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炮灰不想躺平

作者:满汀洲

逼死那肯定是不能逼死的,但堂堂一国之君呢!

好容易放下脸面说要参股挣钱,连自己私库都奉献出来了,你总不好一句怕赔就不带他玩儿不是?

用康熙的话来说就是:不占五十,二十也得有。他堂堂天子,不能跟寻常人般,做个只占百分之一的寻常小卒。

眼瞅着这狗皮膏药是撕不掉了,玉录玳也就不再挣扎。索性噗通一声跪下来:“不敢欺瞒万岁爷,大清船坞厂的资金、场地等问题其实都已经得到了解决。只……”

“缺少大量的人才,尤其是武器与防御方面的。”

“若万岁爷能给臣妇一人,臣妇愿分文不取,直接奉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什么人……”

咳咳咳!

康熙猛咳,险险咽下去了那句到了嘴边的‘什么人那么值钱?居然值一百万两!’,及时改为:“什么人那么出类拔萃,值当咱们和硕襄格格如此看重?”

两成的股份呢,整整一万两的雪花银!

玉录玳垂首,轻声而又坚定地报了戴梓的名字。那个据说在康熙年间就发明了子母炮、甚至连珠火铳,却被南怀仁所嫉,设计流放的优秀武器发明家。

现在的话,他应该还在辽东捡榛子?

玉录玳脑海中开始回忆与戴梓有关的资料,以防备康熙不知道这位到底是谁的时候及时提醒。虽然因为主攻言情的关系,对戴梓这个武器发明家了解较少,但聊胜于无不是?

却不料她这话音一落,康熙就直接凤眼微眯。颇有些研判地看着她:“既然叫得出戴梓的名字,那玉录玳可知他所犯何罪?”

玉录玳眉头轻蹙,作不敢确定的样子:“恍惚记得是私通东洋,但臣妇觉得这里面大有蹊跷。谁都知道,陈宏勋与戴梓素来不睦。那人又曾是伪帝张献忠养子,降我大清后才做了高官。没准心念故朝,不愿见我大清得此兵器天才。私恨国仇之下,这才跟南怀仁狼狈为奸呢?”

“毕竟当初,是南大人主动应承万岁爷制造西洋的‘子母炮’,但可惜学艺不精。反倒被戴梓区区八天就顺利完成,狠狠落了他的面子。使其心怀怨恨,也未可知。而且,南怀仁毕竟外邦之人,未必就肯帮衬大清超越自己的故国……”

为增加自己所说的可信度,玉录玳开足了信服度光环。

就想忽悠康熙直接点头,把被他闲置了多年的武器天才再重新给放出来并委以重任。

却不料康熙直接点头,特光棍地就承认了戴梓并没有私通东洋,而是他借机拿人做筏子。故作一副相信了南怀仁与陈宏勋的样子,趁机收拾了戴梓。

听得玉录玳一脸震惊,满满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直看得康熙瞪眼:“谁让那老匹夫看不见朕如何为江山社稷努力,偏生抓着点细枝末节唱衰呢?称言今岁纳粮难,官止收钱不收粟。举目周瞻四壁空,两岁婴儿难卖鬻。丈夫被吏牵见官,妻儿坐向穷檐哭。你听,你听听,这就是戴梓那厮的亲笔所作。言朕所谓的康熙盛世就是个笑话,实际上还是苛政猛于虎!”

“行!身有大才之人大多恃才傲物,看着他为大清所做的贡献上,朕忍!可那混账东西居然变本加厉……”

提起这事儿,康熙就满肚子火气:“十七年三藩之乱正激烈,葡国国王阿丰肃送来一头狮子。朕为鼓舞士气,将之当成国势强大的证明大力宣扬。结果那混账作了个《西洋贡狮歌》,其中言‘狮能杀兽不杀贼,大官养给夫何益?请将猛将做狮珍,四海烽烟自宁谧。’合着三藩之乱不是吴三桂等狼子野心欺朕当时年幼,反而是朕刻薄寡恩,生生逼反了他们?”

这话说的,简直叫人没法接。

当然康熙也没琢磨叫玉录玳接,只是往事历历在目,便是时隔多年再度想起,他这心里也还是满满的火气:“那混账对我大清诋毁颇多,偏又既不贪财也不好色,想整治都难。”

因此上南怀仁与那张洪勋告发戴梓有私通东洋嫌疑时,他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地下了旨。

本想着小惩大诫一番,结果……

康熙咬牙:“那混账被流放后虽煎熬,但言行不该,依旧写文指点江山,对朕颇多诋毁!没直接一道旨意过去,直接叫他人头落地。已经是朕念在他往年之功了,还想被恩赦?想都别想!”

