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炮灰不想躺平

作者:满汀洲

“畜生,真真是畜生!”康熙大怒,一脚踢翻了案几:“朕只知他色令智昏,枉为人夫。熟料他竟然还为区区一贱妾忤逆生母、无视亲子!”

“眼里只有那贱妾跟贱妾所出的之子是么?”

康熙冷笑:“那就传朕旨意,着隆科多即刻二选一。是打掉李四儿腹中孽种,在其母门前负荆请罪。从此上孝敬父母,下教养嫡子,做个一等公府的合格继承人。还是跟李四儿即刻搬离一等公府,从此自力更生。”

“当然,他若真不爱权势爱美人,着岳兴阿?那可怜孩子叫岳兴阿没错吧?着他留在玛法、玛嬷身边好生教养。告诉他,虽然生来不幸,没摊上个好爹。但朕这个阿牟看好他,相信他能长成大清的巴图鲁。若孩子勠力进取,他年长成后,若真能一力撑起佟佳府,朕绝不因其父缘故而怀疑他的品行!”

此令一出,满室哗然。

皇阿哥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又都齐齐做了掏耳朵的动作。

娘咧!

真没听错!

那么荒唐、那么儿戏的命令,还真是他们皇阿玛下的!!

长生天,他老人家怕不是被他那表弟给气糊涂了吧?

只玉录玳知道康熙气归气,但更多不在隆科多,而在他那句终于有后上。毕竟史上曾记,顺治十四年,董鄂妃诞下四皇子。帝大喜,颁诏天下‘此乃朕第一子’!当次子福全跟三子玄烨空气一样,全无半点关注。

那会康熙人小力微又被孝道压着,满腹委屈也得死死忍着。现在……

遇到了同样牲口的隆科多还能不产生点儿移情作用?

没见仁宪都已经拍案而起,大赞了声好么:“皇帝圣明,那种色令智昏的混账就该让他吃遍世间至苦,他才能明白红颜枯骨的道理!不然啊,只会留恋美人乡,忘了自己深受皇恩更该为皇家安心用命。”

有她这话定下了基调,怔愣中的皇子们赶紧照葫芦画瓢:“皇阿玛如此良苦用心,隆科多大人必定感激涕零。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早日迷途知返。”

若不能?

那等不识抬举的奴才,直接剔除佟佳氏便罢,还有什么可说?

康熙爷前后立了三任皇后,赫舍里、钮钴禄、佟佳氏三家,个个都家族兴旺。三大姓的国舅爷排排站,总数不下三位之多!就是佟国纲、佟国维哥俩也都人丁兴旺,称得上万岁爷表哥表弟兼大小舅子的,两只手都查不过来。

哪儿就差隆科多这块臭肉了呢?

帝王一怒之下,圣旨直接到了佟佳府。还没从心上人有孕喜悦中醒过神来的隆科多直接懵逼:“不,不,这不可能!皇帝表哥乃是亘古未有的英明君主,岂会,岂会下这等荒唐命令?”

“一定是受小人蒙蔽!”

“不行,这圣旨我不能接,我得入宫找皇帝表哥,让他给我个说法……啊!”

狠狠一马鞭过去,隆科多妥妥的旧伤未愈,新伤又起。偏打人行凶的他亲爹还怒发冲冠地瞪着他:“找万岁爷要说法?格老子的,还真特娘的给你脸了是吧?”

“公公口谕说得明明白白,要么你这逆子打杀了李四儿腹中孽种,真心跟老子与你额娘认错。从此安心用命,改尽以往荒唐浮浪,就还是我佟佳府的下任接班。不然……大门就在那儿,你丫的收拾收拾跟那贱人赶紧滚!”

“不可!”

“不可!”

