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魂易,忽悠难。在这种“只有本君才能以神识联系到南坤残魂”的境况下,本君平日的好帮手司命,能做的便只剩下呐喊助威。
万事俱备。司命站在一片淡黄色的花海中,对本君报以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真挚微笑:“帝君,您能行的。”
放屁,不行就不用上了?
本君叹气,不怎么情愿地再次踏入幻境,入眼是棵长歪了的老柳树。南坤正在柳树下来回踱步,见到本君,双眼募的一亮:“阿桑,我来赴约了。”
唔,阿桑这名儿挺好听,亲昵又不失雅致,倒是很值得本君借鉴。他日,待本君真把紫薇仙君拿下了,或许……也可以唤他一声阿薇?……阿紫?
……不不不不不,这么喊绝对会挨揍。
不如就唤阿疏吧。
糟糕,怎么又走神了。
本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鹅黄色的裙子,唉,对付南坤这种死心眼,当要使出非常手段!事已至此,本君在南坤深情款款的注视中,于抬手抽脸和抬腿踹裆之间略略犹豫片刻,最终选择了前者。
本君扬手,在南坤惊愕的目光下,狠狠抡了他一个大耳刮子:“你走吧,我看上别人了。”
别跟本君提套路,那玩意能吃么?
本君暗自攥了攥拳。嚯,脸皮还挺硬,方才入戏太深,手都打麻了。
南坤一手捂脸,委屈道:“阿桑,我不过来迟了一些,你……你莫要讲这等混话。”话毕,垂眼瞄着本君平平坦坦的小腹,欲言又止。
堂堂一个上仙,居然甘愿在这种不伦不类的幻境中过活,情之一字,害人匪浅。
话说回来,本君变成女人忽悠南坤这个事,千万千万不能让司命知道!就司命那张大嘴巴……非是本君嫌弃他,凡间天桥底下的说书先生都比他靠谱。司命与绿水,一个凑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小家雀叽叽喳喳,可算真真正正的一对“璧人”。
务必要速战速决。
思及此,本君微皱起眉,颓然道:“南坤,本……咳,我腹中的孩子,已经没了。”
南坤的眼眯了一眯,继而瞪成两个铜铃:“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声音有些抖,竟是一副欢欣雀跃的模样。
本君在心中暗搓搓地为这个被亲爹往死了嫌弃的倒霉胎儿哀悼片刻,扯一扯嘴角,佯作泫然欲泣道:“你走吧,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我……我……”
南坤笑吟吟拍手:“无妨,这真太好……我是说,没有关系。”
本君嘴角一抽,继续道:“那,你还愿意陪我去魔界么?”
南坤这会乐的都找不着北了:“愿意!”
等的就是你这句!本君指着幻境出口,连哄带骗:“现在就走,可好?”
南坤笑的若二月春风般和煦,仔细掺着本君往出口走,一面走还一面叮嘱道:“阿桑,你慢些。”本君颇不耐烦的随口答应,恨不能立刻带南坤飞过去。
一路上都很顺利,许是本君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明显了些,临到出口,南坤忽然住了脚步,踌躇道:“阿桑,你为何这般高兴?”
往后又能肆无忌惮的扔神仙了,当然高兴!
本君想了想,柔声道:“你肯陪我去魔界,我当然高兴。”
南坤还是不走:“可是……阿桑不会……”再看一眼本君的小腹,神色陡然凌厉几分:“阿桑喜欢孩子,怎会对失去孩子这件事,如此无动于衷?”
本君眼睁睁地看着南坤智商上线,连骂娘的心都有了。
南坤不动,本君也不动。南坤指着本君总结道:“你不是阿桑!”
废话,你的阿桑早死了几千年了。
电光火石之间,南坤要退,本君先他一步封住退路,抽空目测一下身处位置与出口的距离,嗯,不错,正刚好。
本君飞起一脚,南坤跌向出口处,正要起身往回赶,本君蹭蹭两步凑上去,又是一脚。
南坤目眦欲裂地狂吼:“你把阿桑还给我!还给我!!”本君冷眼瞧着他发疯,在幻境坍塌的前一刻,结印补魂,送南坤入了轮回。
花海成片的枯萎死去,一桩孽缘就此收场。本君睁开眼,对上司命一双求知欲极其旺盛的眼,心下微动,抢先开口道:“你别说话。”
司命深吸一口气,抿紧唇,憋屈的收起小黄本。顿了一顿,又期期艾艾地看向本君。
本君连忙再道:“不会告诉你的。”
司命终于放弃:“……哦。”咂咂嘴。“帝君,您的脸色有些白。”
“无碍。强行介入一个上仙的幻境,始终有些勉强了。”本君不以为意地摇头。解决掉往生门的事情,本君心情大好,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赶回玉清宫。
司命远远地追在本君身后:“帝君!帝君您慢点!你好歹跟我说一两句!就一两句!您究竟是怎么说服那个死心眼的啊!”
说服?根本就没说服,南坤是被本君连哄带骗地踹出去的。
本君皱眉:“自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他以天下苍生为重,不要为了一己私心,坏三界平衡。”
司命咧嘴:“呵。”掉头回去了。
唉,过程如何有什么要紧。
转瞬行至玉清宫门口,仔细探查之下,之前落在大门上的禁制,似乎是有些异样。
想是紫薇仙君又来搜刮本君的存货了。
自从上回被紫薇仙君拿走九百多盒丹砂以后,本君实在不忍亲眼看着自己的存货被他搬空,三思之下,索性允了他自由出入玉清宫的资格。要拿什么随便拿,只求他挑个本君不在的时候。
紫薇仙君倒也挺懂得感恩,拿了宝物后,惯例往本君桌子上放一罐蜂蜜水。
本君叹气。脚步稍显虚浮的推门进屋,环顾四望之下,果然又空了几个珍宝格。
嗯,这回下手还算轻的,只拿走了一颗鲛珠,一把莲藕拂尘……慢着。
本君微微地眯起了眼。战雷剑不见了。
再仔细探查过一遍,本君倒抽一口冷气,依着本能旋身飞起,一脚踩在丹炉顶上。
这熟悉的力道,熟悉的走位,熟悉的出剑手法……
本君踩在丹炉上,格外忧郁地捂上脸,晃了两晃:“……陆疏也,你怎么……总是对捅本君这事……如此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