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执事一向严于克己,严于律人,坐在后厨执事这肥差上,不仅没动过歪心思,还将手下一众人管的很好。
每日上下厨,他都会亲自统计剩余的食材,以往从未出现过差错。可今天早上统计之时,却发现丢了十只灵鸡,外加一些调料。
排查完后厨的人后,完全没线索,李执事无法,只好前来求助柳铃儿。
“太上长老,六长老,”见礼后,李执事将后厨发生之事娓娓道来,最后义正言辞道,“还望二位长老查明真相!”
“你放心,我定会严查,”柳铃儿目光不善,“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卓无肃羞红着脸,瞧了眼不动如山的余亦辞,咬牙,“六师姐,是……是我偷的。”
“你?”柳铃儿轻哼,“乖孩子可不会说谎哦。”
三个人,六只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卓无肃差点扛不住低下头,“我没说谎。”
“你还未修炼,又同小师叔住在最远的云浮,普通人来回一次要花上两个多月,你说是你偷得鸡……你觉得可能吗?”
余亦辞:“……”
卓无肃:“……”有理有据,他竟无法反驳。
“可…可真的是我……”
“小师弟,别闹。”柳铃儿揉了揉他脑袋,“到旁边坐着吃些点心。”
“六师姐……”卓无肃还欲再说,却收到了来自师父的眼神,似乎在说……稍安勿躁?
“六长老,刘副执事求见。”
柳铃儿眉头微蹙,又有何事,怎的都撞一起了,“请进来。”
刘副执事见了礼,拿出一袋上品灵石,“方才李执事离开后,便有一穿着黑衣,带着斗笠的男人送来了这个。”
“他说他昨夜实在饿极,行事欠考虑,擅自拿了后厨的食材,现送上一千上品灵石,算是买下昨夜拿的吃食。”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唯有余亦辞最为淡定。
柳铃儿咬牙,将险些脱口骂出的名字压了下去,“小师叔,您怎么看?”
拿灵石了事?余亦辞想这么说,却不能这么说,身为太上长老,需要有长老的样子。于是,他只能说:“查。”
“小师叔说的是。”柳铃儿转头看向两位执事,“二位请先回,我会继续追查。”
待二位执事都已离开,柳铃儿咬牙切齿,从嘴里挤出了一个人名:“白松筠!肯定是他干的好事!”
???!
关小白何事?
关大师兄何事?
师徒二人都不明白,为何会想到他。
余亦辞问道:“为何是他?”
于是,柳铃儿就余亦辞闭关四百年间,白松筠所做的一桩桩破事梳理了一遍,最后表示:“不是他我柳铃儿就不信柳!”
果然flag不能乱立,倒的太快了。
不过小白做的事……真是……余亦辞想着,这次能误打误撞扯上他,他还真不冤。毕竟先上车后补票,先拿东西再给灵石的事,他做了不下十次。
余亦辞轻咳,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是不要扯上小白为好。而且现在没其他人在场,正是坦白的好时机,“师侄,其实鸡是我偷的,灵石也是我放的。”
“……”柳铃儿笑了,“小师叔,不要讲冷笑话。”
余亦辞:“……”
卓无肃:“……”
“小师弟,必修书籍在一旁书架上,你自己先看,”柳铃儿磨刀霍霍向白松筠,“我先去见一见大师兄。”
说罢,转身出门,徒留师徒二人大眼对小眼,相顾无言。
“师父,”卓无肃首先打破寂静,“大师兄会不会很惨?”
“应该会,”余亦辞点点头,“徒弟,书在那儿呢,你自己看,为师去解救你大师兄。”
话音未落,房中便只剩下卓无肃一人。摩挲着雪花玉佩,他取出《首阳门规》,坐下看书。
师父说,来了首阳便要守首阳的规矩,先看这本,应该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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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亦辞速度极快,到达主峰首阳殿不过是一息间的事。可等他到时,还是迟了。
白松筠被揍得鼻青脸肿,捂着脸辩解,“不是我偷的鸡!”
