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炮灰不想躺平

作者:满汀洲

高喊的同时,玉录玳还同时抢步上前。吓得尼布哈魂飞胆丧,都忘了变换手中招式。关键时刻,还是宝格楚飞起一脚,直接把那剑踢飞。才免了尼布哈耍帅没耍成,倒把主子给扎成刺猬的悲剧。

“大胆尼布哈、宝格楚,你们是怎么保护格格的?”

“卑下们护主不力,还请格格责罚!”

吴嬷嬷的愤怒指责与宝格楚、尼布哈两人的请罪声同时响起。被维护/请罪的玉录玳却充耳不闻,只笑盈盈扒拉开那茂盛的杂草。眼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其中一株羽状深裂叶片的植物。

哦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盯着那植株上的朱红色果子咽口水,心里疯狂呼喊:“天呢,西红柿,居然真的是西红柿!可生吃可做酱,能拌糖能做汤、炒鸡蛋的西红柿啊!”

隔世再见,玉录玳发现自己想念到甫一重逢,就要给对方琢磨出万千种吃法的程度。

刚要下手摘两个先解解馋,宝格楚、尼布哈两人加大了声音的请罪声再度响起。听得玉录玳一愣,而后连连摆手:“不怪你们,不怪你们,说起来这都是我自己任性。是我陡然见到这西红柿太开心,以至于失了分寸。地上怪潮的,你们赶紧起来!”

“可……”

“没什么可不可的!”玉录玳正色:“刚刚的确是我不对,怨不了尼布哈。宝格楚更是非但无过,反而有功。要不是你机警,没准今儿我都得挂点彩。”

被表扬的宝格楚憨笑:“护卫格格平安,本就是卑下等职责所在。格格仁爱宽厚,卑下本不该多言,但……今日之事,委实过于危险。卑下斗胆,还请格格以后务必小心。否则您真有个一差二错,卑下等百死莫赎。”

“是啊,格格。”吴嬷嬷白着脸、颤着声音道:“宝格楚大人说得对啊!格格千金贵体,可不敢再这么鲁莽了。不然的话,呜呜呜……老奴就是死,也没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先夫人啊!”

先苦口婆心,再嚎啕大哭的,吴嬷嬷算是琢磨出一套劝诫玉录玳的‘妙法’。

这不,她才将将放了悲声,玉录玳立马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嬷嬷说得是。今儿是我鲁莽了,下次……哎,哎哎哎,你别哭,我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好!”吴嬷嬷抬袖抹了泪:“宝格楚大人跟尼布哈大人为证,格格可得言出必行!”

玉录玳:……就觉得自己是被套路了,绝对是被套路了。

但,吴嬷嬷忠心耿耿,连这点小计策都是为了她的安全故。她也只能宽容大量,笑吟吟吃下这个哑巴亏不是?

玉录玳摇头失笑:“行行行,听嬷嬷的。宝格楚、尼布哈,你们俩过来。看着没?就那棵羽状深裂性叶片,上面长着朱红、青色果子的植物!”

宝格楚跟尼布哈都茫然点头:“这个,是番柿吧?咱们蒙古人也叫狼桃。其叶甚繁,果子也或青翠、或鲜红、明黄,颜色分外殊丽。很多福晋格格的都喜欢养上一些,以为观赏之用。”

“格格若是喜欢,卑下往火神庙花市给您选购一批就是。”

玉录玳嘴角一抽,合着她以为重大发现的事儿,在大清已经蔚然成风了么?不过不要紧,这跟她想吃西红柿炒蛋、西红柿炖牛腩、西红柿拌白糖、番茄酱等等,一点都不冲突!!!

边想,玉录玳边向西红柿植株上那几个红彤彤的果子伸出魔爪。反正她打算买下这窑,那么院子里所有的东西原则上就要跟她姓了。

那……提前摘了做个菜什么的,没有问题吧?