一焦虑,一楚楚,两声喝止同时响起,却原来惊闻噩耗,老赫舍里氏无心‘养病’,李四儿也顾不上养胎。急慌慌各自带人前来,齐齐开口喝止。

“爷不可!”老赫舍里氏垂泪:“千不念,万不念,爷好歹看着隆科多是你我嫡长子,也被咱们万千期待过。若……真让他顶着如此恶名出府,以后……又哪儿还有什么以后?”

癞痢头儿子自己的好。

若非万不得已,佟国维又何尝愿意放弃自己苦心培养许久的继承人?

可……

谁叫那逆子好死不死的,生生撞在万岁爷的逆鳞上了呢?今儿若不用李四儿一条命证明悔改态度,怕不止那逆子,就连整个佟佳氏也难免被迁怒。

身为亲舅舅,佟国维可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外甥有多记恨第一子事件。

李四儿幼年即被官卖,自是不知道这许多密辛。但她却本能地知道,今儿这关若不能平稳度过,那九成九……

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祭日了!

这荣华富贵的好日子才刚刚搭头,她当然不可能情愿赴死。手偷偷往腿上一掐,眼泪扑簌扑簌掉,分分钟梨花带雨:“大人、夫人、爷,若……”

“若四儿一条贱命真能换阖府无恙,爷余生无忧。那……那四儿就带着腹中孩儿跟爷说一声永别了!只爷日后事事顺遂,再无曲折痛苦,四儿……四儿与孩子虽死无憾!”

话落,李四儿就作势要撞隆科多背后那影壁。吓得隆科多肝胆俱裂,死死把人搂在怀里:“四儿,不要,你千万别做傻事。咱们,咱们分府别居就是。正好爷还不愿吃这分家饭,也看不上那要债儿。”

“索性清清静静地搬出去,好叫你安心养胎。待你产下麟儿,爷就安心用命,给儿子攒个爵位,给你挣诰命!”

这样的棒槌,这样的异想天开。

李四儿暗暗咬牙,偏她还就得牢牢抓住这个棒槌,才能保住小命儿。是以心里再如何腹诽,面上也得泪眼莹莹地看着他:“可……可四儿舍不得爷受这样的苦。”

隆科多笑着给她抹泪:“能跟四儿一起,爷就是身在苦海也处处甘甜。所以,四儿以后再别说一死成全爷的傻话,你就是爷的命。你在,爷在,你看若有不测,爷也绝不独活。”

又一波儿深情表白后,隆科多还真就叩头领旨:“臣隆科多领旨谢恩,这就带四儿出府别居。待伤愈复职之日,再当面叩谢万岁爷恩典。”

而后起身,就这么孑然一身地搂着李四儿走,走了?

要不是他还有伤在身,走起来一瘸一拐,实称不上什么气派。传旨太监都以为自己颠倒时空,得见了什么千古名仕。

啧啧,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大好的爵位,镶金的前途,说不要就不要了。也不知道英雄末路后,美人儿又能陪多久。

传旨太监心中感叹着,回宫就把佟佳府所见一五一十地学给了康熙、仁宪以及诸皇子等。

咳咳,倒也不是康熙堂堂一国之君就闲到了如斯程度。这不是皇太后?

当年福临爱重董鄂,心心念念废后改立心上人。她岌岌可危着,大写的朝不保夕。以至于心中再多鄙薄不屑,那也得死死憋着。现在可算碰着跟福临一样傻,与董鄂差不多套路的了。她老人家心里八卦之火万丈高,铁了心要看这热闹。

康熙,康熙是个孝顺的嘛!

在不悖于社稷的前提下,还是愿意给嫡母最大程度尊重的。而且打心眼里,他也不觉得隆科多能抛下爵位前程与名声,真去选个贱妾。

孰料……

这颅内有疾的,还真领旨谢恩了呢?

康熙愤怒、失望,气不打一处来。被迫旁听的诸皇子们目瞪口呆,真·都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个展开系列。不过事已至此,再去纠结隆科多那傻缺脑子里进了多少水已经毫无意义。

为今之计,是怎么抹黑他洗白自己,或者踩死他讨好皇玛嬷、皇阿玛与太子爷跟他那个能耐的姨母!