柳铃儿气不过,还欲再动手,余亦辞连忙拦下。
“小师叔,”白松筠捂着脸凑到余亦辞身前,“您看,六师妹把我打成什么样了!打人不打脸,可他就往我脸上招呼。”
越说越委屈,白松筠松开手,把脸上的伤彻底暴露出来。左边眼睛变成了熊猫眼,右边嘴角破了皮,右脸颊肿的老高。
好惨。
余亦辞于心不忍,劝走柳铃儿,让白松筠乖乖坐下,取出一雕镂着雪花的白玉盒递给他,“祛伤膏。”
“谢……”白松筠笑着道谢,忘了嘴角还有伤,一扯到伤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痛痛痛,嘿嘿谢谢小师叔。”
余亦辞摆了块冰镜在他面前,“你先擦上。”
照着镜子,白松筠一边擦药一边嘀咕,“六师妹下手真狠,我这英俊的脸,若是毁了,该是多大的损失啊,还好小师叔你有药……”
余亦辞:“……”
余亦辞给的药膏,自是极好的,刚擦上,就感到一股清凉,伤处已经不疼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白松筠脸上的伤已完全消失。
“小师叔,您给的药膏真好用。”
“小白,师叔有件事要告诉你,”余亦辞神色严肃,“鸡是我偷的,灵石是我放的,你被挨打完全是无妄之灾。”
“您别开玩笑啊小师叔,”白松筠道,“您说我挨打是无妄之灾我相信,我本来就没去偷鸡。可您说鸡是您偷的,灵石您放的,您是找不着话安慰我了吧?”
“我是说真的,没骗人。”
“我也没说您骗人啊。”
“鸡真是我偷的。”
“小师叔,您想安慰我就换个方式吧,给我两盒祛伤膏多好,您说是不是?”
他不想再解释,都不相信是他偷鸡就算了,还说他讲笑话,余亦辞叹气,默默掏出两盒祛伤膏,递给白松筠。
白松筠眼睛一亮,已经盘算好要以多少灵石卖出去,“多谢小师叔!!有您这两盒药,就算无缘无故被六师妹打了顿,我也赚了!”
“不过,”白松筠眯了眯眼,“陷害我的那人要是别我抓到,我非脱他两层皮不可。”
余亦辞:“小白,作为掌门,你要有掌门的样子。我大师兄,你师尊云游前,特意叮嘱我…………身为首阳掌门人,你要以身作则,给首阳众弟子做好表率,可明白?”
“是,小师叔,师侄明白。”
白松筠乖乖应下,就是觉着这话有些耳熟,好像昨日小师叔才这般念叨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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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浮仙府
一大早上便如此‘惊心动魄’,又端了那么久身为太上长老的姿态,实在累人。余亦辞躺在榻上,阖上双眸。
闭上眼,梁王宫中的所见所闻一一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停在了与小徒弟眉眼一样,身形却壮实不少的孩子身上。
那是梁的太子——卓无渡。
与今早所见卓无肃光洁的后颈不同,他后颈上有一颗明显的黑痣,坠在白皙的肌肤上,连余亦辞看了,也觉着几分诡异。
是的,就是诡异。
那黑痣很黑,如深渊,如浓墨,比人世间最黑的墨还要黑。
这个念头无端冒出,又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下一刻,诡异的感觉消失,恍若一切都是错觉。
但余亦辞知道,这不是错觉。
而且,他还有种被窥视、被打量的感觉。
窥视他的人能力很强,若再隐匿的好一分,他便察觉不到。
或许,对方根本就没打算隐藏。
余亦辞猛的睁开眼,星目含威,周身灵力肆虐,隐隐有剑意嗡鸣,似要突破压制,横扫一切。
他一直将自己的精力放在男主身上,防火防盗防男主,差点忽略了这里是最弱肉强食的修真界。
摆出推演阵法,余亦辞气势汹汹,他到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打他的主意。
……
??!!
一片空白,完全推不出来。
天机乱成一团,理不出半分头绪。
不对啊,余亦辞重新摆了推演大阵,换个方式推算,还是一片空白,什么都算不出来。
余亦辞有点怀疑,自己是假的大乘期修士吧?按理说来,就算是渡劫期修士出手,他也不会什么都算不出来,一点线索都没有。
难道是人仙出手?
……应该不会,此界承受不住人仙的威能,只要人仙敢来,天道就敢出手。
近几百年来,天道没动静,那么是人仙的可能为零。
那又会是什么人?
余亦辞将与自己有仇,可能与自己有仇的人名单列了出来,一个个推演筛选,耗费大量精力,一无所获。
难道是他们合谋的?
余亦辞看了眼名单,只是单人的名字就列了十二张,若是按各种方式排列组合……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余亦辞手一挥,毁掉名单。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担心个什么劲?!
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余亦辞一向与自己为善,掐指一算,见自己前路虽有波折,但还算顺遂,便将事情抛在一边,不再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