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义序轻轻的笑了,抬手回抱住卫浮瑞,眼里是一片温情和幸福,“好,阿序一定会和瑞瑞长命百岁,执手共白头的,别在意他们说的话,嗯...乖”
卫浮瑞点点头,露出一颗小虎牙,“阿序最好了,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娘,别不好意思,反正马上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嗯...好。”宜义序宠溺的摸摸卫浮瑞的头,对他的话一一应下。
入夜,宜义序坐在灯盏旁,白皙柔软的手指在红色的喜服细细摩挲着,精致繁琐的花纹隐隐映着光,好似真的一样。
过了明天,她就要嫁人了,嫁给那个永远像个小太阳似的少年,他会为她学做糖葫芦,会为她学做花灯,在花灯上写下“愿得姑娘青垂,此生无遗憾”这般文绉绉的话,会为她...太多太多了...
想到这里,在暖黄的灯光映照下,宜义序嘴角的梨涡仿佛被灌了蜜,甜入人心坎。
在桌边坐了片刻,宜义序脸上的喜悦突然淡了许多,眼里的神色很复杂。
只要她嫁人了,族人就再也别想用亲情束缚住她,她再也不愿回去做他们的药材,做一个表面风光,背地里却人人都可以喝她一口血的傀儡。
转身收起了华贵的嫁衣,这一针一线,可都是瑞瑞的母亲亲手缝的,为她,连夜赶制的。想到这儿,宜义序心里一阵轻松,就快了...马上,她就可以做一个普通人和瑞瑞、他的家人们生活在一起...一辈子了。
宜义序转身捧着嫁衣一脸温柔的神色,却不知这个时候窗外有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她,仿佛蛇盯上了猎物。
半夜,心情愉悦有些睡不着的宜义序穿着嫁衣在铜镜前仔细打量镜中人,翻来覆去的看,想象着成亲那日卫浮瑞看到自己会有的反应。
突然!门外传来细微的嘎吱声,宜义序敏捷的扭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声源处,等了片刻,门外也不见有什么新动静,但宜义序心里直觉有哪里不对。
步子轻巧的回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了卫浮瑞不久前送自己的匕首,匕首小巧轻盈却不失锋利,握在女子手中恰好合适。
紧张的张开手掌又握了握。宜义序是会些拳脚功夫的,不过今夜心里却莫名的不安,屋外的丫鬟没有动静,宜义序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出事了。
再三权衡,宜义序还是握着匕首出去了,倘若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到旁人,到底是不忍。
她是人尽皆知的善人啊...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她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屋外墙角,浑身是血的小丫鬟死不瞑目的靠在墙边,脸上写满了惊恐,她临死前似乎是想叫,滑落的手臂碰到了门角发出了那一声嘎吱,血洞洞的双眼黑黝黝的看着门口。
正是那一声细微的吱嘎声引起了宜义序的注意。
是夜,在一方山清水秀的庭院里,没人知道一场人性泯灭的杀戮在进行。
一个丫头曾想求救,却被人狠心剜去了双眼,一张脸划得稀碎,莲藕般的嫩白胳膊血糊糊的,青白的衣裙染得血红,静静地躺在墙角。
宜义序的功夫到底只是防身用的,哪怕拥有利刃也抵不过那一群杀人为生的家伙。鲜血飞溅,衣衫破碎,本就华贵端庄的红色浸了鲜血,红出了一丝妖冶。
她的血被人一点一点的放干。据说作为药材的血需得在人活着的时候取下效果最好,所以啊...她便被人活生生的割开手腕、脖颈...血咕咕的流着,就像初春小溪解冻般,那一声、那一滴,带走的都是她的生机。
是谁告诉了他们自己的行踪...是瑞瑞的朋友们吧...宜义序已经抬不起手来捂住自己咕咕冒血的脖颈了,她每一声痛呼都化成了喉管里的“嚇嚇”声,空气从胸腔里一点点挤出。
她...要死了...
眼泪从眼角争先恐后的滑落,宜义序呆愣的望着天,身旁是自己的族人,那个口口声声唤自己“序儿”的老人,此时正絮絮叨叨的和放血的人说话,说的什么呢...她的耳朵已经开始嗡嗡的耳鸣了...
“动作慢点!你们知不知道她的血有多珍贵!这一滴一点都是珍贵无比的药材,价值千金啊!你给我小心点,别洒了!”四叔在一旁紧张兮兮的指挥着。
“我告诉你们,今天的事做好了,回去我绝不会亏待你们,你们都是族里的英雄!今天的事你们记住了,是序儿执意要外嫁玷污了那金贵的血脉,我们不得已只好将她击杀,剥夺她身上神圣的血脉,要是族长问起来你们可知道如何回答了?”
几个年轻人认真的点了点头,手脚上放血的动作更加快了。
宜义序心寒,却也麻木了,神圣的血脉?就是从小泡在药材中堆出来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个破东西?宜义序心里一阵冷笑,竟然有人会羡慕自己这一身无数病痛换来的累赘。
她头很晕,她要死了...
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和四叔说了些什么,四叔让人带他们离开了。
夜深了,风雨停了,院子里一片宁静。不过是井里多了具尸体,池塘里多了一袭嫁衣。
第二天,卫浮瑞没来找宜义序,娘亲今早嘱咐他:成亲的新人前一天是不便见面的,让他安心等待,明日一早就去接义序回来就好了。他想着也有理,便没再多过问,只是心里难掩激动罢了。
院里的婆子们本以为少奶奶是有事带着小凝早早出了门,可等到了快黄昏的时候还不见少奶奶踪影众人便急了,一大群人连忙跑去找卫老夫人。
卫老夫人派人去找,仆从婆子们在城中四处询问却迟迟找不到人,卫浮瑞心里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阿序...不会丢下他的。
心中烦闷急躁,卫小少爷一路跑去了宜义序暂住的院子。可是找了半天,屋里屋外都不见人影,卫浮瑞心情低落,“阿序,你在哪儿啊...不会...不要我了吧.”
他知道自己生性顽劣,旁人多是因他的身份奉承他,好不容易有了想一辈子相守的人,卫浮瑞太害怕失去对方了。
烦闷的踢着院子里的小石子一路往前,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池塘边,卫浮瑞漫不经心的抬头,瞥见池塘里有粉嫩的荷瓣,眼里闪过一丝欢喜。
阿序最爱这般颜色了。想罢,更往前凑了凑,想折一朵粉荷待到宜义序回来送给她。
眼角余光不经意的在浓绿的池水中一瞥,瞥到了一抹红。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ing今天要短小可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