只是,她这手刚触及到西红柿秧,吴嬷嬷的尖叫声就随之响起来:“格格不可!那狼桃看着艳丽可爱,却是有毒的。食之恶心、呕吐、头昏,严重甚至丧命。可,可远观……”

眼见吴嬷嬷卡壳,可了半天也没可出所以然来,宝格楚、尼布哈齐齐接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三人排排站,齐齐挡在玉录玳身前,阻止的意思不能更明显。

看得玉录玳失笑,终于没忍住给他们科普了一波儿:“青色的番茄,也就是你们说的狼桃确实有毒。因为没成熟的番茄中含有一种叫做龙葵素的有害物质,食用时会有浓烈的苦涩感,可能出现诸如恶心、呕吐、头昏等中毒现象,严重的危及生命。”

“不过放心,等番茄变红就不含龙葵碱了。就像这种,不但无毒,还营养丰富。酸酸甜甜的,口感特别棒,生吃、炒制、炖煮、熬汤或者做酱,每一种都好吃到停不下来。不信啊,回去咱就试试。”

吴嬷嬷、宝格楚跟尼布哈三人皆是反对的。

但架不住格格坚持。

三人也只好敷衍着答应,心里各自打起小算盘。暗暗琢磨着到底要怎么搬救兵,才能阻止格格以身试毒。

整整七个拳头大的熟西红柿一网打尽后,玉录玳又四下细瞧了瞧。确定这只是孤零零一棵独苗苗后,才叫尼布哈继续砍草开道。

日头渐渐高起,暑气愈浓。

尼布哈可不敢再像前头那么卖弄了,而是最快速度砍出条通道来,叫玉录玳能一窥这个琉璃窑的全貌。

长五十丈,宽三十丈,占地足足二十亩的琉璃窑虽然满目荒凉,但却宽敞无比。

从正门处一条甬道把整个琉璃窑一分为二,东边是恢弘气派的三进院落。前面两进用来接待客人洽谈生意、陈列产品。窑主日常理事与账房都在这儿。

后面一进被辟成两半,一半做了饭堂,供窑上伙计们三餐。一半则是几个套间,分给窑主并几个得力管事居住。几间偏房里,则都做了通铺。往日琉璃窑生产的时候,里面住满了干活的伙计。

西边则是料场,制坯处、晒坯处、库房还有大大小小六孔琉璃窑的天下。

最大最显眼那个残破不堪,四周都是砖石碎屑,很明显就是此处难于转手的原因之二了。

果然,见玉录玳目光久久定格在那孔破碎的琉璃窑上,宝格楚忙知机地做起了解说:“格格明鉴,此处就是曾发生过炸窑的那孔了。说起来也是叫人唏嘘,这家的主人为官贪吝,为人也是个混不吝的。咳咳,宠爱哪个妻妾,就给哪个妻妾所生的之女多些产业。”

“本来就争成乌眼鸡的妻妾们更是花招迭出,使尽了手段。这个炸窑事件,就是某个得宠庶子为诬陷嫡次子管理不力,买通副窑主往窑里加了料。结果……”

“戕害三条无辜生命后,他倒是如愿得到了琉璃窑。却不料大风吹倒百年树,他们这些猢狲一个也没跑了。却害这窑恶名在外,经年交易不成。”

经年交易不成么?

那岂不是说会很便宜,很便宜,很便宜?

玉录玳笑,看着宝格楚的目光就不由充满了期待。

宝格楚脸上微微一烫,忙躬身拱手:“格格所料不差,正因琉璃窑前任东家被流放、窑主又在事故中身死。以至于名声极差,鲜有人问津。是以价格上确有很大便宜,整座琉璃坊下来只要八千两银。”

“只要八千两?”吴嬷嬷倒抽一口冷气:“娘哎,怪道一年多卖不出去!顶着个孬糟名声,造得这么个荒草甸子样儿,还狮子大开口地只要八千两银。格格咱快走,可千万别上这恶当!”