平日里分帮结派的诸皇子们空前统一,合力向隆科多开炮。

“荒唐,简直荒唐!自己修身不正,还敢质疑皇阿玛圣意?隆科多简直,简直辜负皇阿玛一向以来的倚重!”

“可不?偏他还大言不惭,真以为自己多旷世英武。还不愿吃分家饭,不喜要债儿。要自己给那贱妾挣诰命,给她肚子里的孩子攒爵位。为了个区区贱妾不要父母妻儿和大好爵位,他被美色煳住的不仅仅是眼睛,还有脑子吧?”

“着啊!这可不就是色令智昏?”

“这,大概就是舍美玉而求顽石的代价吧!”

诸皇子们各抒己见,听得仁宪兴趣盎然的,时不时还做个点评。

语言障碍?

不存在,不存在,爱新觉罗家的男儿都精通满蒙汉三种语言。见太后娘娘兴致好,早就乖觉地换了蒙语,务必使娘娘尽兴吃瓜。

但是贴心还是太后养大的五阿哥贴心,就见他越众而出,直接跪在了康熙身前:“儿臣不想对隆科多大人多做评价,只担心他这般宠爱李四儿,怕是不适合再在一等侍卫上行走。”

“否则若有一日,他那心肝儿被人挟持利用,谁知道他会不会受制于人,做出危害皇阿玛安全的事情来?”

这话说的,在场诸人尽皆沉默。

最后还是太后娘娘拍板定案:“原本,哀家不该在朝臣任免上多言。可胤祺所言大有可能,哀家实难放心。有孝康章皇后、孝懿皇后的遗泽在,到底不好再对隆科多过于处罚。不如,叫隆科多病愈后去午门守卫吧!”

都出了皇宫范围,等闲近不了皇帝身边,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他被谁裹挟着兴风作浪。

再者,就是仁宪的促狭了。

她啊,就想叫隆科多每天每天被满朝文武围观,各种指指点点。相信依着他那矜傲的性子,用不了多久就能‘不堪受辱’。日复一日的,早晚把皇帝耐心磨尽。到时候一等侍卫变成二等,二等再变成蓝翎,满满的就让他前途无亮。

欺负了玉录玳,还想着给那贱妾挣诰命?

做他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玉录玳虽不知仁宪太后的全部想法,但也预见到了隆科多凄惨的未来。飞黄腾达,是基本上不可能飞黄腾达了。这辈子,他能保住一等侍卫的位置,不跟李四儿因爱生恨再为大清子民再送一波儿惊天大瓜都是好样儿的。

而自作主张,勇于告状的吴嬷嬷当时就傻了。

等康熙亲口问她是否初衷不改,还愿意只身入佟佳府照顾岳兴阿时,她竟然还惶惶然地看了玉录玳一眼。

求她做主,一切听她指挥的意思不能更明显。

这等刁奴!

可把胤礽恶心的,当即直言:“吴嬷嬷为替主子分忧,都不惜求到了皇阿玛面前,此等忠心可鉴天地。皇阿玛又何必动问?随后以不舍得儿子那小表弟受苦、担心他玛嬷病中无暇照顾他为由,直接将人赐下去就完了。”

让这等主意大的去佟佳府,奉旨伺候岳兴阿那小白眼狼。既是相互照应也是互相掣肘,好叫姨母耳根清净,再不被外物所扰。

胤礽觉得自己这极妙,仁宪也是:“吴嬷嬷求仁得仁,还不赶紧领旨谢恩?”

