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谁打？”乔桥好奇问。
听筒里传来“嘟——”的长音,凌帅帅比了个“嘘”的手势。
“嘟——嘟——嘟——……”
电话拨通了好半天也没人接，凌帅帅挂掉，改拨BP机号，播完后站一边等。
乔桥再次问,“给谁打电话啊凌哥？”
“还记得金矿卖电器的老板吗？”
“记得啊,”那可是乔桥人生第一次挣钱，一辈子都记得，“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他有车。”
话音刚落，电话响了。
“喂，是徐老板吗？”凌帅帅接起电话。
“你是？”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徐老板的声音极具辨识度，凌帅帅一下听出来了,“我是过年前跟你卖电器的凌帅帅，你还记得吗？”
“哦~记得记得,”徐老板一听笑起来,“怎么可能不记得，你找我有事？”
“有点事，”凌帅帅直接道,“你还在金矿吗？”
“没在金矿了,在你们这边呢,本来想找你来着，没有联系方式，”徐老板最近大概心情很不错，说着又笑起来，“没想到你打过来了。”
“在我们这边？那太好了,”凌帅帅不绕弯子，直接说事，“我想租用一下你的货车，不知道方不方便？”
“哦租车啊，你什么时候要啊？”徐老板问道。
“明天，之前备好的车临时出了点问题，所以有点着急，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去找你。”
“哎哟，那真是不巧，”徐老板遗憾道，“明天刚好我要去省城拉点东西，改天行吗？”
徐老板说不赶巧，凌帅帅却觉得巧得不能再巧了，“你明天去省城啊？我们就是想租你的车去省城。”
“啊？是吗？哈哈真的假的？”徐老板大笑道，“那倒是可以顺路去，你在哪个位置呢？约个上车地点吧。”
“你告诉我你的位置，我现在过去找你吧。”
“好啊。”
时间不算晚，徐老板给了个地址，凌帅帅带着乔桥直奔过去。
徐老板所在位置在小城边上，好在整座城呈长条形，侧边离他们也不算远，没半小时便来到目的地。
这里是以前小城里的一个粮管所，专门储存每年公粮的。
一栋两层的楼房很大，楼上楼下各五间房，每间也都不小。
楼房前面是一个大院子，门口两扇结实的大铁门。
大铁门上了锁，里面点着灯，不太亮的白炽灯光照出来，院子里刚修剪过的青草，给院子减少了几分荒凉感。
院子的一角停放着一辆小货车，乔桥第一时间看到，激动指给凌帅帅看，“凌哥你看！车！”
凌帅帅抓起铁门上的大锁，往铁栏杆上敲了几下，突然一只大狗从门边角落里蹦出来，发出几声吠叫。
吓得乔桥赶紧躲到凌帅帅后面，凌帅帅定睛一看，一条大黑狗拴在角落里，凶猛异常。
“是小凌吗？”徐老板从楼上的一间屋子出来，探头往外看，“挺快的啊，看来离得确实不远嘛。”
“是啊，挺近的。”
徐老板出来打开门，把两人请进屋里坐下，还客气给沏了茶，才问凌帅帅，“你也要去省城啊？有什么事吗？方不方便讲？”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去录歌。”凌帅帅道，“还好赶上你也要去，不然就去不成了。”
“录歌？录什么歌？”
“上次我们搞了个音乐节，没想到被省里的文|化部门看上了，让我们去录磁带。”
“真的假的？”徐老板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那可不得了啊！那你们就是歌星了。”
“没那么夸张，”他这夸张得让凌帅帅哭笑不得，“文|化部门里面有个老师专门收集民间音乐的，正好碰上了而已，跟明星没什么关系。”
“谁说没关系，说不定以后我都能卖你们的磁带了，真厉害，”徐老板好像比他们还要激动，看了眼乔桥，“上次听这位小兄弟唱歌我就知道，一定能当歌星。”
乔桥有点不好意思，凌帅帅换了个话题，“徐老板什么时候来的？以后准备在这里发展了？”
“没来几天，”徐老板指了一圈看起来有些空的房间，“你看这里还空着，我租下来要当库房的，明天去进点货。”
凌帅帅点点头，看来这家伙确实要在小城扎根了，“你这生意做得够大。”
“嗨，大什么啊，我也是把家底都掏空了，才把这间老粮管所租下来。”徐老板谦虚道，“这几年到处漂也漂累了，我看你们这里很不错，就选了这里。”
“以后还卖电器？”凌帅帅问他。
“对，”徐老板打开话匣子后就停不下来，上次还没发现他这么多话，“往后电器需求会越来越大的，你看那些家电，以后每家不都得有几样的？还有小的BP机什么的，以后也会人手一部的，可卖的东西太多了，这真是个好时代啊。”
“你真有眼光。”凌帅帅笑了笑，没好跟他说BP机用不了几年就会被淘汰。
他很想进入正题，说说明天坐车的事，无奈徐老板好像还没闲聊够，便不好打岔。
乔桥心里也着急，他们聊的话题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心思早已飞到院子里那辆货车上去了。
