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公司一行人又去了日本的公司进行商谈。
前一天下午两方之间的气氛比较剑拔弩张，这一次大家都显然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日方那边退了一步，说按原先的来也不是不行，就是付款方式和时间上看能不能再谈一谈；中方这边的意见则是最多再拖一个月。
双方再次陷入了僵局之中。
中间休息的时候，程烟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走到洗手间门口，程烟伸手一推，没能推开门。抬头一看，却发现上面用日英双语贴着一张告示，说这层洗手间故障，建议大家去楼下的洗手间。程烟无奈，只得绕路去搭电梯。
她刚伸手按下按钮，身边却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影子。她有些警惕的侧头看去，穿着笔挺西装的霍渊跟她并排站在电梯门前，看起来也是要下去。
四下无人，她便朝霍渊友好的打了声招呼：“霍先生，你好。”
霍渊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电梯到了，两人前后脚走了进去。
程烟前一天才被霍天泽炒了鱿鱼，此刻看到霍渊，不由得心念一动。面对将来的老板，程烟心中生出一丝谄媚。她朝霍渊靠近了一步，抬起头说：“不好意思霍先生，最近太忙，都没来得及联系您。”
霍渊低头，看到程烟仰起的小脸上带着些许讨好的神情。她眼睛生得柔媚，看什么都显得含情真挚。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答复，电梯却猛地一下停住，灯也随之灭了。
这电梯故障的还真是时候。
程烟对此措手不及，她踩着细高跟鞋，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就撞进了霍渊的怀里。
霍渊用的是深海香，冷冽而冰凉，瞬间便挟裹了程烟的嗅觉。他的胸膛十分结实，生受了自己这么一撞，竟纹丝未动。
“抱歉。”程烟抬起头，发丝擦过霍渊的侧脸。她退后两步，脸有些红，幸好在黑暗里看不出来，“我刚刚没站稳。”
投怀送抱之后的解释总显得有些多余，但霍渊显然不欲与她计较，想来这么干的女人多了去了，他早已见怪不怪。
他抬手按下电梯里的紧急救援键，沉默地站在门前。
程烟说：“霍先生，我大概要离职了。”
霍渊听了这话，隔了很久，才答道：“嗯，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是已经想好让她做什么了吗，还是意思意思敷衍她一下？程烟有些猜不透他的意思。看书的时候不觉得，真跟这人接触了，才觉得跟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交流真的很麻烦。
但她很清晰的感受到了，霍渊此时并不信任她。
也是，最大反派哪有那么容易卸下心防，估计她要取信于霍渊，还是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物管来的很快，十分钟不到，就把二人解救了出来。两人一出门就分道扬镳，继续在人前勤勤恳恳的装不熟。
等程烟回到会议室的时候，众人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霍天泽拧着眉头低声斥责道：“你去哪了？手机也不带，大家差点就出去找你了。”
“不好意思，刚刚电梯出了点故障。”程烟表示歉意，“我被困在里面等物业，耽误了一点时间。”
日方立刻道歉：“抱歉，程小姐，这是我们的失误。”
程烟笑了笑：“意外而已。”
霍天泽张了张口，似乎想对程烟说点什么，但直到会议开始了，他也没说出来。
到了饭点，日方那边主动邀请：“霍总，各位远道而来，我们着实应该尽地主之谊。不如中午就去我们公司的餐厅赏脸吃个饭，各位意下如何？”
在饭桌上说话总是比在谈判桌上说话要温和一些的，也能稍微拉近一下双方的距离。霍天泽点了头，众人便移步了公司的餐厅。
日本的酒桌跟中国的酒桌自然是不同的，上的菜都是一些清淡的日料。众人落座后，还没等斟酒，副总经理却领着一个人过来了。
他朝着那位总经理说了些什么，总经理这才意识过来，转头对霍天泽说：“正好您哥哥也来了我们公司，我们便把他邀请过来了，一起吃个便饭吧。”
这话仿佛一颗惊天巨雷，众人定睛一看，那位却正是霍天泽传说中的哥哥，霍渊。
小陈和小刘对看一眼，没敢说话。程烟没料到还能见到他，也是一时愣住了。
霍天泽脸色当时就变了。
他还没说话，霍渊就看了他们一眼，冰冷道：“不必了，我中午约了人，有点事先走了，你们吃。”