只康熙狠狠瞪了糟心儿子一眼,到底又另外派了个精奇嬷嬷、两个侍卫过去。再加上吴嬷嬷,把保护、照顾跟教导他规矩、身手的人都配齐了,也算是不负前言。

没人注意到吴嬷嬷那如土的脸色,更没人在意她的想法。

只仁宪一个眼神,就有人带她下去。跟着被康熙指派过来的几人一起,直接被打包送进了佟佳府。

在那里,吴嬷嬷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小阿哥,满脸心疼地将神不守舍的小阿哥抱进怀里:“阿哥别哭,也别怕。阿玛不靠谱,你还有额娘啊。她是皇上亲封的多罗格格,太子爷都要叫声姨母。”

“只要阿哥你好好跟额娘认个错,咱们就能去多罗格格府,过……”

锦衣玉食,仆婢成群的生活几字还没说完,房门就豁然洞开,老赫舍里氏阴沉着老脸走进来:“大胆贱婢,竟敢挑唆我孙儿离家备祖?来人啊,将这刁奴给我狠狠的打!本福晋倒要看看,她玉录玳能不能从天而降,救你这刁奴于水火!”

数位健壮仆妇一拥而上,吓得吴嬷嬷大喊:“你,你们敢!老奴就是奴才,也是万岁爷赐下的奴才,代表万岁爷的脸面。夫人这样忙不迭寻衅报复,就不怕惹恼了万岁爷进而连累了整个一等公府?”

老赫舍里氏狂笑:“怕啊,本福晋可真是怕极了。所以啊,我决定钝刀子割肉,一点点的惩罚你这刁奴所犯的罪孽。”

“拉下去,先打十,哦不,五大板吧!大热天的,别叫嬷嬷伤口感染化脓,打完记得用盐水给擦擦。免得她伤了身子,无法照顾我们岳兴阿!”

吴嬷嬷挣扎无力,只能生生挨了这五个大板。

打完之后,那几个健壮仆妇还真在她伤口上撒了盐。疼得她嗷嗷直叫,不停喊格格救命。

然而这一次,她始终也没盼来她的格格。

只冬雪奉玉录玳之命,把她的衣服细软等物送了来,还额外给了她二百两银子并一张身契:“格格说很感念你这番忠心护主之情,但嬷嬷年事已高,佟佳府也非善地。若嬷嬷有意,她可以代为斡旋,让您出府安度晚年。”

吴嬷嬷脸上惨白一片,眼泪吧嗒一声掉下来:“不,这不是真的!格格自幼丧母,一直当我是半个额娘。她绝不会放任我在佟佳府受苦,也不会不管自己的亲儿子!她不是格格,她不是……”

冬雪只当她是受刺激太过出了癔症,撇了撇嘴把东西放下转身就走。回去后为防主子担心,也只说东西尽数带到,吴嬷嬷叩谢格格恩德。但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只有为主子安心用命的份儿,哪有遇着点困难就临阵脱逃的道理?

“这……”玉录玳摇头失笑:“倒是吴嬷嬷的风格,既然她坚持,那就这样吧。索性她奉皇命而去,佟佳府想也不敢对她多做留难。冬雪你再多注意着点儿,尽量别叫嬷嬷被为难。”

到底是原主身边最忠心的奶嬷嬷,便是胆大些、自作主张了些,也还处处为自己奶.大的格格着想。

如果可以,玉录玳还是希望能照拂一二的。

即便吴嬷嬷昨儿才把爪子撩到了康熙脑门上,临别那一眼又险险把她给拖下水。把自己的临时加戏变成了她的导演,叫她差点儿从挖坑的变成被坑死的。玉录玳也不忍心怪罪,不过……

接回来是肯定不能接回来了,就这么偶尔照应又互不打扰吧!

玉录玳轻轻一叹,算是彻底放开了这事儿,重又把自己忙成了个陀螺。

杜仲胶的拓展与深入研究,水泥的煅烧、弹簧打制的具体方法。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她拿主意,忙得她都恨不得多长几只手、几个脑袋。哪儿还有时间理会便宜前夫家的那些个鸡零狗碎?

