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就提亲。
魏延最后对陈娇娘说的五个字。
他进京之后直接进京面圣,陈娇娘则是回了长平巷中。
卫明瞻已经被秘密押送进京,如今关押在刑部大牢中,等着皇帝亲审。
之后的事情就不是陈娇娘一个女人能够接触的了,自然有该管的人去管,卫明瞻的生死也自有皇帝定论。
庄子上的管事送来了上半年的账册,陈娇娘翻了翻,比去年出产的多了不少,今年的收益应该会比去年更好。
手上经营的几个铺子暂时都收益稳定,秦久的酒楼生意也一日比一日好,似乎一切都越来越好。
槐夏盯着账册上面的数额,眉开眼笑的说道,“夫人,我们越来越有钱了。”
这些钱,如果换做之前,陈娇娘也会觉得足够了,衣食无忧,养几个仆从,一辈子丰衣足食足够了。
可是她要嫁人了,嫁的还不是别人,而是魏延。
那这些钱就远远不够了,前世魏延起兵的时候,齐国其实早已经千疮百孔,兵变,民变,饥荒......民不聊生。
她曾亲眼看过为了一个馒头兄弟相残,也曾看到过易子而食的情况真实发生,路有冻死骨更是随处可见。
这些都发生在距今三年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洪灾过后便是连续三年的饥荒,百姓流离失所,饥荒年代,瘟疫盛行,大面积的百姓开始染病,每天都有人死去,哀鸿遍野。
当地官员怕担责任,从上到下瞒着情况不报,等到最后瞒不住的时候,灾情已经无法控制了。
在那段时间人性所有的恶都被放大,杀人,抢劫,更是数不胜数。粮价,物价也水涨船高,几乎你能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涨到了天价。
朝廷的赈灾粮远远不够供给那么多的灾民,最后朝廷做了个决定,派兵将灾情最严重的几个州府全部围住,并且将所有的赈灾粮全部断了,不再供给,换句话说就是看着这些百姓活活饿死。
她曾随魏延去过灾情最严重的地方,可最终只能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死在眼前,什么都做不了,赈灾需要大量的银子,那不是几十两,几百两,几千两能解决的,几十万两的银子扔进去都掀不起多大的水花,因为灾民实在太多了。
那是她记忆中最为灰暗的一部分,带给她的冲击甚至超过了她那点爱恨情仇,她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并不好受。
所以再后来她甚至拒绝想起那段回忆。
重生之后,她曾想过,等自己情况稳定了,在灾情前给魏延提个醒,其实如果朝廷早些做准备,各地官员不是瞒着不报,事情也不会闹到最后那么严重,一定程度上可以控制住。
可她没想到,她会再次跟魏延走到一起,而且即将嫁给他。
很久之前,有一年的中秋,她曾问起他的愿望,那时候他想了想说道,“四海升平,八方宁靖。”
那会他还是个靖王府内不受宠的三公子,陈娇娘也刚从被赵思齐休了的痛苦中挣扎出来,两个前路都不明朗的人坐在一起说起未来。
陈娇娘觉得这人心真大,这愿望可真可笑极了。
后来她亲眼看着他一步步真的做到了,等到了后面那些年,的确做到了这八个字。
命运将他们重新牵绊在一起,她无法置身事外。
如果那场灾情再度冲来的时候,她希望这一次她不会再无能为力,而是可以做些什么。
钱。
这是最实际和实用的东西,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她可以大量购买赈灾所需的粮食,药材,完全不至于死那么多人。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天真可笑,可她真的想要试一试,或许她也能做些什么呢?
“咱们账上一共还有多少银子?”
槐夏回道,“算上今年刚从上来的一共五万两。”
陈娇娘的雄心壮志,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一下掉在地上摔个粉碎,五万两银子,都不够灾民喝半个月粥的,能干什么。
“这么少啊。”她叹口气,看来前路漫漫,需要想办法赚钱了。
“夫人,您是不是再想嫁妆的事情?”槐夏见她为了银子发愁,以为她是愁嫁妆,“从定亲到最后成亲,最快也要半年时间准备,我们时间足够了,到时候今年庄子上和铺子上的产出都算进去,还能有个三四万两。”
因为要成亲,自然要准备嫁妆了。
陈娇娘一怔,她倒是忘了这事了,觑了槐夏一眼,“别闹,还没提亲呢,准备什么嫁妆。”
槐夏笑嘻嘻的说道,“今个小武还来了,说是世子那边已经请了媒人,应该这一两日就会来,提前给您通个气。”
陈娇娘脸颊微微泛红,摆手把槐夏赶出去了,“去忙你的,别在这里烦我。”
槐夏知道她是害羞,捂着嘴咯咯笑着跑了出去。
因槐夏这一打岔,陈娇娘有些沉闷的心情倒是轻松起来,距离那场灾情的到来,还有三年,这么长的时间,应该足够她好好筹谋,聚集一定的财富了。
隔日,靖王府来人了。
说是靖王妃要见陈娇娘。
靖王和靖王妃成婚二十几年,至今无所出,但恩爱依旧,是坊间传闻中最让人艳羡的夫妻楷模。
陈娇娘却知道,靖王和靖王妃,感情早就不在,越到后来越是勉强维持着和睦,而且靖王也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情深意重,所谓深情,只是表演给外人看的戏罢了。
对靖王妃这个人,陈娇娘其实没有特别喜欢或者不喜欢的,前世她们之间就没什么交集。前期靖王妃瞧不上魏延这个庶子,至于陈娇娘一个侍女更不可能关注了。后来魏延势力一日日增长起来,靖王妃眼见魏琨和魏钰都不是对手,也很聪明的选择支持他。
等魏延继位后,靖王妃作为嫡母,被封太后,在宫中养老,日子倒是悠闲。
陈娇娘突然听说靖王妃要见她,说实话还是有些紧张的,魏延如今能这么快继世子之位,靖王妃在其□□不可没,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靖王妃都算是她的婆母。
靖王府的马车等在门口,陈娇娘换了身出门的衣服便领着槐夏上了马车。
从长平巷到靖王府距离并不远,但是陈娇娘的心里总是难以平静,恨不得这条路再长点长点,最好不要到最好。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丢脸,不就见个面嘛,至于这么紧张吗。
前世又不是没见过靖王府,就是靖王府的一切,她都很熟悉,也不知道紧张个什么劲。
大概是身份不同,心境也随之改变了的原因吧。
马车停下来,车夫在外面说了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