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蕾本来也想感谢一下凌帅帅,在她打盹的时候给她披上衣服关了门窗，但她又不是百分百确定是他，因为公司里的人关系都很融洽，其他人也是有可能的,便干脆跟让她招人一并感谢了。
童小蕾虽然每天顶着一对熊猫眼,但她从来没有觉得累过，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每天都充满动力，也就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打盹眯着了。
现在凌帅帅强迫她回去休息，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才觉得浑身都是疲惫感。
她回想起这段时间充实的工作,还有因为工作需要，每天新学到的东西,觉得这段时间虽然不长,却比她自己开店那几个月的成长和收获还要多得多。
突然有点被自己的努力感动到，也很感激凌帅帅给她提供了一个这么适合她的平台。
又想起刚才凌帅帅“勒令”她必须招两个人，她又有点为难起来。
她知道接下来会有很多活,也知道凌帅帅让她招人也是因为有很多活要干,但是她心里总有那么一点不得劲。
几次公司聚餐的时候,梁小华和何云兵他们营造出来的那种竞争氛围历历在目，现在三个子公司，三个负责人，可以说谁都不服谁，谁都卯着劲要当第一,要给公司挣业绩。
她倒没有想过当第一的事情，可她也不想拖后腿不是，现在就数她负责的旅游这一块不挣钱，不挣钱不说，还老往里面投钱。
她不想非争第一，也不是想证明自己多能干，就想着能做出点成绩，对得起自己热爱的事业，也对得起信任她的人。
……
童小蕾补足了睡眠，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精神好多了，熊猫眼也消失不见。
她把拟好的招聘启事拿给凌帅帅看的时候，没想到凌帅帅又给她提新要求，“以后都保持这个精神面貌，回头要接待游客，顶着一对黑眼圈可不行，影响形象。”
“……行。”
看完招聘启事，凌帅帅脸色又沉了下去，“你打算招临时工？”
童小蕾忙解释：“因为暑假确实会比较忙，等忙过暑假再看情况……”
“你不用解释了，”这次凌帅帅直接站了起来，对童小蕾道，“到外面说。”
办公室里声音一大，所有人都能听见，童小蕾意识到这回凌帅帅是真生气了，接着解释：“忙过暑假后，如果还需要人，我会优先考虑给他们转正的。”
一直走到公司门外，凌帅帅一句都话没说。童小蕾以为他要发脾气，已经准备好了挨骂，乖乖站在他前面。
没想到这次凌帅帅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淡然，说话语气也特别认真，他对童小蕾说：“你不能有心理包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的想法是错的。”
“老大批评的是。”他说错就错吧。
“你可能没意识到，所以我得好好跟你讲讲我是怎么想的。”凌帅帅继续道，“你觉得你负责的业务没挣钱光烧钱对吧？那我告诉你，烧钱就对了，做旅游一开始都是烧钱，不想烧钱你就别做旅游。”
童小蕾点头，做什么都需要前期投入，这点她当然懂。
凌帅帅接着说：“你别看现在小华他们业绩很好，以后说不定还得靠你这一块来带动，你现在觉得投入大，以后的产出也不是他们能比的，根本用不着有心理压力。”
“我知道了。”童小蕾终于回应了一句。
“我还没说完。你不会对暑假后的业绩没信心吧？担心忙完暑假人手就空出来了，所以想招临时工，但我这里有一条原则，永远不招临时工。临时工他能认真给你干活吗？干完活就走了，回头出了什么事找谁去？”
童小蕾：“嗯，那我改一下招聘启事，招正式员工。”
“你就放心招人吧，一定要招好的，不要将就。”凌帅帅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暑假后我保证游客只会比暑假还多。真要万一没活干也没事，何云兵那边还缺人呢，到时候转个岗不就好了。”
说到这里，童小蕾终于放心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谢谢老大，确实是我想得不够长远。”
“你想明白了就好，”凌帅帅长出一口气，“苦口婆心说这么多，可把我累死了，还好没白说。”
“辛苦了，我去给你买瓶饮料。”童小蕾说着转身就钻进了旁边的一家小卖铺。
很快拿着两瓶汽水回来，递给凌帅帅一瓶。是那种玻璃瓶的冰镇过的汽水，店家已经把瓶盖给打开，插了根吸管。
凌帅帅接过来喝了一口，炎热的初夏顿时凉快下来，说话太多导致干燥的喉咙也舒服了，“谢谢。”
“不客气。”