为防自家主子牙一咬,手一拍,八千两银子花出去。吴嬷嬷都忘了主仆之别了,急慌慌拽着玉录玳就要往出走。

被拽住衣袖的玉录玳乐:“好好好,走走走。回去好好盘算盘算家底子,看看这琉璃坊、铁匠铺、砖窑还有杜仲钱都付完,咱还有没有钱请活计,操持开业。”

“哎!”吴嬷嬷惊呆,缓过神来连着喊了数声格格三思。

回答她的,却只有玉录玳浅淡却坚定的笑容。

先是狼桃,后是琉璃窑的,吴嬷嬷就觉得自家主子的想法越来越危险,就……

很需要个靠得住的长辈规劝提点。

于是,玉录玳兴尽归家,才刚刚沐浴换洗过。门房就来报,说是赫舍里大人来访。

打私心里,玉录玳是不想跟这个史上大清第一罪人有太多往来的。毕竟康熙三十七年啦,离索额图被圈的四十二年也就区区五年而已。谁知道这会儿,索额图是不是已经上了康熙小心眼的黑名单呢?

只还没等她想好怎么推辞呢,吴嬷嬷就已经满脸堆笑:“索相百忙之中前来,想必是有要事。你这门子好不晓事,还不把大人引进来?”

小门子被喷的呐呐应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快到让玉录玳想要阻止都无力。

不一会儿,玉录玳就听到了索额图的爽朗大笑:“数日不见,贤侄女一向可好?”

玉录玳起身道了个万福:“劳族伯惦念,晚辈安好,却不知族伯百忙之中前来所为何事?”

“瞧贤侄女这话说的,无事,我这个做阿牟的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么?”索额图皱眉,故作不虞:“不过今儿啊,老夫我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喏,专程而来,给贤侄女献宝来了。”

话落,索额图就从怀中掏出一叠子银票来:“听说贤侄女最近忙活着置产置业,阿牟怕你钱不凑手,赶紧送了些来。让你啊,也好挑着好铺面入手几个,别委屈到要买城南那破败又不吉利的琉璃窑。”

“再买些好果子吃,可别艺高人胆大,非要试试那要命的狼桃。”

越说,贤侄女脸色越沉,索额图赶紧使出遁字诀:“些许小钱,就当给贤侄女补上的添妆。以往阿牟跟赫舍里家不尽职、不尽责,以至于贤侄女好好的明珠生生被蒙尘。现在阿牟总算改过了,贤侄女总该给我这把老骨头点机会不是?”

“哎呀,急慌慌出来,都忘了还有好多公务未办。贤侄女留步,阿牟这就告辞了!”

话落人走,真真半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只留下欲言又止的玉录玳,还有她身边直接被卖,已然瑟瑟发抖的吴嬷嬷。

还不等着玉录玳想明白怎么小惩大诫,叫吴嬷嬷下不为例。宁寿宫的赏赐就流水般地送了过来,蜜瓜、西瓜、桃子、樱桃、葡萄,一连溜十来样儿这时节所能找到的所有水果在先。

太后娘娘叫她小心谨慎,万万不能以身试毒的口谕在后。真的是……

就玉录玳想要不多心都不成好么?

噗通一声,在吴嬷嬷之后,尼布哈也直挺挺跪了下来:“卑下自知人微言轻,无法阻拦格格。为防格格以身试毒伤了贵体,才趁格格梳洗时进宫禀告了太后娘娘。”

只没料到姑爸爸忒地坑侄!

尼布哈苦笑,特无奈地背起了属于自己的锅:“此一番,卑下纵然好心也难逃背主之嫌,还请格格责罚!”

出去一趟带仨人,出了一对儿叛徒什么的。

就是好心玉录玳也忍不了。

毕竟她以后要做划时代的‘发明’、‘发现’多着,难道每回都来这么一出?

