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烟,程烟?”迷迷糊糊之中,程烟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但她这次喝得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赴宴之前,她便未雨绸缪的吃了护肝片和解酒药,但是抵不住这帮中年男人喝得都是五十度的茅台啊!刚开始喝的时候,药还起点作用,这会儿酒劲儿一上来,她晕得动都动不了。
“程烟,你家到了。”那人又说,“快点起来。”
程烟昏昏沉沉,听到声音想抬起手,最终被酒精麻痹了的她却只动了动手指。
气氛陷入僵持,霍渊看着在车上睡得雷打不动的程烟,没再试图叫醒她。
司机转头问道:“霍总,您打算怎么办?”
霍渊冷着脸思考片刻,说:“你把车开到那边的停车位去等我,我把她送回家就下来。”
说完,他便扶起程烟,把她弄下了车。
程烟毫无知觉,浑身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踉踉跄跄的跟着他的脚步。霍渊之前送过她几次,知道程烟住在哪一栋楼,便架着她往楼里走去。
这个小区的每栋楼都是有值班保安的,保安对程烟自然是熟悉,但看这个扶着她的男人却是眼生。见程烟此时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他忍不住盘问道:“你是谁啊?跟这个业主是什么关系?”
霍渊冷着脸答道:“同事。”
保安将信将疑,却也不好说什么。他决定待会儿要是在监控里发现什么异动,便立刻报警。
霍渊面无表情的带着程烟走进了电梯。看到电梯上的数字,略一皱眉,俯身到她耳边问:“你家门牌号多少?”
程烟嘀咕道:“2126。”
霍渊按下了二十一楼的电梯。
一到电梯里,刚刚还挺老实的程烟却动了起来。大概是被他老鹰捉小鸡一样的姿势弄得很难受,程烟反抗了几下,转过身趴在了霍渊的身上,舒舒服服地把他的胸膛当起了靠枕,然后继续昏睡。
霍渊有点僵硬,却也没有推开她。
程烟身上满是酒气,白酒的味道十分辛辣,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霍渊虽然也喝了点酒,但远远不到她这种程度。
到了她家门口,本来还想着要怎么找钥匙的霍渊松了口气,幸好用的是指纹锁。
他拉过程烟的手,开始一个个试了起来。
程烟的手很漂亮,她手上的肤色几乎比霍渊白了两个度,手指纤细,指尖泛着粉嫩的健康亮色,指甲也修剪的很整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手心烫的灼人。
霍渊拉起她的右手食指,在指纹锁上按了一下,不对。
又挨个试了大拇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全都不对。
指纹锁“嘀”了一下,警告道:“指纹错误输入次数过多,已锁定五分钟。”
霍渊:……今天的运气这么差吗。
他只能半抱着程烟,僵硬地站在门口,等待着解锁。
旁边的邻居大妈出来扔垃圾,看到了程烟和霍渊这暧昧至极的姿势,不由得十分八卦的问候了一句:“哟,您是程小姐男朋友啊?”
霍渊沉默半晌,觉得自己如果不承认,可能对程烟的名声不太好,于是很轻的“嗯”了一声。
大妈关切道:“出去玩儿喝多了?回去给她调杯蜂蜜水喂了,不然明天早上起来肯定会头疼的。”
霍渊点点头:“谢谢。”
直到邻居大妈倒完垃圾回屋,霍渊才又拉起程烟另一只手开始试门锁。
试了食指,又不对,电子音冷漠提示:“嘀”——再次锁定五分钟。
霍渊的心里瞬间有了砸烂这个锁的冲动。
程烟此时却又有了动静,她在霍渊的怀里辗转反复,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头顶也在霍渊的下巴上磨蹭,蓬松的头发弄得他有些痒。
随后,霍渊听到一阵干呕声。
完了!
千钧一发之时,指纹锁的锁定时间终于到了。霍渊立刻拉着程烟的左手无名指豪赌一场——按下去之后,门开了。
这个女人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啊。霍渊不由得在内心打出一串问号,有谁开门是用左手无名指的指纹吗?
但他此时也来不及管这些旁的事情,立刻连拖带抱地把程烟扶到了卫生间里,让她自行去吐了。
霍渊在卫生间门外,等到里面的干呕声停息,还传来一阵抽水声的时候,才开门进去。
程烟靠墙站着,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霍渊扶住程烟,抽过架子上的毛巾,用热水沾湿之后,帮她擦脸。艳色的口红被擦掉后,露出了程烟略带苍白的嘴唇。她小声念叨:“头好疼。”过了一会儿,又开始碎碎念道:“头好疼啊呜呜呜。”
霍渊没有喝得这么醉过。一般来说,在酒桌上,他都是别人要讨好的对象,所以并不需要豁出命去靠喝酒拉关系。可程烟不一样,她是从下面一点点爬上来的,对酒桌很有了解,甚至经验充足的给自己提前准备了一堆解酒药。
霍渊不由得生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来。
程烟的腿此时还是软的,完全使不上劲儿,随时感觉要滑坐在地。霍渊只犹豫了一下,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卧室走去。
程烟很轻,对于他这种长期锻炼的人来说,几乎没什么重量。她海藻一般的长发缠绕在他的手臂,白皙纤细的小腿挂在他的臂弯。那张苍白的小脸抵在他的肩膀,湿热的呼吸都喷吐在了他的身上。
把程烟放在她床上的那一刻,霍渊忍不住心猿意马的想起了那个晚上。
其实他并没有太多印象,只依稀记得,她的唇很软。
霍渊着了魔一样伸出手时,手机响了,他猛地惊醒,一看来电显示,却是司机的询问:“霍总,需不需要我明天早上再过来接您?”
霍渊看了床上的程烟一眼,抿了抿唇:“不用,你再等我半个小时,我马上下来。”
他照着邻居大妈的话,去厨房调了杯温热的蜂蜜水,然后端来喂程烟。
他坐在床边,伸手扶起程烟,一贯冷冰冰的声音里竟能听出几丝哄人的意味:“程烟,喝了再睡。”
程烟微微张开眼,困倦的小脸上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张开嘴,一点点把那杯蜂蜜水喝完了。她喝水的样子很乖,长长的睫毛垂下,像一个安静的芭比娃娃。
喝完之后,有几滴水从她的嘴角溢出来。她却好似没知觉一般,没了霍渊的支撑,立刻跟泥鳅似的,滑下去继续睡觉了。
霍渊一手拿着空了的杯子,一手却忍不住去揩她嘴角的蜂蜜水。她脸颊柔嫩,被他手指触碰过的地方有些微的嫣红。
犹豫片刻,那只在她脸上游离半天的手,最终还是抚上了她花瓣一样的嘴唇。
跟记忆中倒是一样的柔软。
霍渊又坐了片刻,这才收回手,帮程烟掖好被子,下了楼。
司机等得百无聊赖,终于等到了霍渊。他带着几丝八卦的探究欲看向后视镜里的霍渊,只见他西装穿的整整齐齐,头发也仍是梳的一丝不苟。他收回眼神,心想霍总果然还是那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都送到人家楼上去了,结果还是啥也没干。司机撇了撇嘴,继续专心开车。
暮春的夜风有了一丝暖意,它卷着枝头的桃花瓣儿,一块儿奔进了无边无际的热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