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目不转睛盯着紫薇仙君离去的背影,道:“滚。”
于是翠衫小仙娥滚了,乐当归没滚。
乐当归笑呵呵地跟着本君一块看紫薇仙君,看了没一会,忽然道:“难怪师父总说你蔫坏,起初我还不信,如今却不得不信了。”
闻言,本君半抬起眼皮。
乐当归接着道:“你既然费心渡他成仙,为何又要封他灵根,阻他修为?”
本君神色微动,叹息道:“乐当归,你还想不想吃茶?”
“……想。”如本君所料,在祭出免费茶水这一杀招之后,乐当归果然不再多嘴了。
本君再叹一声气,径自带乐当归回了自己住处,招仙仆为他奉茶,只片刻,俊秀山水全化进袅袅茶香里。乐当归喝了一口茶,继续坚持不懈地劝本君道:“衡黎,我观那小仙命格有异,还是早日杀掉为好。”
杀什么杀,整日只知道打打杀杀,粗俗!
本君道:“本君心中有数,不劳你费心。”说话时恰逢两个小仙娥来添水,乐当归腆着他那张十分造孽的大官人脸微微一笑,小仙娥捧着茶盘的手当即便抖了三抖,半壶热水全洒在本君手上。
小仙娥们跪倒告罪,本君手背上的烫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乐当归笑道:“仙界的女人真好看,像含羞草。”本君无话可说。
将两个诚惶诚恐的小仙娥赶下去,本君没忍住把脸拉成一座终年积雪的昆仑山:“乐当归,不要把你在魔界的那一套带到仙界来,趁这会儿时辰未到,有话直说。”乐当归端着茶碗的手一顿,指尖溢出丝丝魔气。
乐当归之所以能隔三差五的跑来仙界蹭茶喝,全靠他身上穿的一件玄袍。
玄袍是师父给的。当年乐当归堕魔,师父知他去意已决,便送了他这件玄袍。师父还说——妖魔们不安生,让你师兄去帮着镇压一二,也算好事,有你们师兄弟联手,仙魔二界或可平安。
玄袍能帮着乐当归收敛魔气,却只能敛住三个时辰。
故而,本君眼瞧着乐当归即将显露魔相,忙出言提醒。仙魔二界总归还没和谐到允许二个统领其乐融融的喝茶谈天,传出去不大好交代。
乐当归也很识趣,依言搁下茶碗,斟酌道:“往生门那里出了差错,许多人错投畜生道,修炼成妖。”
本君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本君在乐当归诧异的神色中磨牙:“坏了,今早刚扔下去三个,老天保佑,千万千万别投错了胎!”
乐当归瞪着眼:“提醒一句,你自己就是老天爷。”
本君:“……”
乐当归咂嘴:“总之你赶紧把这事解决掉,我可不想再收人了,魔界本来就穷,实在养不起这些外来的。”弹弹袖子,目中一片猩红:“或者,你出点血救济我?”
本君立刻神色坚决地摇头,拖了乐当归掐诀赶去往生门。
笑话,居然还指望本君救济他?魔界穷,仙界便不穷么?近年来,凡间修真的风气大盛,人人都想着长生不老,蹦着高的往仙界飞升,本君光是给这些新来的修士想封衔,就已经快要想破脑袋了!
上至星宿神兽,下至花名草名,能用的全用了,既要好听好记又得意义深刻,本君觉着,再这样下去,本君迟早是要秃顶的。
本君想,往后如果再有人飞升,干脆就给他们编个号算了。
往生门位于仙魔二界之外的一处荒芜,凡人投胎要走奈何桥,若是仙魔因故需要转生,就得走这往生门。
自毁也罢,受罚也罢,心甘情愿也罢,不情不愿也罢,入了往生门便不能回头了。
本君急匆匆赶到这里,见一身青衫的司命正拿个小本子低头写着什么。
乐当归摸下巴:“衡黎,你这样滥用职权真的很不好,能不能别总往下面扔神仙?”
本君抬手揉了揉额角,只觉满腹辛酸无处倾诉:“近些年得道飞升的修士太多,本君也很无奈。”
乐当归嗤笑:“胡说八道,合着你随处乱扔神仙还有理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扔下去的都是些动情思凡的,你是在公报私仇。”
居然被他看出来了,既然如此……“正是在公报私仇。”本君略微挑眉,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本君这儿还单着呢,一群小娃娃谈什么恋爱。”
乐当归咋舌,估摸是没料到本君能这般无耻。
年纪与恋爱这两件事,一向都是本君的禁忌话题。
醉心工作的司命总算注意到本君了。
司命见到本君,愣了一愣,行礼道:“帝君。”
本君道:“往生门出了差错这样大的事,怎么不禀报给本君知道?”
司命狐疑地转了转眼珠:“只是小差错,如今已经修正,如这般小事,怎敢随意叨扰帝君?”
本君皱起眉。能让乐当归跑到仙界打小报告的差错,居然如此轻易的便被修正了?
究竟是乐当归小题大做,还是司命玩忽职守?
罢了,这些都暂且按下,目前最重要的是……“司命,破军星,天机将,朱雀神君都投胎到何处去了?没入畜生道吧?”
司命俯首恭敬地道:“没有。破军星与天机将是普通凡人,朱雀神君没从这儿走,听说阎王那边让他做了修真世家的大公子。”
本君放下心来,转念想到,破军星举报天机将,其实是在无意中帮了本君一个大忙,遂道:“给破军星寻个好胎。”
司命应道:“让他做皇帝,没有比这更好的胎了。”
本君点头,转念又想道,破军星与天机将其实已经上过床了,心中又有些不平:“把他和天机将分开。”
司命顿时笑成一朵菊花儿,兴冲冲道:“放心吧帝君!东元国的皇帝与北宋国的将军,乃是死敌!”一句话,让本君对他肃然起敬。
仙界果真人才辈出,卧虎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