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这一周的奔波,众人终于要回国了。
T市机场,丹尼尔颇有些不舍。他借口来送冉璐璐,实际上却一直在程烟面前套近乎。
思及自己一回去就要立刻辞职了,程烟倒也没有对他的示好有多抗拒。这几天聊了几次,她倒是知道了丹尼尔家是做奢侈品牌生意的,结交他对自己没什么坏处。以后要是跳槽去了霍渊手底下,说不定还有跟他合作的机会。
丹尼尔却是绞尽了脑汁讨她的欢心,他变戏法般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了她:“程小姐你看,这些都是我新公司这季度的设计,你喜欢哪款?我送给你呀。”
程烟接过册子一瞥,的确是个最近势头很好的轻奢品牌,她仔细的查看起来,觉得有几款说不定有成为爆款的潜质。她看的认真,时不时还跟丹尼尔讨论两句,丹尼尔还以为程烟真是在开心地挑礼物,嘴角疯狂上扬。
霍天泽内心很不痛快,但他什么也没说,坐在一边看邮件。冉璐璐凑过去,小声跟他说:“天泽,你觉不觉得我师兄在追程总助呀?”
他岂止是觉得,他简直想把丹尼尔赶出机场!霍天泽不耐的滑动着屏幕,没答她的话。
航班终于要起飞了,程烟却没把册子还给丹尼尔:“我还想再仔细看看可以吗?待会儿微信上跟你联系。”
丹尼尔自然乐意,他绽开一个阳光的笑容,说:“当然,程小姐,等我忙完在日本的工作,就去中国找你。”
程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冲他温柔一笑,挥手告别后去登机了。
霍天泽也黑着脸登了机,心情明显不佳。
回去的路上仍然是霍天泽和冉璐璐坐商务舱,其他人坐经济舱。程烟闭目养神时,小陈又忍不住八卦了起来,她凑过来问:“烟烟,你可以啊!这么快就钓到新人啦?”
“哪有,只是朋友而已。”程烟答道。
“别谦虚啦,那丹尼尔看你的眼睛都放光了。烟烟,我跟你说,是霍总不仁在前,你不义也是正当行为!”小陈说的慷慨激昂,“我支持你!”
程烟想,她倒还真的要不义了,辞职之后,她必然是要帮着霍渊对付霍天泽的。这两兄弟逐渐撕破脸皮,一场大战是免不了的。
于是下飞机后,她不由得多看了霍天泽一眼。
霍天泽显然察觉到了,他皱了皱眉,问:“有什么事吗?”
程烟微微一笑:“没事。”心里却在为自己的离职放起了烟花。
回到了家里,程烟第一时间就把自己拟好的合同发给了霍渊,而那边倒也迅速,签好字也传了回来。
搞定了这件大事,程烟总算松了口气。她换了身衣服,去看她正在医院里烧钱的哥哥,程默。
这个“程烟”租的房子离她哥哥住的医院很近,约莫走了十来分钟,程烟就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程默。
他个子很高,看起来似乎有一米八五。但因为病痛的折磨,身上瘦得几乎只剩下皮包骨。脸上依稀可见往日的俊朗,可现在却只剩下深陷的眼窝和枯瘦的面容。
程烟内心一动,眼中有些湿润。
她给程默请的护工忙给她让了个座位,这才说:“程小姐今天有空过来了?最近程默的情况好了很多,医生那边也说手术已经开始筹备了。”
程烟点点头,温柔道:“我最近出差,辛苦你了胡阿姨。”
胡阿姨摆了摆手:“哎,最受罪的还是小程啊。好好一个小伙子,偏偏得了这种怪病。还有你,一个小姑娘,天天累得脚不沾地的。”
她接过胡阿姨手上的热毛巾,轻轻地帮程默擦脸和手,擦完之后,又盯着程默看了良久。
她并不是这个男人的亲妹妹,但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他。
她的脑海里模模糊糊地浮现出一些回忆来。
大概是“程烟”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她没有带伞,被困在了校门口奶茶店的屋檐下。
大雨倾盆而下,她的衣服被浇得透湿,正冻得瑟瑟发抖等雨停时,竟碰上了两个小混混。这二人见她落了单,便过来调戏她。
夜里电闪雷鸣,行人罕至,连车辆也少见。程烟颇有些绝望,她在大雨里狂奔,却很快被那两人追上。两个小混混狞笑着靠近她时,一道炸雷劈下,把他们吓了一跳。正当他们发现是虚惊一场,背后却挨了闷棍,应声倒地了。
程烟颤抖的看了过去,这两人身后却是见她久未归家,出门寻她的哥哥,程默。
程默看见满身泥浆、脸上雨水和泪水混作一团的程烟,抿了抿唇。他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沉默地走了上来,扔开手里的棍子,把程烟抱起。
大雨滂沱的夜里,程默就这么打横抱着程烟,用他高大的身躯为程烟遮住扑面而来的冰冷雨点,一步步走回了家。
从此,程默无论打什么夜工,都会在程烟下晚自习的时候,过来接她放学。
程默就是程烟心里为她遮风挡雨的天神,是她永远也不会抛下的亲人。
程烟握着程默此时枯瘦如柴的手,竟流下泪来。
原书里的程烟最后功亏一篑,并没有救活她的哥哥。绝望之下,便把所有的情感都压在了霍天泽的身上。或许到了最后,她对霍天泽已完全没了爱情,而是一股爱恨交加的执念。
她不能重蹈覆辙,她一定要救活程默!
她落泪之时,程默却眨了眨眼,醒了过来。见到她来,似乎有些惊喜。
程烟连忙抓紧了他的手,喊道:“哥哥。”
程默艰难的笑了笑,抬起另一只手,努力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烟烟过来了?”
“嗯,哥哥最近还好吗?我刚出差回来,前些天没办法来看你。”程烟有些哽咽。
程默看着她眼底的乌青,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道:“要不,别治了。”
程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别治了?你又听谁说了什么鬼话?”
“太贵了。”程默闭上眼,不去看程烟的眼睛。
程烟生气了,她说:“程默,你不能有任何不治的念头!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不救你,现在要是换了我躺在这里,你会因为那几个破钱抛下我吗?”
像是为了劝她放弃一般,程默闭着眼睛答道:“会,我会放弃,因为太累了。”
明知他是故意激怒自己,程烟还是不得不上这个当。她咬着嘴唇看了他好久,终于说:“程默,我告诉你,你死了,我也会跟着你自杀的。”
程默浑身一震,终于睁开了眼,看着程烟,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程烟破涕为笑,她凑到他面前,放软了声音:“哥哥,你还要参加我的婚礼呢,你还要帮我带孩子呢,你可不能比我早死。”
“瞎说什么,我干嘛帮你带孩子。”程默终于也笑了。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程烟才跟他告别。离开医院之前,她又去找了一趟张医生。
张医生倒是把全部情况跟她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再提到费用时,程烟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着实被数字吓了一跳。
这天晚上,程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坐起身来,把霍渊传给她的合同又看了一遍。
霍渊,我的金主,我的财神爷,我的押宝对象,你可千万不能辜负我的期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