为了不再被围攻,玉录玳也是狠下了心肠:“原来你们也知道,不论好心还是恶意,自作主张地将我的事情泄露出去就是背主啊?那么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没问题吧?”

“当然,我也不是那狠心绝情的人儿,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你们打杀了。但是为杜绝此类事,我需要你们来做道选择题。”

说着,玉录玳冲身边的春花摆了摆手。

春花躬身退下,不一会儿端了盘子西红柿拌白糖上来。

玉录玳笑,玉手摩挲了下盘子沿儿,眼中不舍一闪而逝:“喏,火山飘雪,主料就是吴嬷嬷跟尼布哈死活拦着不让我尝试的番茄。是回赫舍里府、宁寿宫,还是吃了它死死记住这个教训,继续留在我身边,全凭你们俩自己的意思。”

啪嗒!

吴嬷嬷的眼泪掉下来:“呜呜呜,老奴吃,老奴吃。老奴打从格格落地就伺候左右,二十余年主仆同心。说句大不敬的,在老奴心里都当格格是自己闺女一般。老奴就是死,也绝不离格格左右!”

尼布哈倒是没主仆情深到情愿死也不离开玉录玳,但对于一个侍卫来说,忠诚高于一切。若是以叛主这么糟糕的罪名被退回宁寿宫……

那对他来说,真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所以,不就是个番柿/狼桃么?

豁出去遭几天罪!

吴嬷嬷跟尼布哈这么想着,同时向春花手里的盘子伸出手去,抓起块西红柿就往嘴里塞。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一盘子西红柿拌白糖给吃了个一干二净。连秋月递过来的筷子都没用,全程手抓。

一个边吃边抹泪,好像吃的不是西红柿而是断肠草般。

另一个则是满脸凝重,很有几分壮士断腕的悲壮。

火速吃完后,这俩还又双双跪到了玉录玳身前:“老奴/卑下谢格格赏。”

被分了一半美食的玉录玳冷哼:“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你们亲身感受过了,该知道这西红柿不但无毒,还酸酸甜甜的挺好吃了吧?”

“这……”尼布哈卡壳,没好意思说自己以服毒的心吃得这狼桃,根本没在意什么味道不味道。但他这会儿满口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却无半点不适。该不会……

真叫格格给说中了吧?

同以为今儿是少不了一顿折腾的吴嬷嬷怏怏:“酸……酸酸甜甜是没错,可不代表就真的没毒啊!格格有所不知,那许多色彩绚丽的毒蘑菇吃着滋味也好,但过后就犯病。为稳妥起见,格格还是先观察两日,再找郎中给老奴跟尼布哈大人把个脉。确定无虞后,再亲自尝试不迟。”

玉录玳觉得不用,但宝格楚等人都死命拦着:“格格千金贵体,万万不可轻易涉险。”

“险什么险呢?”玉录玳白眼,想说姑娘我吃了二十多年,真没有比番茄更廉价又营养的果蔬了。然而实话什么的不能说,她也只能叫人请大夫给吴嬷嬷两人把脉。

咳咳,番茄无毒肯定有谱儿。但刚刚这俩被结结实实地吓过一回,需不需要开点药压惊就不好说了。

大夫来得很快,玉录玳刚一吩咐下去,没有盏茶的功夫人就上了门。

细细给吴嬷嬷跟尼布哈都号过脉后,老大夫给出结论:毒肯定是没有中毒的,倒是两位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需要开两服安神定惊的汤药。

就这,吴嬷嬷还尤不放心:“或者……或者是老奴与尼布哈大人体质好些呢?未必是那狼桃无毒。正巧大夫在此,不妨劳烦大夫验看一二。确定那东西确如格格所说,生涩时有毒,熟后变甜美,才好叫格格尝试。”

边说,吴嬷嬷还边暗戳戳给老大夫使眼色,渴盼着对方能帮忙全圆一二。

免得自家格格满院子瓜果不用,非惦记那要命的狼桃。

“狼桃?”老大夫捻须笑:“是番柿罢?前朝赵函的《植品》中略有提,言其在万历年间由西方传教士跟向日葵一起带到中土。又名六月柿、狼桃。茎似蒿,高四五尺,叶似艾,花似榴,一枝结五实或三四实。……草木也,来自西番,故名。”

“是!”玉录玳微笑点头:“先生渊博,正是此物。不过番茄虽色彩艳丽,被疑有毒。事实上,成熟的果子不但无毒,还滋味甚美,对人体诸多裨益。可惜世人愚昧,竟然暴殄如此天物!”