还是宝格楚见她实在忙碌,试着劝了劝。建议她别胡子眉毛一把抓,好歹也多召集几个帮手。不然跟诸葛亮似的事必躬亲,搞不好……

玉录玳歪头,笑着接话:“搞不好哪天也跟他似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卑下不敢!”宝格楚拱手:“卑下只是……”

“只是担心你格格过于劳累嘛!”玉录玳笑着给自家呆萌侍卫飞了个我懂,我懂,我都懂的眼神儿,逗得对方俊脸红到了脖子根儿。这才又笑问:“那宝格楚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呢?”

玉录玳发誓,她问这个话的时候,绝对满满调侃,半分希望都没报。

谁想着,自家呆萌侍卫还真给了她个大大的惊喜呢?

玉录玳豁然站起,看着宝格楚的目光都充满了赞赏:“哎呀呀,这可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亏了宝格楚你提醒。可不,在搞发明创造一途,满大清遍数,还有谁能出黄履庄其右?”

那可是制造出了‘自动戏’、‘自行驱暑扇’、‘验冷热器’等等,著有《奇器图略》,领先欧洲一百多年发明了自行车的著名制器工艺家、物理学家!

有他的奇思妙想、超强动手能力,再加上自己丰富的理论知识……

天呢!

分分钟质变,瞬间升华有没有?

到时候,咱就可以不必拘泥在小小的杜仲胶、水泥、弹簧上了。完全可以跟大拿相互启发,积极验证,朝更高更远的方向努力。

大拿搞研发,她这边研究量产。

完全可以飞速发展的同时,赚到盆满钵满!

美滋滋脑补完毕,请黄履庄出山加入她的团队,就成了玉录玳眼下最最重要的事情。为顺利请到大拿,她甚至打算亲下江南,学刘备三顾茅庐于黄家门外。

可把宝格楚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来:“格格千金贵体,哪有为个匠人冒着酷暑亲下江南的道理?”

玉录玳瞪眼:“匠人?那可不是普通的匠人,那是当代鲁班,匠人界的翘楚。若他愿意,就是去工部当个高官也使得的!”

“万岁爷不重视他,甚至觉得他所造那些物件有违传统文化,叱责过他不安分守己。”所以,重视是不可能重视的,也别想着去做什么工部高官。倒是能用他那双巧手帮格格分忧解难,好歹叫格格轻松些。

好吧,提起这个,玉录玳也不由怨念康熙缺乏前瞻性。满大清就黄履庄跟戴梓两团科技/军事方面领先世界的小火苗,结果全掐灭在他那大手之下。

不过历史就是历史,后人再怎么扼腕也是徒劳。

但……

因缘际会,让她来到了大清。那么肯定得努力扇动翅膀,做只改变世界格局的小蝴蝶啊!

玉录玳握拳,极其认真地看着宝格楚:“那这样,你亲自往扬州走一趟,高薪诚聘黄先生前来。记得要态度真诚,不可有丝毫怠慢。若无果,就传信回来,本格格亲自南下,学刘备三顾茅庐!”

宝格楚可怕她说到办到了,赶紧立下军令状:“格格放心,卑下这就启程前往江南,不达成目标绝不回转。格格您安心待在京城,等卑下好消息就成。”

玉录玳想想现在这酷热的天气,再琢磨琢磨路况与颠簸的马车……

果断拍了拍宝格楚肩膀:“那,一切就交给宝格楚你了!我这就□□花取两万两银票与你备用,望你早传佳音。”

宝格楚嘴角微抽:“请个匠人而已,何用两万两之巨?”

