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
子奚第一时间站起,笑眯眯的拢袖向食堂走去。
眼见他走出了学堂的门,翠奴才反应过来,瞬间眸光一亮,从座位上跳起,像枚炮弹似的冲了出去。
吃饭皇帝大,只有吃的方面,她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有君慢条斯理的撑桌站起,眉尖一挑,“呦,跑这么快,饿死鬼投胎啊!”
思邪施施然的整理着身上的衣服,闻言抬眸,“你不跟上?”
有君的双手在虚空作枕,“切~又不是晚到了就不能吃,小爷的名字可是有君、有君哎!我以后要做君子的好吧!”
思邪掩袖遮唇,眸光冷淡的向他一扫而过,矜持的表演了一个贵族式的讥讽,有君立刻放下手,双眸怒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她大步走出学堂,“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有君眼珠一转,精灵的脸上出现愤愤的表情,“哼,凭什么一个两个都瞧不起我!”
他握紧了拳头,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些人都见识到他的厉害!
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唇边挑起一抹笑意,又是一副轻松肆意的表情,哼着口哨走出了学堂。
翠奴虽比子奚慢了一拍,但她一旦跑起来,很快就一骑绝尘,让子奚望尘末及。
他一边心不在焉的走着,一边伸长脖子向食堂张望。
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
尚未走进食堂,他先探了半身进去,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居然不在啊?他就像一只放了气的气球,顿时失去了动力,瞬间放慢了动作,慢吞吞的坐上自己的座位,单手无聊的托腮。
啧,没意思~
不久后思邪也坐到了座位上,她先是挺直了背四处张望一番,随即有些失望的拿起筷子,戳了戳盘中的食物。
有君望着空出的两个座位,挑了挑眉,“呦,这是怎么了,昨天少一个,今天少两个?”
思邪懒懒的挟了一筷菜,“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有君翻了个白眼,“怎么,我连说句话都不行。”
“不中听的话说了干什么。”思邪绵里藏针的斜了一眼,他弯唇摊手,“行,我不跟你吵,吃饭行了吧。”
翠奴早就已经开始暴风进食,听到他们的谈话才想起什么,她望了望周围,口中迟钝的嚼着鸡腿,黑眸单纯的望向侍女,“学尔呢?”
侍女摇了摇头,指向一个食盒,翠奴“哦”了一声,又开始欢快的大快朵颐。
思邪皱眉,气怒的面朝翠奴:“你哦个什么,她可是什么都没说!”
“哎?”翠奴懵懂的抬头,“刚才的意思难道不是学尔来不了,她已经准备好食物带回去了吗?”
“哈?”思邪求证的望向侍女,居然发现侍女的黑眸闪动,点了下头,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骤然猜疑的望向翠奴。
这家伙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在观察到她拼命的吃吃吃,嘴角不停落下食物的碎屑后,她按住了自己跳动的青筋,这家伙绝对是真傻!
“啾~”
子奚含着筷子,闻声望向穿外,只见一只白翅鸟正乖巧的停在枝头,黑豆似的小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的筷子微顿,半阖的眼皮下眼珠动了动,怎么到处都是这种鸟,不管是住处还是学堂,亦或是这里,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有时候是一只,有时候是两三只,这里盛产这种鸟吗?
奇怪,他淡淡的想着,面不改色的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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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侍女提着食盒回到女寝,便看到女浴门口尚未风干的水渍,她的眼珠转了转,移向尚未完全合上的衣柜门,眼中已是一片了然。
她走到院中,取出衣袖中的短笛,凑近唇边吹了一长三短的气音,笛声传向远方。
未过多久,她倏忽望向天空,伸出一条手臂。
蓝天之上飞下一只拍着翅的白羽鸟儿,稳稳的伸长爪子,抓住她的臂弯停驻,抬起了黑亮的眼睛。
她取出一个袋子倒出一些黍米喂给它,摸了摸它的头,“看来有人迷路了……”
“啾~”它张开双翼,扑啦啦的拍起翅膀飞到了天空,盘旋一周后便飞走了。
侍女垂下眼帘,静静的等待。
等到太阳日益西垂,天空又传来“啾”的长鸣声,侍女伸长臂接住了鸟,又喂了一遍食物。
“好孩子,找到了吗?”
鸟儿发出清脆的鸣叫声,她伸指顺顺它的羽毛,手臂向上一扬,又放飞了它。
“带我去吧。”
“啾!”
鸟儿飞快的振翅,转向了东面的方向。
她翘起了唇,真不知道该说那孩子是聪明还是蠢,居然去了迷踪林。
她足下一点,地上的落叶登时被一股劲风拍中,发出极细微的“咔”声,先是猛然砸向地面,随即又悬浮升空。
她的身形如一道急掠的影,而直到她完全失去踪迹,那枚落叶才轻飘飘的落于地面,若是此时有人拾起它的叶梗,便会发现它因承受强压,早已四分五裂。
正在与学尔说话的知愠倏忽察觉到了一丝异动,他连忙站起,摆出一个防备的姿势,乌眸警觉的凝向四面八方。
一头雾水的学尔也站了起来,“怎么了?”
“不对劲。”知愠神色冷峻,耳尖抖了抖,“你不觉得,现在太过安静了吗?”
学尔恍然大悟,没错,刚才周围还有一些鸟鸣声环绕,现在却静得可怕。
“你是说……”她迅疾走到他身边,与他后背相抵。
“有人!”他肯定的下了结论,拧起了眉宇。
“啾——”
两人齐齐望向天空,一只白鸟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落在一条桃枝之上。
枝条先是因承受重物迅速下坠,又很快反弹,树叶沙啦着发出声响,随后恢复了平静。
鸟儿歪了歪头,像是好奇的凝视他们,随后又发出一道短鸣,“啾!”
知愠的眸光霎时一厉,忽然生起一丝预感,“快跑!”
学尔反射性的跑了出去,然而还未跑出多远,“嗖”的一声,一枚石子破空而出,“啪”的击中她一条膝弯,她只觉左腿陡然一麻,瞬间跪了下去,又因为惯性,她整个人被带着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她只来得用双手紧急的撑住地面。
“嘶!”事发突然,她抬起手心,上面被擦出一片血痕,想来膝盖同样如此。
她立刻爬起,这回尚未迈动双腿,后领就被人拎了起来。
她霎时大惊失色,双腿仍要活动,却发现只是在做浮空的无用功,她的脖颈登时僵硬,闭了闭眼睛,知道这次已然是失败了。
她小心翼翼的转了半个头过去,看到侍女冷若冰霜的一张俏脸。
再移到另一个方向,发现可怜的知愠在逃跑途中被点了穴,如今还辛苦的保持着全力挥动双手,向前迈步的姿势,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可以动。
日,她果然……是个渣渣!
她勉力让自己微笑的更为真诚,颤抖的举起手,艰难的开口问好:“嗨、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