老大夫嘴角微僵:“不敢有瞒格格,奴才虽未尝试过熟后番柿。却曾亲口尝试过其青果,口感又麻又涩。食后还恶心,呕吐,头疼欲裂,确有微毒不假。”

玉录玳点头:“先生说得没错,可咱们的柿子不也是?青时麻涩难当,熟透又是种美味。木薯更得浸泡处理过后,方可食用。再如先生的许多草药,本身都具有不弱的毒性,但配伍得当又会变成治病的良方。”

“天生我材必有用,不但是人,世界万物皆如此。很多事情,只是我们没有找到正确的使用、食用方法罢了。”

有信服度光环笼罩,老大夫轻易被说服。

真就银针试毒在先,亲口尝试在后,肯定了玉录玳的说法,并爱上了番茄的口感。出了多罗格格府就往火神庙花市跑,张口就要十盆子番柿。

小伙计一愣,接着连连赔笑:“对不住啊,这位爷!小店全部的三十九盆番柿刚被采购一空,最快也得明天有货。”

连着走了几家皆如此,老大夫不免怏怏。

打定了主意明儿清早就派人候着,务必买个十几二十盆地吃个过瘾!

可惜当天下晌,番柿就被送进了毓庆宫,令孕中不思饮食的太子妃胃口大开。番柿以其色美型佳、营养又开胃还兼具美容养生等效果迅速风靡京城。身价百倍,一果难求。还是次年大力推广后,价格才渐渐回落,直至走进寻常百姓家。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啊,玉录玳正气咻咻地瞪着春花:“我拿回来整整七个,七个番茄呢!你这败家丫头,居然……居然一下子都给我祸害了?”

哎呦,我的西红柿炒蛋,鸡蛋西红柿汤,牛腩炖柿子哟!

玉录玳捂月匈只觉得肝胆脾胃肾无一处不疼。

被骂的春花哭:“奴婢……奴婢也是怕事有万一,带累得格格受苦。所以七个番茄切了五个给吴嬷嬷跟尼布哈侍卫,只留下两个,都被那老大夫试毒试了去!呜呜呜,奴婢有罪,还请格格责罚……”

玉录玳郁闷,就很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亏她之前还自鸣得意,以为想出了什么惩罚吴嬷嬷与尼布哈的妙方。结果好好的西红柿,就被这俩给猪八戒吃人参果了!

再不能更暴殄天物了。

正兀自气恼间,门子又来报,说府外有数车火神庙花市送过来的番柿。

惊喜来的太快,叫玉录玳都有些难以置信:“果真?”

小门子恭谨低头:“回格格的话,来人说是咱们府上宝格楚大人亲自定下的。总共一百零三盆,合计一百零三两。”

上一秒还在为失去的七个西红柿气恼,下一秒英俊侍卫已经为她采购了足足百余盆……

惊喜来得太快,玉录玳险些乐到蹦起来。看着‘功臣’宝格楚的目光也是充满了赞赏:“好好好,非常好!宝格楚这事办得,深得本格格心,理当有赏。”

宝格楚躬身拱手:“为格格办事,实乃卑下职责所在,不敢请赏。只请格格网开一面,念着吴嬷嬷、尼布哈与春花姑娘也是其情可悯的份儿上,饶他们这一次。若不是实在担忧格格贵体,他们也断断不会擅自往宫中、赫舍里大人处送信儿。而且经此一事后,谅他们也断断不敢再犯。”

对于自己这别出心裁的‘处罚’方式,玉录玳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为了巩固效果,她还是严肃脸:“担忧不是私自行动的理由,比如你,一样的担心,不也没说急慌慌往宫里送信?同为太后娘娘的远房侄子,你可别说尼布哈能进宫,你不能!”

