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录玳以为自己会见到两个威武雄壮的蒙古大汗,梳传统蒙族发型、穿蒙古皮袍的那种。
事实上这两位不但梳辫子、穿马褂,长得也浓眉大眼,英气勃勃。就算留着大清这么毁颜值的月亮头,也完胜当代所谓小鲜肉。
帅哥中的帅哥!
而现在……
这么两位帅哥是她的了?
玉录玳震惊,当殿不怎么雅观地掏了掏耳朵:“我我我,我真没听错?这……这么两位大帅逼……哦不,巴图鲁就归我了?”
为了牢牢抱住老太后的镶钻金腿,进了这宁寿宫玉录玳就一直说的蒙语。
是以太后不但听懂了,还难得促狭地回了句:“你你你,你确实没听错。但宝格楚跟吉布哈可是哀家的远房侄子,我科尔沁有名的巴图鲁。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安全行,你要是看中哪个再嫁也可以。两个都要,那可不成。”
当着两位帅哥的面儿被如此调侃,玉录玳就是再大大咧咧也不免红了脸:“太后您,您就别调侃臣妇了。臣妇……臣妇这一地鸡毛还没抖落明白,哪儿还有那个花花心思啊!就……”
“正瞌睡来了枕头,心里不由万分感激。有了您钦赐的这两名巴图鲁,臣妇这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不过……”
“臣妇这里得了两位勇士绝对如有神助,就不知道二位会不会觉得被大材小用了?”
跟在太后身边与她这个野路子的多罗格格……
这差距就算不说天堂跌落地狱,也妥妥的云泥之别了。
被点名的两位勇士齐齐给她打了个千儿:“奴才们既然已经被指派给格格,那就是格格的奴才。今后必然唯格格之命是从,为格格舍生忘死。”
突然被跪被效忠,惊得玉录玳急急后退:“哎哎哎,你们别跪啊!快起来说话。”
“那个我觉得吧,工作,哦不!应该说差事,是双向的。不仅仅是我这个上司要考校你们,你们当下属的也该衡量下跟着我是否真的有前途。”
“先自我介绍下,赫舍里·玉录玳。佟佳·隆科多刚刚和离的前妻,因一些微末功劳被万岁爷恩封了多罗格格。也因此明里暗里的树了不少敌,惦记我这项上人头的大概很有一波儿。处处凶险,前途却犹未可知,如此,你们还愿意随我么?”
一号帅哥躬身拱手:“奴才宝格楚,博尔济吉特氏。蒙太后娘娘不弃,称上一句侄子。实际上奴才只是娘娘五服的族侄,生父是庶子、生母……生母是个女奴。若格格不嫌奴才出身卑贱,奴才定恪尽职守。”
这么帅的帅哥居然有这么个凄惨的身世?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从不会把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炮灰对炮灰,谁又嫌弃谁呢?
玉录玳摆手:“出身是无法选择的,但是以后的路怎么走却可以。好好努力,骑奴未必不能成为将军。骄傲自满,将军没准儿也战败变俘虏。跟着我不说有多大的前途,但我保证,我不会,也尽我所能不叫谁因你的出身而轻视、践踏你!”
不敢直白拒绝,只能婉转迂回的宝格楚:……
直勾勾无限震惊地看着玉录玳,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倒是他身边的吉布哈利落甩袖,单膝跪地:“奴才这一生最盼着的就是遇到个只看奴才能力、不看出身,不因奴才出身而否定奴才能力的主子。长生天保佑,让奴才遇见了格格。那打今儿起,格格就是我吉布哈的主子。誓死追随,绝不背弃!”
“可我……”玉录玳迟疑:“怕给不了你更高远的未来。”
毕竟康熙都能把后宫不得干政的石碑戳到他皇玛嬷慈宁宫门口,更何况她个小小的多罗格格?
对此,吉布哈显然持反对意见:“格格聪敏博学,岂是一般闺秀?奴才相信,跟着您,就好比跟着凤凰飞的俊鸟,早晚俊逸超群。”
被帅哥如此热烈直白恭维的玉录玳哈哈大笑:“那我努力,争取配得上你的好眼光。”
只微微走了一下神,又被真堂哥也真对头的吉布哈给抢了先。可把宝格楚给郁闷的,赶紧也跟着单膝跪地:“蒙格格不弃,奴才也愿意。”
呃……
玉录玳有些迟疑:“真的么?你可千万别勉强呐!到底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理解的。”
宝格楚咬牙:“不勉强,也不用考虑。今儿起宝格楚就是您的人,您之所指,就是奴才所往!”
谁能拒绝得了这么忠心而又英俊的侍卫呢?
玉录玳眉眼弯弯:“那么,从今往后,我这安危等事就多多拜托啦!”