“哎,话不能这么说!”玉录玳坚持:“银子是有价的,人才是物价的。若得黄先生加入,我这诸多研究必定如虎添翼,哪里是区区两万两银子能够比拟的?再说穷家富路嘛!若有剩余你还可以拿回来,若不足……”

“这只身在外的,你又哪里琢磨去?所以别推脱,都拿着!我再让春花秋月给你准备路上一应所需,你呢,也不必急着马上走,好歹留出一日半日的,跟同僚好友的告个别。”

宝格楚一脸感动地应下,但同僚好友是没有什么同僚好友的。

他也只是跟尼布哈交代了几句:“我这段时间不在,格格身边就剩下你这么一个得力之人,万万小心用命。不可鲁莽大意,将格格置于危险中。”

被反复叮嘱的尼布哈贼想飞起一脚,将他直接踹去江南。

但面上却难得热情地拱手:“谙达放心,兄弟必然安心用命,全天随侍在格格左右,确保格格安全无虞。”

顶好叫格格从习惯到留恋,一步步使我近水楼台。

等你从江南回来,正好改口尊我一声额驸!

宝格楚被他这声谙达给叫的心里一突,顿觉危机四伏。忙定睛瞅了又瞅,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把嘱咐的话又说了一遍,叫他千万小心在意。

就是这一遍遍的嘱咐叫尼布哈找到了由头,打他走,就寸步不离地守在玉录玳身边。

说要以玉录玳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每天花式彩虹屁,满以为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结果……

玉录玳倒是每天也会跟他聊几句,但话题多半是‘宝格楚也不是到哪儿了?’‘一路可还顺利?’‘也不是见没见到人,能不能凯旋而归?’

还时不时往江南的方向眺望,一脸的盼君速归。

尼布哈哪儿知道玉录玳实际上盼的是黄履庄,迫不及待找大发明家加入自己的团队啊?

只当两个人里,玉录玳更看重宝格楚那块木头,可把他给酸的哟!暗地里没少求长生天保佑,让宝格楚那厮旱路遇盗、水路遇匪。顶好办砸了差使、失了格格欢心,再毁了那张俊脸!!

而事实上,他不待见宝格楚,宝格楚也是万分不放心他。

是以出了京城就日夜兼程,十天的路程硬被他四天赶到目的地。第五天就找到了黄履庄所在,并围观了一场家庭大战。

却是黄履庄的侄子趁其不备,拿了他所做会动、会叫的木狗卖钱被发现。结果却不但不道歉,还一家子都理直气壮,言黄履庄这些年不事生产,只知道研究奇淫技巧的玩器。不但耗费家中资财,还被皇帝老儿责骂连累得家中子侄都跟着没有个好名声。

如今可算是有了些许进项,就该再多做些木鸡、木狗、木驴。多挣些钱粮也算是报答二老养育之恩,弥补这些年对兄弟子侄们的带累了。

现在不喜反怒,对侄子横加指责,岂不是丧了良心?

这一问,博得赞同者无数。众人所指下,黄履庄要多无助有多无助。

像极了当年在科尔沁被无端欺负的自己……

宝格楚眸光一暗,越众而出,特不屑地嗤了一声:“哎哟呵!爷活了二十来岁,头一回见到这么脸大如盆的!偷盗他人心爱之物贩卖,被发现了不以为耻,还觉得苦主过于计较?”

“啧,还说江南盛文风,讲礼仪。原来讲的是这么个礼仪,爷今儿算是长见识了!”

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这可是上来就与所有人为敌的意思。

但……

瞅瞅他那腰间佩剑,再看看那身打扮、那高大威猛满人或者蒙古血统明显的身型,围观诸人也就纷纷闭嘴,再不敢多说一字半句。素来彪悍,被戏称黄家一霸的黄大嫂还欲强横,都被宝格楚一脚踹碎棵碗口粗松木料子的狠厉惊呆。

妈呀一声转身逃跑,院里院外的就只剩下宝格楚跟黄履庄。

宝格楚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

把黄履庄听得一愣一愣:“所以,这位宝格楚大人您……根本不是恰逢其会,顺道搭救了小可一把。而是,而是……”

“而是听闻你在制器方面的才华,特来相请!”宝格楚微笑拱手,笑容特别的和蔼可亲:“先生远在扬州,许是没听过我家格格之名。在下这就给你介绍下,你听过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黄履庄点头,宝格楚就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就听他从玉录玳和离开始,到内务府事、献牛痘之法获封多罗格格,再到发现番茄,制成杜仲胶等等。一件不落,极尽表扬吹捧之事。

黄履庄惊呆……

心说这样烈性不逊的女子若生在江南,怕是想活都难,还哪儿做得出这诸般业绩?

