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帅帅做的年夜饭十几个菜,每一道菜的分量都不大，就他一个人吃，吃不完就都浪费了。家里没冰箱，剩饭剩菜即使在冬天也放不了多长时间。
那时候的小城里,连冰箱都还没有卖的,即使有卖，他那点钱也买不起。再说电也不便宜，好不容易挣点钱，根本经不起挥霍。
凌国明实在看不下去他故意在他们一家人面前嘚瑟，“呸”了一声转身准备回屋。
凌帅帅也站了起来，他擦了擦嘴巴,进到屋里搬出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套搪瓷小盆,整整齐齐每一只都绘有精美的图案,漂亮又喜庆，亮得直发光。
他把剩下的菜分别倒进小盆里，盖上盖子,放到凉快的地方存放。
凌国明听到声响转回身看,一看不打紧,眼睛都给看直了。那些小盆他再熟悉不过，前段时间他跟张萍去办年货时，在一家卖锅碗瓢盆的店里看刚看过。
当时张萍一眼就看上了，喜欢得爱不释手，可惜他们现在新房还没建好,借住在别人家，加上一套总共十只厚实的搪瓷盆价格也不便宜，才忍住了没买。
回到家里张萍还唠叨了好几回，“哎就是可惜那套小盆了，真是太招人喜欢了，当时买了该多好啊。”
凌国明何尝不是想到那玩意心里就痒痒，但也只好劝张萍，“等过几个月搬新家就买。”
“可是老板说了，总共也没几套，到那时候谁知道还有没有了。”张萍越想越后悔。
后来凌国明再去看的时候，果然已经被人买光了，没想到会在凌帅帅这里看到。
“你哪弄的那些小盆？”凌国明忍不住问。
“买的呗，”凌帅帅对他的问题莫名其妙，“还能从哪弄？”
“多少钱？哪买的？你哪来的钱？”
“……”
怎么这么多问题？凌帅帅回头，正好看到凌国明一双贪婪的眼睛看着那套搪瓷盆，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问题，他笑了笑，“你管那么多？”
这些东西，凌帅帅没觉得有多稀奇，当时只是觉得特别有年代感，同时又很实用，便买了一套，没想到能让凌国明这么眼馋。
凌国明自觉失态，转身回去了，进屋看到还在忙着做饭的张萍，张了张嘴没敢跟她说，不然又要听她念叨个没完。
念叨还是小事，要是让她知道那个瘟神买了一套，她不得发疯？
吃完年夜饭，小城里很多人家会聚到附近有电视的人家看春晚。
林友嘉刚买了二十一寸的大彩电，刚入住的新房也宽敞，所以今年到他家看电视的人格外的多。
他对大家也非常欢迎，人多了屋里坐不下，干脆在院子里摆了许多凳子，往院子里接了个电灯，还弄了几盆碳火让大家烤火取暖。
这还没完，还拿出干果糖果出来招待大家，弄得整个家里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凌国明一家四口自然也不例外，匆匆吃完饭就去林家去了。
家里只剩下凌帅帅一个人，倒是清净了不少。趁着天还没黑，他准备出去外面溜一圈，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新年，他想看看这里的年味是什么样子的。
街上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热闹，想必大部分人已经去了有电视看的人家，即使还有几个零星的人走在街上，也都是正在赶去别人家看电视的路上。
凌帅帅自觉无趣，想着去中心广场转一圈就回家，不料刚到中心广场，就看到乔巧和乔桥姐弟俩坐在广场边的石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
“在这干什么呢？”凌帅帅好奇心起，走过去问。
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接着乔巧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视而不见，乔桥站起来，眼睛里掩饰不住有些兴奋，“凌哥？你要去哪里？”
“哪也不去，出来转转。”
“你不去看电视吗？刚才罗华他们都去了。”
有电视的人家，没有人家会欢迎罗华他们那样的人，只是人一旦死皮赖脸起来，脸皮薄的人就没什么办法，尤其大过年的，那些人家也就不太管他们，只要他们不闹事就好。
“没兴趣。”春晚的节目单凌帅帅都知道，那些节目他上辈子从小到大没少在电视台的重播上看过，再看一遍已经乏善可陈，尤其现在的电视画质那么差，“你们怎么不去呢？还是在这等谁？”
乔巧伸手拉了拉乔桥，自从凌帅帅变成地痞流氓后，她跟乔广发一样，一直都管着乔桥，不让他跟凌帅帅走得太近，怕被他带坏，“走，回家了。”
“回家干什么？太无聊了，再坐一会吧。”乔桥抱怨道，“我的录放机不让我玩，鞭炮也不让放，这年过得真没意思。”
乔广发不但把录放机没收锁着，鞭炮也锁在柜子里，要等十二点新年钟声敲响才让放。
他们家两个孩子上学，经济压力挺大，鞭炮也只买了一串一百头的小鞭炮，只等着十二点的时候放响意思一下。
“就知道玩！”乔巧站起来拉着乔桥就要走，“回家写作业去。”
“写作业？！”乔桥一听都要疯了，“过年还写什么作业？你还不如杀了我。”
“过年还写作业确实太不人道了。”姐弟俩在那里僵持，凌帅帅突然开口，接着问乔桥，“你爸妈呢？”
“他们去别人家看电视去了。”
“你怎么不去呢？”
“不想去，”乔桥显然还对乔广发锁了他的录放机耿耿于怀，赌气道，“这年我也不过了，没意思。”
“那你呢？”凌帅帅转头问乔巧，“你怎么也不去？专门盯着你弟弟？”
“关你什么事？”乔巧没好气道。
“她啊，”乔巧不想说，乔桥接过话说，“陈小芳去找林友嘉了，她不想去当电灯泡，所以就把我看着，搞得我也失去了人身自由。”
“又不是只有林家有电视，”乔巧切了一声道，“我要想看电视我不会去别家吗？蹭别人家电视多没劲。”
“那你也别老管着我啊！”
乔桥嚷完转过来问凌帅帅：“凌哥，要不我去你家玩？录歌怎么样？”
“大过年的录歌？你还不如杀了我。”凌帅帅故意模仿他的话，“不过来我家玩可以，我带你放烟花。”
“烟花？”乔桥眼睛一下就亮了，对于那时候的小孩，几个鞭炮就能玩得很开心，烟花那是奢侈品一般的存在，“你买烟花了？”
“买了，等天黑了就放。”
“好啊！”乔桥虽然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但身高已经高出乔巧不止半个头，她想拉他根本拉不住，一下就挣脱了她的手，“走吧走吧。”
“走。”凌帅帅转身往回走，乔桥跟在后面。
乔巧一看就生气了，在后面厉声喊：“凌帅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