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里的音乐突然安静下来,聚光灯中心贴身跳舞的人扫兴散开。
好友在这时冷静开口:“哪次不是你自己作的。”
以前谈钟意和言书旎不是没有闹过别扭,每次不是这家伙闹情绪,非得要人家百般哄着才罢休。
言书旎这次赶着订婚前分手,看来是真的对某人忍无可忍。
由此可见,脾气再好的人也会觉得很累,何况一味地容忍并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谈钟意现在只觉得心里很难受,胃部的酒液和食物相互排斥,她忍不住对着垃圾桶吐了口酒,“居微夕你是谁的闺蜜?我很作吗?是她承诺,我可以对她任意依赖,现在说话不算数的人也是她!”
居微夕嫌弃地换了个位置,眼神不耐地瞥着那几个社会青年,“我不想带个酒鬼回家,闹完别扭赶紧麻利地跟她道歉,不想继续那就别瞎哔哔。”
谈钟意半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像极了酒吧门口的那只流浪猫,抬手砰的一声把杯子放下,“我有想过和她继续以后的日子啊,昨天是因为准备复习资料才没有回家,她说她能够理解的!”
居微夕掏掏耳朵却什么都没挖到,麻利地结完账,转动高脚椅跟某个酒鬼面对面看着彼此,“我天,我没听错吧,你个学渣会好好学习?之前的论文和作业,哪样不是人家帮你辅导完成的?怪她不守承诺之前,想想你鸽了她多少次?你要不是我闺蜜,我早骂不识好歹了。”
“你怎么总是帮言书旎,难道就我一个人的错吗?”
“要听实话吗?”
“当然。”
“我一直以为你这种笨蛋不会有人接收,但是言书旎这个异数出现了,连梅棠棠都能看出来她是真心爱你,哪次矛盾不是你自己作的?”
“亲爱的,你是杠精吗?我有这么不懂分寸?”
“你的分寸就是仗着她愿意付出的多。”
“……”
谈钟意这次是无言以对,用袖子抹了下眼角的泪水,没被居微夕扎心前,她是真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甚至还觉得超级委屈。
认识言书旎以来,吵过架,也冷战到离家出走过,却从没有提及过分手。
她确实是为了查找资料和公司的招聘,才没有赶着回家,顺带忘记了说要一起吃早饭的话。
可这些都是她们生活常有的事,很多次就算没时间陪着彼此,还是会视频通话联络,还是能感受到那份无处不在的温柔和注视。
谈钟意总觉得自己和言书旎会这样度过余生,她习惯了对方的宠溺和包容,渐渐地忘记该有的顾虑,以为天塌下来,都会有那个人帮忙顶着。
她想过言书旎会有疲惫的时候,却从未想过言书旎会离开。
居微夕看她哭的那么伤心,没再像以前那样掏出纸巾安慰,“我最讨厌管别人的感情,没有这次放鸽子,没有那小子横插一脚,你们的矛盾也会爆发出来。”
谈钟意像是个面对未知答案的小学生,表情中充满了迷茫,“什么意思?”
很少喝酒的居微夕,拿起杯子喝完了剩下的半瓶酒,“没有谁会陪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成长,你太幼稚了,又很喜欢情绪化,只会对你好的人发脾气,你已经不是需要别人处处忍让的小baby了,分开对你们都好。”
“你还没有说为什么总是偏向她。”
“那我就直说了,一开始我就不看好这段恋情,因为你们的关系就没对等过。”
居微夕确认谈钟意很清醒,能自主回到家里,才起身直接离开这不留多余的废话。
有些事不说破,就会让当事人更有理由装糊涂。
谈钟意和言书旎的状况还是磨合问题,或者是因为别的因素,总之还是她们自己慢慢解决比较合适。
酒吧里突然播放了悲伤的情歌,不知道是老板故意的,还是今天失恋狗比较多,这会买醉的人都聚集到了吧台。
有个穿着很潮的短发女生坐过来,“小妹妹一个人?”
谈钟意的长相比实际年龄要小,经常会吸引一些年下控,更容易让人觉得是很好哄骗的类型。
大部分的人来酒吧除了放松心情,也有专门过来‘捡尸体’,显然谈钟意已经成了他们眼中的酒后甜点。
谈钟意情绪低落的时候讨厌被搭讪,长得好看是她自豪的优势,不代表要把不必要的麻烦照单全收。
她打量着女生的相貌和举止,不自觉和言书旎做了个对比,“头发不够长,身材不够匀称,手不够好看,眼神不够温柔,花里胡哨的衬衫并不会给你加分。而且像这种病正经的酒吧,捡尸的几率低于你脱单的可能。”
“什么?”