不过他倒是挺欣赏对方那个干脆利落的劲儿,也好奇她那些个奇思妙想。咳咳,当然也很心动于对方开出的优厚条件。

有单独住房,管吃喝花用,有不菲月利。可以带家属一起,发丰厚安家费。

这就从根子上解决了他眼下的窘迫。

还保证充分尊重他的个人想法,能提供足够的材料让他投入到自己想要投入的研究领域去……

条条框框,简直处处和他心意。

叫已经心灰意冷,打算彻底放弃爱好远游,此生不复踏上故土的黄履庄点头应承。稍稍处理了下家私,就跟着宝格楚一路到了京城。

他这边顺利,玉录玳也不差。

在宝格楚走后的第七天,琉璃窑那边就传来了佳音。

玉录玳的土法水泥熟料终于顺利出窑,玉录玳亲自指导人讲熟料跟炼铁后的矿渣同磨,得到熟悉的灰色粉末状物质。

看得尼布哈一愣一愣的:“这,这就是格格说的水泥?”

“对!”玉录玳拍手:“就这玩意儿,加水跟沙子、碎石等和成泥,抹在地上。只静待,哦,这个温度只消一两天,就能变得平整坚硬无比。不再如土路一般晴天暴土扬尘,雨雪又泥泞不堪。”

见尼布哈张目结舌,明显不信却又不敢反驳的样子。

玉录玳笑,决定用事实教他做人。

于是,也是蓝翎卫,将来直接就能当个四品官的博尔济吉特大人穿上了短打、换上了草鞋。在玉录玳的指点下,兢兢业业地挑水、和泥、抹地面。

从晌午和泥和到傍晚,又从傍晚抹地面抹到月上中天,才堪堪完成了一块三丈见方的地面。

就这还累得他腰酸背痛,无比后悔自己那一刻的好奇。

然而两日后,他那劳动成果终于凝固完毕可以撤下苫盖的草帘子时,他又觉得一切辛苦都值了:“格格说得没错,那其貌不扬的水泥还真是个宝贝。您瞧,这坚硬结实,浑然一体的。别说踩踏了,我拿剑砍,也只是砍出了一溜火星子,留了浅浅一道印儿!”

“只消薄薄那么一层,粘合力就极强。这要是用在建房、修城墙、甚至水利上。简直事半功倍啊,效果绝对杠杠的!可惜……”

可惜格格是个女流,否则的话,光这水泥一物就足以封侯拜相,万古流芳。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格格的夫婿、子嗣等才更能借她的光,轻易在朝中的站稳脚跟不是?

尼布哈心思电转间,看着玉录玳的眼神越发热切。

只是依然的,俏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谁叫太后赐人时虽戏言过让玉录玳可以从中选一而嫁,却从未说过这俩其实都是她未来夫君预备役队员呢?

穿过来就接手了这么个史诗级炮灰的壳子,她只想积极努力,挣脱既定的命运。

能顺利和离出府,不被置若人彘都已经偷笑了,哪儿还敢考虑感情问题?

再者……

咳咳,笔下谱就了无数旷世恋曲的粉红玳,现实中就是个爱情菜鸟,连茅庐都没出的那种!

全盘接受了尼布哈那被宝格楚千叮咛万嘱咐,就怕疏于防范威胁到格格人身安全的说辞。毕竟内务府事后,咬牙切齿恨她的人不知凡几。被分府别居的隆科多更将她列为头号敌人,不止一次醉后扬言要她这项上美人头。

危险,是真的超级危险啊!