玉录玳:……

就很震惊。

真·第一次知道,戴梓除了是个被陷害的优秀武器发明家外,还有那么几分现代公知的意思。

瞧那小诗写的,竟叫康熙时隔多年再提起还一脸愤怒。

也是够胆。

大胆求才,结果却求到了皇帝老子的逆鳞上……

玉录玳心里暗叫了声苦,随即乖乖行礼:“臣妇鲁莽,只想着有好船、好货的同时,也得有好的武器装备,这样才能保证安全无虞。要么不做,做就做最好。而戴梓在武器研发方面的天赋,在全大清都是首屈一指的。”

“因此臣妇才敢斗胆,以两成股份换万岁爷开恩,令戴梓加入船坞厂的武器研发相关。却不料……是臣妇的错,臣妇孤陋寡闻,不知他竟然如此偏颇。还请万岁爷雅量包含,权当臣妇没提过。”

“那可不行!”康熙摇头,果断拒绝:“以往琳琅阁日进斗金,朕都羡慕不已。无奈那是你与太子妃合作,朕便再是垂涎,也不至于觊觎孙子彩礼、孙女儿嫁妆。”

“好容易等到你这大清船坞厂广邀股东,共襄盛举了,朕岂能错过?”

“不瞒你说,朕啊,就指望借你这个大老板的光,挣钱分红在小汤山修个行宫呢!”

再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玉录玳连连摇头:“做生意有赢有亏,这次又是全新的领域。未必挣钱,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挣钱。因此上臣妇才将之划分为百股,每股只限定五万两。还……”

玉录玳飞快瞥了康熙一眼,硬着头皮把丑话说在了前头:“还在合同上注明了,自愿参股,盈亏自负的字样。明说了这生意可能会风行四海,财源滚滚,也可血本无归,叫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

“无妨。”康熙笑着摆手:“朕相信你这个点金手的点金能力。”

不过话是那么说,到最后在一百万两银子跟自己那点儿小气之间,他还是坚定地选择了一百万两银子。

一道口谕下去,罪人戴梓就变成了大清船坞厂的武器研究工。

是的,没错。

罪人戴梓。

康·小心眼·熙固执地认为戴梓尚未悔改,不应得到宽恕,但这不妨碍他戴罪立功。

不仅叫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他还不准马儿抱怨!!!

特别的封建□□了。

玉录玳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却是如获至宝般的狂喜:“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妇谢主隆恩。”

康熙笑着表示不用谢,毕竟他的小汤山行宫,还等着大清船坞厂的分红呢!

玉录玳只笑,当即提笔写了份合同,交给康熙御览。等他确认无误后,直接盖上了自己的私印。爱新觉罗·玄烨就成了大清船坞厂的第二股东,只管分红不管经营、不参与管理的那种非执行性股东。

得到了顶尖的武器研发人才,还把康熙的股份压到了百分之二十,玉录玳很满意。

毕竟家天下的封建社会,对方是执掌天下的皇帝老子呢!

一道诏令下去,就是要百分之百,谁又能有什么反抗的余地与实力呢?

终于在九儿子所鼓吹的天下第一挣钱买卖里掺和了一脚,还只用一个罪臣戴梓就换了二成股份。形如无本买卖,康熙也很满意。毕竟按着他的想法儿,能占个一成就不错了……

可以说这君臣两人一番交涉后,都取得了比较满意的结果。

身在辽东流放地,落拓到卖字画为生的戴梓就很迷茫了。没有赦免,没有昭雪。就一名宦官带着圣上的口谕,把他一个人快马带回了京?

万千种类猜测如跑马灯般,在戴梓心中轮番而过,吓得他都很有些瑟瑟。结果……

到了目的地之后才发现,臆想中的帝王之怒、仇人报复统统没有。

一路风尘的他被带进了个富丽堂皇的府邸,甫一进院就被美婢迎进了客院,安排了香汤沐浴、换了毛衣锦袍。

准备停当后,那自称春花的美貌婢女便向他施了一礼:“戴先生请随奴婢来,格格跟郡王准备了酒宴为您接风。”

戴梓满肚子疑惑终于有机会问出口:“还请姑娘相告,令格格与郡王是哪位?此番又因何故唤在下前来?”

春花早得了玉录玳吩咐,此刻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咱们格格闺姓赫舍里氏,因有大功于朝廷被万岁爷特封和硕襄格格。郡王姓博尔济吉特,来自科尔沁。至于何故唤先生前来,稍后您自行问过便是。”

赫舍里,和硕襄格格?