总经理似是想挽留，可霍渊走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出声，霍渊就已经走出了餐厅门口，便只得作罢。
霍天泽则一直处于低气压状态，在霍渊离开后，他狠狠地瞪了程烟一眼，这才继续动筷子。
明明已经开始缓和的气氛，此时又陷入了负压状态，这让总经理感到十分惶恐。他试图用眼神询问程烟，可程烟却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什么也没有解释。
本来下午是还要继续开会的，但是霍天泽突然推说下午还有别的工作要安排，会议改期到明天上午再继续。日方也只能同意了。
回去的车上，小陈又凑了过来。
“烟烟，你有什么内部八卦吗？”小陈问，“霍总跟他哥哥关系怎么那么差呀？饭都不愿意在一桌吃。”
程烟自然有很多的八卦，可她坚决恪守着一个总裁助理的基本职业操守，什么也不能说。
小陈见从她嘴里撬不出什么来，又只能感慨道：“不过霍总的哥哥真的好帅呀，比霍总更加有男人味，那股冷酷劲儿简直绝了。”
程烟忍不住逗她玩儿：“那你跳槽去霍渊手底下的公司，反正都是一个集团的。”
“那还是算了吧。”小陈连连摇头，“霍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这种人当顶头上司肯定天天挑刺，还是霍总比较好说话。”
到酒店之后，日方的副总经理又给程烟打了电话。
“程小姐，很抱歉，是我们今天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副总经理显得有些不安，“我看今天霍总走得时候好像有点生气，是不是我们招待不周？”
程烟又只得帮霍天泽收拾烂摊子：“没有没有，是我们霍总今天心情不太好，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您知道的，我们跟霍氏集团的关系一直很好。”副总经理叹了口气说，“霍总亲自过来谈这件事情，我能感受到他的重视。这次要不是因为突发情况，我们也不会提这个要求。”
程烟想了想，借机探了探他的口风：“我们自然是清楚的，你看，今天霍大少不是也来了呢。”
“是啊，霍大少也是过来跟我们另外一个部门谈合作的。大家多多交流，互相支持嘛。”副总经理说。
程烟这才搞清楚霍渊此行的目的，她笑道：“那是自然。”
到了六点，程烟又去找霍天泽汇报全天工作，这是长期合作之下形成的默契和习惯。
只是今天霍天泽的脸色看起来并不算太好。
“霍总，公司的财务部和生产线沟通了一下，觉得我们这边能给到的最后期限是拖到三个月之内付清。”程烟说，“明天我们谈判的方向大概就是这样。”
霍天泽的心思却好似完全不在这上面，只是看着程烟不说话。
“霍总？霍总？”程烟试图让他回神。
“行，我知道了。”霍天泽答道。
“那……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程烟试探道。
霍天泽没有开口让她离开，却也没有让她留下。只是缓缓从沙发上起身，然后逼近了程烟。
他比程烟约摸高了十几公分，站在她面前着实有些压迫感。程烟对这个曾经对自己使用过暴力的男人仍然心有余悸，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她艰难的吞咽了一下，说：“霍总，您……还有什么事？”
霍天泽看着程烟把速记本捧在胸前，双手微微呈交叉状。这个动作明显表示，她在抗拒自己的靠近。
“我现在很怀疑，你之前跟我说的究竟有几句真话。”霍天泽勾勾嘴角，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你今天消失这么久，恐怕不是什么被电梯困住，而是去找他了吧？”
程烟一时间里竟然有些心虚，她下意识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见程烟不说话，霍天泽的脸色更难看了：“默认了？”
现在还没到要跟霍天泽撕破脸皮的程度，程烟想了想，还是得哄哄这只炸毛猫：“霍总，如果不信的话，您可以去打那家物业公司的电话问问。”
“那我跟他谁重要？”霍天泽没头没尾又冒出来一句。
程烟立刻答道：你现在给我发工资，“当然是你重要。”
以后如果是霍渊给我发工资就他更重要，她又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
霍天泽见她答得这么坚定，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他没好气地看着她说：“滚。”
程烟立刻十分听话的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