“我说,我喜欢我前女友那种类型。”
前女友三个字刚说完,谈钟意嘴里苦的堪比刚才的酒。
莫名其妙地被分手,还被立刻拉黑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那个女人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短发女的心思被戳破后,骂了句国际脏话,搁在以前早就被谈钟意不客气地怼回去,但此刻她忙着难过自动忽略周遭的声音。
她匆忙走出去被风冻得打了个激灵,如果言书旎在这里,肯定会用外套把自己包住,或是把手放在口袋里暖着。
现在住的地方除了宿舍就是福利院,这么晚总不能回去打扰院长妈妈,回宿会被打小报告,两样都是最烦的选择,还不如去网吧通宵。
要不是高考过答应过言书旎不再去网吧,她这几年估计会成为一个顶级的游戏高手。
谈钟意越想越觉得窝火,“已经分了,我干嘛还听她的话。”
说是这么说,真到了网吧门口并没有想进去的念头,反而去了网咖却发现零钱花光,网银余额里的钱还够几天的生活费。
毕竟没有人继续一日三餐照顾她,也不会每个月给她零花钱,可不能再大手大脚的花钱。
谈钟意正愁着要不要去找工作渡过难关,却发现账户里多了一笔钱,备注是她之前打工的实习工资。
那会言书旎担心小姑娘乱花钱,因为对方对金钱是没有概念的,月光族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后来是她帮忙管理,才有了这点存款。
仔细数数金额和每笔花销都对得上,也就是说零花钱是言书旎自己给的,而谈钟意的从未动过。
一时间,谈钟意的心情复杂中带着酸楚,今天言书旎如果跟她要东西要钱,那绝对不是她能还得起的,估计是怕她会纠缠不休,才会把所有的话说尽了。
明明还是日后稍微暖的天气,她却觉得冷的全身僵硬,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她是个对任何事和人三分钟热度的人,以为这次分手就像得到的那些玩具,得到以后就不会在乎,就不会觉得难过。
打从在福利院看到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撒娇的永远会被偏爱,谈钟意开始学这些伪装自己的性格,对身边的人撒娇百试百灵。
对言书旎也是一样有用。
但是这和对别人撒娇的感觉很不同,她很喜欢在言书旎的怀里闹腾,就好像不管做什么,都可以被无限包容。
谈钟意眼睛再次蓄满了泪水,用最后的电量打给了一个号码,“院长妈妈,我好像把她弄丢了……”
工作室。
很快就要到凌晨两点多,言书旎的手放在键盘上忙着设计产品,这对她来说是个很重要的项目。
这家工作室刚成立不到半年,需要更多的业绩和产品输出保持它的运作。
手机突然响起闹铃声让言书旎皱了眉,那些给谈钟意的安排删的干净,怎么还会有提示?
她定睛一看,才想起今天是给谈钟意补充零食和化妆品的日子,担心普通的杂牌子会吃出毛病,考虑到国内外的时差,特地定这个时间点好和那边的朋友沟通寄回来。
所有的事情安排的理所当然,没有跟小姑娘商量过,自以为做的皆是为了对方好,其实……
等于养了个活的bjd关节人偶。
言书旎想到和谈钟意在一起的日子,感觉自己很可笑,她所有的耐心和感情,以及长久的等待,就算没有百分百的回应,至少不至于得到背叛。
悲伤和失望不足以平复她的情绪,唯有控制好潜藏的暴躁,才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这件事。
外面的敲门声拉回了言书旎的思绪,看到走进来的人微微一笑,“你怎么还没下班?”
艾嘉绯打着哈欠,“来打听八卦啊,盛晚说你恢复单身怎么回事?你把房子卖了,以后住哪?”
没记错的话,言书旎和谈钟意正式交往后,为了不影响小女友考大学,她开始拼命加班,并且在一年前跟老家的人借了钱全款买了房子。
为了还债较少自己的开销,开工作室变得更加忙起来。
生活质量下降,却还是维持着谈钟意的各种话费,算是把对方宠进了心坎里,怎么留突然分了手?
艾嘉绯见言书旎沉默,拿出湿纸巾卸了眼妆,“前几天还说先订婚,再奋斗几年再结婚的人,是怎样的原因让你失去了理智?”
言书旎淡笑着反问:“一定得有个理由,才能终止你的好奇?”
艾嘉绯扔掉用完的纸巾盒,漂亮的眼睛笑成月牙状,“当初你老牛吃嫩草,咋就没想过小意意是难伺候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