那这个时候尼布哈各种随侍,精心照顾,玉录玳除了叹两句尽忠职守,着春花秋月给看赏外,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嘛?

自然任凭对方如何殷勤,也自巍然不动。

好在路远且长,尼布哈也不急在一时。见玉录玳疑惑目光看过来,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可惜这等良方却困囿于产量,不能大量、高速地推向全国。不然的话,只短短几年,我大清上下都会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玉录玳乐:“看不出来啊,尼布哈你除了功夫俊逸外,眼光还这么优秀。嗯,折腾了这么些天我也累了。接下来往宫中进献水泥,给工部那帮老大人答疑解惑什么的,就全都交给你好了!”

铿锵!

尼布哈正握在手中的宝剑掉了地,而它的主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万分珍惜地捡起。

而是瞪大双眼,满满不可置信地看着玉录玳:“格格,您……认真的么?这水泥可不比杜仲胶,它……它之功,便比起牛痘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您就……”

就,真的那么大方,直接分我一些功劳么?

玉录玳灿笑:“说什么让呢?分明从开始到现在,你都一直有参与啊,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去吧,去个更适合发挥你才干的地方,别在我身边埋没了你一身所学。”

就好比正饿的时候,天上掉馅饼,直直地进了他的怀里。还肉香扑鼻,时时诱惑着他肚子里的馋虫。

让他的欲.望跟理智随即展开了艰难的拉锯战。

到底无望的奢望还是败在了触手可及的好处下,尼布哈单膝跪地给玉录玳打了个千儿:“如此,卑下这就送格格回府上,您尽管安心休息,余下诸事交给卑下就好。卑下性命起誓,绝不负格格所托。”

玉录玳摆手:“哪儿就那么严重了?你放心大胆的去,办砸了也无所谓的。横竖你跟宝格楚到我身边后,尽皆安心用命,付出良多。只要不是诚心背主,蓄意陷害,我都不会过于追究。”

“生而为人多不容易呢,别轻易拿宝贵生命做保!”

尼布哈重重点头,隔着车门帘子应了一声是。

甚至开始有点后悔刚刚的决定,想说进献水泥的事情又不急,格格咱们还是缓上几日。等您修整好了,再行入宫也不迟。什么抱负不抱负,理想不理想的,卑下觉得在您身边做个侍卫挺好。

可惜还没等他下定决心,马车就已经到了多罗格格府门口。

他们的马车甫一露头,就被一群妇人给团团围住。吓得尼布哈打马拱卫在自家格格马车边,就待拔剑。

结果那群人齐刷刷蹲身行礼,奴婢乃庄亲王福晋/直郡王福晋/五贝勒福晋/七贝勒福晋身边的管事嬷嬷,奉我们福晋之命在此等候多时。特代表我们王爷/贝勒/福晋来向格格报喜兼致谢,感谢格格指点之恩。

隔着帘子都将这番话听了个清楚明白的玉录玳……

额角黑线,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直郡王福晋得喜、五福晋有了孕信、七福晋也传了佳音。连年逾四十的庄亲王福晋都老蚌怀珠,传出了好消息。还有好多当时参加温锅宴的福晋,也都相继开怀。

屈指一算,离着上次玉录玳传授给众人的易孕法子才堪堪两月。参加温锅宴的众家福晋们,就已经有近半传出孕信。

这能耐,简直就是送子娘娘附体!

等尼布哈献上水泥,效果震惊朝野后,玉录玳三个字简直就是大清女子最佳代表。能娶到她,妥妥烧了八辈子大高香。

而有幸娶到却没好好珍惜的?

那绝对就是颅内有疾,缺了不止一根弦儿呗!不然谁能干这傻缺事儿?

这种认知下,傻缺隆科多可不就越发的引人注目?连他终于伤愈奉命去午门守卫,都多听了N多指指点点。频率最多的就是那句:他就是隆科多?看着也不像是颅内有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