“这……”宝格楚一滞:“格格明鉴,卑下……卑下也不放心格格轻易尝试那狼桃,只卑下人笨,胆子也小,没想到进宫求助太后娘娘。只请好了大夫,采购了狼桃。想着亲自试过,叫大夫把脉证明其毒性后,格格自然望而生畏,不敢轻易尝试。”

如此,便既不背主,又不会让主子身陷危险。

不管当初什么理由,既然被派到了格格身边,做了她的侍卫。那么在调岗,或者被遣回之前,格格就是他的主子。以命相护,绝不背弃的主子!

只玩笑般地问了两句,结果却得到了这么个回答……

玉录玳怔愣许久,才一脸认真地看着宝格楚:“这次是我知道且深信你们所谓的狼桃无毒,还很营养好吃才如此坚持。下次……下次若因为的缘故,让自己陷入了险境。你记得能救就救,不能救远点跑着。”

“谁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没有谁需要为别人的错误结账!格格是人生父母养的,侍卫也是。”

一席话说得宝格楚心中惊涛骇浪,口中却言:“卑下谢格格体恤,但卑下从小所受的教育里只有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既然被太后娘娘派来保护格格,那格格就是卑下的主。若真有险境,卑下就算拼死也要救格格脱险。宁可卑下万箭穿心,也绝不伤格格一根汗毛!”

玉录玳:……就特别真诚,特别真诚地看着他,把信服度光环开到了极致。试图改变宝格楚这个愚忠想法,好叫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能为自己多打算一点。

结果她这好话说了三千六,宝格楚自巍然不动。

玉录玳也只能挫败一笑,□□花给他看赏。自己则亲手挑了一篮子红艳艳的西红柿,亲自送去东宫。

也是赶巧,太子妃正刚吐得昏天黑地,这会儿眼泪汪汪的被太子爷哄着。一听说玉录玳求见,胤礽简直如蒙大赦:“快请,快请,哎呀,我这正焦头烂额着,姨母可来了。快帮孤劝劝太子妃,这人是铁饭是钢。尤其她还一个人吃两人补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行?”

一句话说得石氏炸毛:“爷一点也不体谅妾孕中艰难,是妾不想吃么?嘤嘤嘤,是妾根本就难以下咽!如果可以,妾比谁都希望自己壮得像头牛似的吃嘛嘛香,把孩子养得壮壮的,可……”

吃也吐,不吃也吐,把胆汁儿都要吐出来了,她也很痛苦啊!

“是是是!”胤礽嘴角一僵,随即熟练赔情:“孤的不是,孤的不是。太子妃莫哭,都是要当额娘的人了,得给小格格、小阿哥的树立个好榜样。再哭,再哭姨母可要笑你了。”

这一句,就顶得上前头十句。

叫石氏急忙忙拭去眼泪,分分钟正襟危坐,秒变回大气端庄的太子妃模样:“孕中失仪,叫姨母见笑了。”

“哪里哪里?”玉录玳摆手:“臣妇也是生养过的,岂不知这孕中艰难?尤其近日暑气正盛,本就让人多生焦躁。偏娘娘这身在孕中,所用还颇多禁忌。胃口不佳,也是有的。所以臣妇偶得美味,可不就巴巴地赶来献宝了?”

这话说的,不止石氏,连胤礽都被挑起几分兴趣了:“哦,不知姨母所献是何宝物?”

玉录玳笑眯眯按着篮子上的盖布:“天机不可泄露,泄露了就不灵了。殿下且容臣妇卖个关子,并借娘娘的小厨房一用。臣妇亲手烹制几道小菜,给娘娘下饭。”

胤礽跟石氏齐齐接话,一个说那就劳烦姨母,一个说那怎么好意思?