戴梓瞪眼:“莫,莫非是献上了牛痘、水泥、杜仲胶等方,开了琳琅阁、创办多个爱国义学的和硕襄格格么?”

“那可不!”春花骄傲点头,特别与有荣焉的样子:“咱们格格虽为女流,但赫赫之功却尤胜等闲男子良多。全大清上下,谁提起咱们格格,那都得竖大拇指夸句能耐!先生远在辽东,竟也知道我们格格之名么?”

“那是,那是!”戴梓连连点头:“辽东民生艰苦,百姓糊口都难,更没有那个闲钱给孩子发蒙读书。全靠爱国义学免费传授孩子们知识、技术等,两年间惠及无数贫民。很多人家都感念格格恩德,特特为她立了长生牌位……”

但凡夸自家格格的,春花总能听得如痴如醉。

特别轻易地,就对戴梓产生了好感、降低了防备。亏得客院离设宴的地方不远,否则啊,这傻丫头非被套个干干净净!饶是如此,也足够戴梓了然自己此次被唤回来的原因所在了。

于是满心忐忑尽去,秒变高冷疏离不为利益所动的样子。

看得春花好生疑惑。

不过格格说过,这位戴先生是跟黄先生一样的大拿,必须好好敬着,不可有丝毫怠慢。春花也只好保持微笑,当没发现他这态度上的巨大变化般。一路引着人到了目的地,恭声回禀:“格格、郡王爷,奴婢春花奉命将戴先生请来了。”

吱嘎一声门响后,玉录玳与宝格楚双双迎了出来:“戴先生一路风臣辛苦了,玉录玳准备了丰盛的酒席为您接风,快请!”

戴梓躬身拱手:“区区戴罪之身,怎敢劳烦格格如此?只不知格格万里迢迢召区区在下进京,所为何事?”

“传令的天使没告诉你?”得到对方否定的答案后,玉录玳颇为惊异地摊手:“这个,我还当戴先生既然到了这儿,已经接到万岁爷口谕了呢。是这样,本格格与万岁爷跟诸位皇亲们合伙办了个大清船坞厂。”

“旨在打造出一批可以不惧等闲风浪,不必靠风帆船桨等,依然能在水中自如航行的巨轮。而戴先生,就是本格格向万岁爷举荐的武器研发天才。从今而后,您就负责研究更轻便、快捷、杀伤力更强,也更适合安装在船上的武器……”

玉录玳特别开门见山地,几句话就把自己的目的、戴梓的工作范围给说了个清楚明白。

直听得他目瞪口呆:“您,您您您是说,区区在下此番其实……其实是因您的举荐,并得了万岁爷的同意?”

“那当然!”玉录玳点头:“武器研发非同小可,没有他老人家点头,那老虎拉车——谁敢(赶)呢?”

戴梓苦笑:“格格说的是,可……”

“奴才戴罪之身……”

“那就想法子戴罪立功咯!”玉录玳笑:“依先生之能,只要勤钻研、管住嘴,立功不难,把全家老小重新接回到京城也不难的。”

好歹打今儿起就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便是基于同事之意,玉录玳也觉得有必要提醒着他点儿。

别好容易洗白有望了,再几首酸诗下去……

自己遭罪不说,还祸及家小。

“管住嘴?”戴梓一愣,忙拱手:“还请格格明示!”

一直被冷落的宝格楚殊为不悦:“称言今岁纳粮难,官止收钱不收粟。举目周瞻四壁空,两岁婴儿难卖鬻。丈夫被吏牵见官,妻儿坐向穷檐哭。狮能杀兽不杀贼,大官养给夫何益?请将猛将做狮珍,四海烽烟自宁谧。戴先生少点类似的才华,多放眼看看如今大清这盛世江山,还愁没有所得么?”

问,还问个屁的问?

赶着三藩之乱的时候唱这样的反调,没被抄家灭族都是万岁有好生之德了。你丫倒是还有脸委屈呢!

也就是我的格格爱才惜才,才肯冒险替你这个棒槌求情。

一直以为自己如岳飞般被莫须有,简直千古奇冤的戴梓:……

怔愣半晌,显然从未往这方面想过:“这,这写诗作文,直白写实也是错么?”

