识游戏的魅力。

晚饭后,滚滚准备带着泡泡回家,白小少爷却拉住了泡泡的手,想让泡泡留下来一起睡。

滚滚一听,急了。

这怎么可以?

他坚决反对。

了了一向听滚滚的,也觉得不可以,于是三个人分成两方,哪一方都不肯让步。

泡泡站在中间左看看又看看,懵懵懂懂。

她想留下玩游戏,但是又想听滚滚的话。

而那群大人一个比一个无良,磕着瓜子看戏。

于是三个小男孩决定去游戏房一决高下,谁赢了就听谁的。

作为电竞冠军白珣的儿子,白小少爷很有游戏天赋。

再加上从小耳濡目染,他自然不可能输给滚滚和了了这两个游戏菜鸟。

可是最后,泡泡还是被滚滚带回去了。

大家走后,白家大厅安静下来。

白小少爷捂着青肿的额头从游戏房出来,扑进温媃的怀里,瘪着嘴巴委屈得不行:

“妈妈,滚滚和了了耍赖。”

温媃并不觉得心疼,反而有点幸灾乐祸。

谁让这臭小子年纪小小的,就想拐人家小姑娘。

这不,被人家哥哥和弟弟给揍了吧。

“那以后爸爸带你跑步训练的时候你还偷懒吗?”

“我不偷懒了。”

白少爷苦唧唧道。

……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

瑞雪兆丰年,象征着今年会是丰收的一年。

滚滚弯腰帮泡泡拉好衣服拉链,又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在泡泡的脖子上绕两圈,一直绕到头顶。

泡泡乖乖站着不动,眨巴眨巴大眼睛,在滚滚脸上亲了一口,一脸甜笑。

“谢谢滚滚。”

滚滚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牵着泡泡走上石子小道。

一边走,还一边教育她:

“泡泡,以后有臭男生想留你在家里睡觉,你千万别同意。”

“你要先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游戏玩得厉害又怎么样,拳头没他硬还不是白搭。

比什么游戏,有种比搏斗和音乐啊!

纪了了也跑向前,用力把胸膛拍得砰砰响,“还有我,还有我,我帮滚滚一起揍他。”

泡泡乖巧点头,“好。”

几个大人在后面笑得前俯后仰。

常晴用手指戳了戳纪叙,“你教的?”

纪叙笑笑不答。

他说过,他们老纪家血脉里,有极度护妹的基因,小时候都这样。

……

全文完.2020.0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