玉录玳都被引着往小厨房了,石氏还跟胤礽拧眉头:“姨母来者是客,怎好让她亲自下厨?太有失礼数,传出去不好听呢!”

胤礽只笑着安抚:“一来姨母不是外人,算不上是客。二来咱这毓庆宫严着呢,连个眼生的苍蝇都飞不进来,太子妃且放心。万一?万一也不怕!但凡贤妻能吃得香、睡得好,孤就是丢尽了脸面又何妨?”

“更别说大丈夫护妻爱子本就是分内之事,孤此番只会被朝野赞赏,何来嘲讽之说呢!”

就有,胤礽也相信没人敢笑话到他当面。

相敬如冰了整三年,石氏何曾被胤礽这么温柔小意地对待过?

当下心里一暖,仿佛冬日里怀抱了个炭盆似的。暖烘烘熏得她脸上发烧,都有些微微见汗。

一声吩咐下去,身边的宫女忙备水帮她沐浴。

同在这蒸笼般的正院待了许久,胤礽也回前院书房沐浴更衣。直到太子妃使人来请,邀他一同品尝玉录玳手艺。他这才又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冰鉴边的宝座,往正院而去。

简单见礼后,玉·大厨·录玳玉手轻拍,唤宫娥上菜:“知道娘娘食欲不振,我这就简单做了几样开胃小菜。第一道是青龙卧雪,取新鲜黄瓜一根,香油少许,盐少量,大蒜若干。将洗净的黄瓜尾部切三角口,再直刀切黄瓜……最后将黄瓜拉开放入盘中,加以装饰。”

胤礽嘴角微抽,想说您就说出天花来,这也还是个凉拌黄瓜。

但太子妃看得兴趣盎然,还连夹了两筷子。他这再多的吐槽也得乖乖咽下,换花式彩虹屁出来:“连黄瓜都能做出这么气派的效果,姨母果然心思灵巧。”

玉录玳笑,心说这都是度娘的功劳。

嘴上却谦虚道:“不过雕虫小技,搏娘娘一乐。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当当当当!娘娘且看,这一道是火山飘雪,采用熟透的番茄加砂糖而成。味道酸甜可口,口感丰富,对人体也有诸多裨益。”

“这一道被我命名为金玉满堂,娘娘看这金黄色的鸡蛋、红玉似的番茄,是不是觉得菜如其名。简直心旷神怡,叫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一个人吃两个人补的时候,光吃素的肯定不行。我用上好的里脊肉裹上面粉下锅炸好捞出,又用糖、番茄汁等调味炒制。保准香酥可口,叫人吃了还想吃。”

起初,石氏只是配合玉录玳,不忍她白忙了这许久。结果……

也不知道是玉录玳的解说太好,太吸引人,还是那个叫番茄的新鲜物对了她的胃口。不知不觉间,石氏竟然就着这几道简简单单的小菜用了一大碗碧梗米饭。

把胤礽喜得无可无不可,直言玉录玳简直是他福晋跟闺女儿子的恩人:“自打喜讯传出到如今,孤还真第一次见太子妃用得这么香甜。姨母真是及时雨,居功至伟啊!”

玉录玳笑:“就我这三脚猫的厨艺,哪有那能耐?分明是借了新鲜食材的光!喏,就是那番茄咯,传说中的狼桃。没想到吧?那被讹传为有毒的果子,吃起来酸酸甜甜开胃的很。生吃、炒菜、炖肉、煮汤、做酱,可说是样样皆宜。”

“早上我去琉璃窑那边发现,晌午确定可食、无毒副作用还很有裨益。这天儿还没黑,我就巴巴送毓庆宫来了。就为了试试看,能不能打开娘娘的胃口。结果,还真就歪打正着了!”