玉录玳愣:“不算吧。但事有两面,角度不同,看到的事务也不同。譬如同样写秋,乐观豁达的诗人会说皆言秋日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好端端的一个郊游,悲观的就能写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句子来。”

“情绪无对错。但……”

“先生毕竟颇负盛名,一言一行之间,就难免颇具影响力。甚至被有心人当成工具,用在动摇民心甚至煽动反意上面来。”

要知道大清建国数十载,反清复明的声音可一直没停过。也就是这二年江山越发稳固,民心思安。才叫那些个打着匡扶正义名号的组织偃旗息鼓,再无生存余地。

后面的话题过于敏感致命,玉录玳没有直接诉诸于口。

但是她相信戴梓懂。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料,戴梓沉默良久后,噗通一声跪下来:“奴才戴梓,多谢格格点拨。从此鞍前马后,任由格格差遣。”

玉录玳赶紧叫宝格楚把人扶起来:“几句闲言而已,先生何至于此?”

“不!”戴梓摇头:“格格寥寥数言,却解奴才多年心结。真真是……听格格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奴才鲁钝,多亏了格格点拨。”

“奴才……”

“奴才其实忠心可嘉,只木讷口拙。康熙十三年,耿精忠自福建起兵进犯浙江,响应吴三桂叛乱。万岁爷派遣康亲王杰书为奉命大将军,率军赴闽浙地区征讨耿精忠。奴才当即投笔从戎,随军出征。多次参赞军机,并向康亲王进献了连珠火铳。”

所以,您是全身心参加平叛,过后却又暗戳戳作点小反动诗歌么?

玉录玳摇头失笑:“先生忠心,我知了。回头有机会,也会转达给万岁爷知晓。现下,咱们就先入席,别叫黄先生他们久等。”

戴梓欣然点头,在玉录玳的介绍下认识了同来自于江浙地区的黄履庄与一众业界大拿们。

宾主尽欢。

简单地修整了几天后,戴梓就被宝格楚送去了火器营。

是的,没错,火器营。

虽然康熙答应了将戴梓交给玉录玳听用,但火器呢!国之重器的玩意儿,玉录玳哪儿敢随随便便在琳琅庄划块儿地方给他研究?

不怕御史言官的折子如雪片般飞向金銮殿,分分钟埋了她的小身板么?

就是不怕被组团弹劾,也怕有心人见缝下蛆。以她这个点带动便宜大外甥那个面,推演出点儿什么皇太子不甘心多年天下第二,遂借远房姨母之名研究火器蓄意造反的阴谋来啊!

所以干脆她出资金,人力等,借火器营的地方,直接大大方方地摆在康熙眼皮底下。

杜绝所有潜在危机。

万一泄密怎么破?

对此,玉录玳表示无任欢迎康熙重视起火器的研究与普及。顶好从现在开始领跑全球,再无后世那段落后挨打的惨痛记忆。

一切班底就绪,小陀螺般的玉录玳终于可以停下繁忙的脚步。

可把自那日求婚失败后,就一直心里揣了个小兔子般的宝格楚给欢喜坏了。

以泡温泉之名将玉录玳诓进庄子整整五天,才终于把整个和硕襄格格府弄得美轮美奂。就等着玉录玳惊喜一笑,他再拿出雕刻月余的桃花簪,轻轻插在她发间。念两句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的小情诗。

说自己自幼漂泊,最是渴望有个温暖幸福的家。如今寻觅多年,终于找到心中挚爱。不知玉录玳可否愿意与我做对举案齐眉的好夫妻?

轻轻一个好字自唇间轻吐,三生盟约至此签订。

多完美?

宝格楚都忍不住要为自己的谋划点赞。

然而……

一切准备就绪,眼看着大功告成。结果马车甫一回到府门口,两个憨憨就迎面跑回来:“姨母,可等到您了!”

玉录玳诧异歪头:“两位阿哥有事儿?”

“那当然!”胤禟、胤齐齐点头,双双把手中的大红请柬奉上,异口同声说道:“喏,我的结婚请柬,就在本月二十八。姨母可千万记得到场。”

好吧,两位阿哥同年,又素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早在孩提时代就说好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大婚这样的人生大事,也必须要一起的。

天知道他们到底使出了怎么样的水磨工夫,才终于磨得康熙点了头。

玉录玳只掐指一算,本月二十八,还有区区十几天。

她很有必要盘点库房,算算给这两位准备怎么样的贺礼了。于是,送走两位阿哥后,她连院都没进,直接就去了库房。各种查账册,点物件儿。叨咕着九十两位阿哥素来与她交好,他们人生中唯一一次的大婚,她这也不能含糊云云。

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急急转身后,一直同进同出如影子般在她左右的宝格楚这次没有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