多了两名长得俊,身手好,还代表着太后娘娘隆恩的侍卫。玉录玳就好比吃了强笑定心丸似的,分分钟无视掉所有威胁。
甚至还有那么点儿跃跃欲试。
唔,就想赶紧出宫走人,带着宝格楚与吉布哈往佟佳府上宣旨兼拉嫁妆。大摇大摆地上门羞辱,含笑听着隆科多那龟儿子哭。
可总算碰到了个对脾气又交流无碍的,仁宪太后哪儿舍得让她就这么走了?
那必须品茶,留膳,外加各种的依依惜别啊。
等玉录玳终于告辞成功,已经是月朗星稀时候。就这,老太后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叫玉录玳千万千万记得,有时间就往宫里走走,看看她这个百无聊赖的孤老婆子。
天降这么座大靠山,玉录玳自是欣喜万分。
忙不迭抱着太后赐下的进出宫令牌,带着俩帅哥护卫。随着太子、太子妃往毓庆宫走,结果……
才刚刚到了门口,就被告之四贝勒已经等候多时了。
玉录玳心里一突,真的不止一点忐忑。
毕竟雍正帝最出名的除了勤政爱民外,还有睚眦必报小心眼儿!
偏自己前脚跟他那便宜舅舅隆科多和离,送了佟佳府满门个大大的没脸。后脚又误打误撞地揭了内务府的盖子,让他的亲外公、舅舅等吃了好大挂落。就刚刚,她还小嘴叭叭的,很给了他亲娘德妃个闷亏……
这,这这这,林林总总加起来,仇结得正经不小哇。
玉录玳越算心里越凉,连脸上都带了几分慷慨就义般的悲壮。
看得胤礽失笑,不由出声安慰:“姨母莫慌,孤那四弟虽然早年被皇阿玛说过句喜怒不定,好好的锐气少年硬给矫枉过正成了个面瘫。看着好像挺唬人,但四弟外冷内热,最是嫉恶如仇。”
所以,你大可不必因为隆科多事对他有所忌惮。
唯恐隔墙有耳,后一句胤礽没有诉诸于口。
心乱如麻的玉录玳胡乱点头,心说四四的人品咱当然信得过,就怕我在他心里已经成了恶。
好在她这会儿靠山多多,而对方只是个小贝勒。
只要保持好姨甥关系,跟太后保持联络。至少未来十年之内,可保无虞。
想通后,玉录玳心中一定:“能被太子这般推崇,四贝勒定然是个好的。臣妇不怕,就……人非圣贤,攀扯上自家亲友的时候,再好的人也怕失去理智不能客观看问题。”
“在臣妇眼里,隆科多再是骁勇无匹,也遮掩不了他宠妾灭妻、有悖人伦的事实。而四爷……”
“怕还当他是个好舅舅。”
“而且,世人普遍劝和不劝离。”
乌雅家被康熙亲自定了案,德妃又好死不死地撞在了太后的枪口上。四四就是再惦记,也不敢亦不好拿这说事儿。那么唯一可以做筏子的,也就是隆科多了。
毕竟一夜夫妻百夜恩,两口子生气要离要分的,最可怜的还是孩子。
当表哥的心疼弟弟,不想让他变成没娘孩子。
为止事端于无形,玉录玳在门口就忍不住打起了预防针。免得一会儿事有不谐,不但惹恼了四四,还落了大外甥面子甚至伤了姨甥感情什么的。
结果话刚说完,还没得着太子回应呢,被百般防备的胤禛就先开了腔儿:“姨母尽管放心,胤禛虽自幼养在皇额娘膝下,将佟佳氏当成自己母家。但我也是读四书五经,听圣人教诲长大的。还不至于混不吝到善恶不分,是非不明!”
“李四儿事上,确系隆科多罔顾人伦、宠妾灭妻。姨母能当机立断跟那等小人分道扬镳,才真是女中豪杰,可敬可叹。”
没被针对还被赞,更得未来叱咤风云的四大爷一句姨母什么的。
玉录玳差点被吓到原地劈叉:“不不不,哪里哪里!臣妇,岂敢当四贝勒一句姨母?”
“怎么当不得了?”胤礽跟胤禛齐齐开口:“孤的姨母,四弟跟着叫一声,理所应当!”
“是。”胤礽唇角轻勾,扬起一抹虽微笑却真实存在的弧度:“姨母与先后娘娘同族,又叫皇阿玛一声族姐夫,可不就是咱们哥几个的长辈?今儿胤禛特意前来苦等良久,就是为了跟姨母与太子哥哥说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胤禛抱拳,特别郑重地施了一礼:“对不住,之前种种给您二位跟朝廷添麻烦了。也谢谢太子哥出言求肯,姨母宽宏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