徐老板接着道：“还有那些有点钱的，就得配大哥大，那玩意我是没实力，不然也得卖。”
“那个确实，没有很强大的实力玩不起。”凌帅帅也没说大哥大以后会跟BP机一样的命运，很快就会被淘汰，这种当下很潮流的东西，说了人也不会信。
当时大哥大一台就要两万多，买得起的人少之又少，都是有钱人的身份象征，别说卖了，进十台货就要二十几万，小城市里开店的本就不富裕，谁卖的起？
“小凌你有没有兴趣？”徐老板毫无征兆突然问凌帅帅，“跟着我干怎么样？”
“……”凌帅帅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不瞒你说，我把这么大个老粮管所租下来当仓库，是想在这里开一个总店，在下面的各个县城开分店，现在还缺一个得力的帮手，上次在金矿见到之后，我就觉得你特别合适。”
徐老板接着道：“其实你要是不找我，我过两天也会找你的，没你电话我也会到处问。”
“这个…我还得再考虑考虑，”凌帅帅没有跟他干的意向，只是他突然提出来，自己也不好当即拒绝，“等从省里回来再说吧。”
“也行，我这个人说话直来直去，所以见到你我就直说了，”徐老板道，“你慢慢考虑不着急，回头我再给你讲讲具体计划什么的。”
“成。”
“哦对了，明天去录歌就你们两个人呗？”
他可总算想起来了，凌帅帅道：“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六个人，还有些行李。”
“哦八个人啊？那我的车坐不下啊，那么远的路坐后面不太行吧？”徐老板挠挠头表示很不好办，“而且去的时候是空车，回来装满了货就……”
“没事，”凌帅帅道，“我们明天不回来，得再省城呆几天，就坐后面车厢吧，累就累点，没关系。”
“哦只去不回那还行，行李多吗？”
“不多，几样乐器，洗漱用品，换洗衣服，也就这些。”
“哦…”徐老板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把车开过去，把你们的行李先装上，明早天一亮就出发了，省得耽搁。”
“可以啊，那请徐老板开个价吧，我们一共八个人加一点行李，多少钱？”
“钱不钱的再说吧，”徐老板慷慨地挥了挥手，“反正我也要去，顺路的事，帮我随便分摊点油钱就行。”
“那就谢了。”
段老头他们一群人等了好久没等到凌帅帅和乔桥回来，时间越来越晚，他们越等越着急，加上喝了酒，困意开始上头，干坐着硬撑非常难受。
“苏老师你回去吧，不用跟我们在这耗着。”段老头几次让苏老师回家。
苏老师却不走，非要跟他们一起等，“没关系，等他们回来，实在不行我也好通知高老师。”
正当他们焦急万分又完全不指望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汽车轰鸣声，然后停在了门口。
几人面面相觑，苏老师跑去打开门，一辆货车停在门口，凌帅帅和乔桥从车上下来。
“谁的车？哪弄的？”苏老师跟着激动，问凌帅帅。
段老头他们也冲出来，几颗脑袋同时从两扇门中间挤出来看，每张脸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弄到车了？”
徐老板熄火下车，凌帅帅请他进家里坐，他第一眼一看，门口挤着那么多颗老头的脑袋，一眼还差点数不过来，大晚上的吓一跳。
跟着凌帅帅进到家里，徐老板才发现有六个老头之多，外加一个年轻的女人，加上凌帅帅和乔桥是九个人，不过那几个老头肯定不是，他问凌帅帅：“小凌你不是说有八个人要去省城，人没到齐吧？明早都到你家汇合吗？”
“就这些人了，”凌帅帅给他示意，“除了这位苏老师外。”
“？？？”这还真是出乎徐老板的意料，“这几位大哥跟你们俩？”
“是啊，他们乐器玩得好。”
“哦对，你说过，是录民间音乐。”徐老板看了看几位老头，有些顾虑，“只是这几位大哥坐车厢后面，那么远的路受不受得了？”
“让他们轮流坐前面吧，”这个问题凌帅帅此前也想过，这几个老头子别看年龄不小，但个个都是老当益壮，能蹦能跳，体力不比他差多少，“我和乔桥站后面，应该可以的。”
“怎么会受不了？”段老头看了眼大门外的小货车，发话道，“后面车兜里站一天都行，比坐前面强，前面还容易晕车。”
“就是就是。”其余几个老头附和道。
这种小货车副驾驶可以坐两个人，让六个老头轮流，全程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可以坐着，能减轻不少辛苦。
后来凌帅帅才知道，这些人没怎么坐过车，坐一次晕一次，站在货车或者拖拉机的车兜里没事，一坐到客车或者四周不够开阔的副驾驶，他们很快就受不了。
大家把行李都搬上车，跟徐老板约好明早出发的时间，便各自回家休息。
凌帅帅再次叮嘱大家，带好身份证，钱多少也带点，关上大门，自己也准备洗漱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