换做别时,换做别人。

胤礽夫妻俩没准就勃然大怒,把贸然进上的傻大胆儿拖出去砍了!

可信服度光环,佐以至少一米八的滤镜。两口子愣就无法对玉录玳有丝毫的怀疑,更别说是挑剔见怪了!

尽皆一脸赞叹,姨母果然不凡的样子。

难得太子妃用得如此香甜,胤礽欢喜之外又忙派人出去采购,直言多多益善。

太子殿下金口一开,底下的人自然奉若圭臬。直接把京城街面上所有番柿盆景采购一空,连各家的库房都没放过。如此,也只得了五百八十七盆。为确保太子妃所用无虞,向来大方的太子殿下果断小气起来。除了自家皇阿玛、皇玛嬷处各赠了一篮外,后宫诸妃、各阿哥处硬是连个叶子都没见。

后头各家福晋齐齐开怀,个个孕吐不得解的时候。几个阿哥亲王齐上门,也少有谁能在他手里抠到两盆番柿盆景的。

被直郡王指着鼻子奚落,还堂堂一国储君呢,这点风度都没?

胤礽笑:“没!亚圣也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孤自家所需都快供应不上,干嘛要打肿脸充胖子?”

给点羊毛就很兄弟之情了,你还想牵羊?

真真是,妙想天开啊!

当然,这会儿温锅宴事过才没几天,众家福晋也只忙于耕耘,远未到收获的时候,这段公案还远着。

毓庆宫内,晚饭毕。

玉录玳用素帕擦过嘴角,又从荷包中掏出索额图之前送过来的银票:“时候不早,臣妇也该告辞了。这个,还请殿下帮忙转交索大人。告诉他,心意玉录玳领了。但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

“不管是允嫁还是和离,都是玉录玳自己的主意,与人无尤。更没有出门子经年的姑娘,还要娘家补充嫁妆的道理!”

厚厚一沓子五百两银票,足有五万两之巨。玉录玳就那么眼睛眨都不眨地推了出去,一并推出的,还有索额图还有整个赫舍里氏的大靠山。

为不被打上索党印记,她这也是尽心竭力了。

了然她这深意的胤礽眉心微蹙,就想帮忙说合几句。毕竟舅公与姨母,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倒是太子妃撇嘴,满满跟玉录玳同仇敌忾的味道:“对,咱不要!当年姨母挣扎在佟佳氏后院受尽苦楚的时候,娘家连个兔子大的人儿都不见。如今咱都苦尽甘来了,还用他们献的哪门子殷勤呢?”

“让他们昔日爱答不理,往后叫他们高攀不起。”

“有本宫跟太子爷在,还能让姨母为金钱所累不成?鸢红,去本宫嫁妆里取五万两银票交予多罗格格。以防姨母不时之需,您且尽管花用。成了就将本金还我,败了就当我是参了股。”

一句话,你且放心大胆地干,盈亏本宫都跟你担着!

玉录玳嘴角微抽,慌忙阻止:“别别别,娘娘您可别,臣妇是来送礼的又不是来化缘的。您眼看着就三年抱俩,瓜瓞绵绵,以后用钱的时候多着。可得把嫁妆归拢好,万不敢这么铺张浪费。”

石氏只笑:“投资姨母的生意,怎么可以说浪费呢?明明就是金子般的眼光,提前相中了姨母这匹千里马!”

天地良心,太子妃石氏说这个话的时候,真只是怕玉录玳心有芥蒂不肯接下那笔银子。万没想到一语成箴,玉录玳‘发现’、‘发明’一波波,很快从小作坊变成大龙头,产品甚至远销海外,名震不止大清。

更财源滚滚来,赚得不止盆满钵满。

而作为最大的股东,她每年坐拥百万两之巨的分红。被誉为全大清最最金牌的投资人,没有之一。

连堂堂太子殿下,未来的天下之主胤礽都时不时化缘上门,求福晋散个财,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