半瓶汽水喝下去，凌帅帅突然道：“给你说个新词，回头有时间再细说。”
“什么新词？”童小蕾问。
“全域旅游。”
全域旅游这个概念是二三十年后才提出的全新概念，简单来说就是在某个特定区域，以旅游业为基础，整合该区域各方面的资源，带动整个区域发展。
二三十年后之所以提出这个概念，是因为旅游业发展到了一定瓶颈，很多东西已经过时，跟不上人们的需求，同时与其他行业结合也不紧密。
凌帅帅觉得这个新概念放在现在不但不嫌早，还能少走弯路，虽然现在没有互联网来串联信息提高效率，但理念是一样的。
“全域旅游？是什么意思？”童小蕾按照字面意思思考了几秒钟，不是很明白具体含义，问凌帅帅，“这个’域’字是指哪方面？”
凌帅帅把基本概念给她讲了一遍，然后说：“这个东西不着急，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有空的时候可以想一想，看看哪些东西可以优先跟旅游结合，以后你负责的这一块就是咱们公司的核心和基石，所有业务都会围绕它展开。”
“好的。”童小蕾现在更加理解为什么凌帅帅要苦口婆心劝她半天了，原来她负责的子公司那么重要，她也不会再为还不挣钱惭愧。
尤其听了全域旅游这个新概念，她觉得未来的发展不可限量，充满着无限可能，让人浑身都充满力量。
她同时也有点奇怪，这么高端的理念凌帅帅是从哪里学的？
她自从入职以来，每天不管多忙多累，回到家都会抽时间学习新东西，还买了不少相关的书籍，就没见过有这种提法。
难道是自己想出来的？那这家伙也太厉害了吧。不过也不是没可能，这人反正时不时就会给人带来惊喜，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又会想到什么先进的点子。
……
童小蕾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好不容易招到一名新员工。
现在他们想招大学生是不可能的，大学生本就不多，毕业以后都有金饭碗，不可能来。
光凌帅帅必须高中以上学历的硬性规定，就已经很难招了，何况现在离去年的毕业时间已经过去近一年，新的一批毕业生又没离校。
招了新人抓紧时间做完培训，暑假也如期而至。
童小蕾带着两个下属每天只顾得上忙接待游客的事情，上次说的新概念完全没时间去思考。
她只能处处留心，在接待游客的过程中多做记录，多发现问题，以便后面有时间了可以复盘总结，然后再把新理念结合进去。
接完几波游客，接着迎来的是来写生的大学师生。
他们呆的时间长，每天写生的地方也不仅限于那几处景点，街头巷尾的地方，只要他们觉得合适，都可能会就地呆上一天半天的。
所以他们只要求第一天童小蕾能带他们熟悉环境，后面都自由活动。
童小蕾带着一行人，从客栈出来，先熟悉小城的街道小巷，他们对这种古朴的画风很感兴趣，边走边看走得很慢，当穿过那个中央广场时，就见广场一侧围满了人。
“这是在做什么呢？这么多人。”有人问道。
童小蕾最近忙得几乎要忘了世事，看了几眼才想起来，“应该是中高考成绩出来了，这里每年会贴成绩单。”
难怪那么多人围观，来写生的大学生非常感兴趣，他们也是这么考过来的，想看看这地方的分数怎么样，“是吗？那咱们过去看看吧。”
说着一群人就小跑着过去了，童小蕾不得不跟他们一起过去。
抬头看上面张贴的，高考成绩还没出来，只有中考成绩榜单。
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童小蕾第一眼就看到那个第一名，除了总分外，还详细到各科成绩，在最右侧，又特意标了个备注，地区第一名。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除了相识的人在议论自己孩子考了多少分数和第几名外，议论的焦点自然围绕着那个第一名。
而且是全地区第一名，这在全小城，已经有几十年没出现过了，也难怪还特意标出来显摆。
只是童小蕾看到那个名字就很奇怪，人群里很多人也在叽叽喳喳说，那不是小凌老板吗？他怎么也参加了中考？
“是同名吧？”有人道。
“不是同名，就是他。”在场的正好有今年的毕业生，他们回答道。
？？？童小蕾有点凌乱，这怎么回事？
她带的那群游客里，也有人奇怪问她：“童经理，那个不会真是你们老板吧？他怎么…他才初中毕业？看着也不像啊。”
“不是不是，”童小蕾赶紧解释，“只是同名同姓。”
还好这群人只对高考成绩感兴趣，中考已经离他们有几年时间了，看一眼也就离开了，不然眼看那些在场的初中毕业生马上就要过来纠正她。
带完游客回到公司，童小蕾试探着问凌帅帅：“老大，广场上的公告栏你看到没？那个中考第一名名字跟你一模一样。”
“那就是我啊。”凌帅帅回答。
童小蕾本想先套一下话看看，没想他回答得如此直接，问他：“你为什么还去参加中考？不会是为了赶上大家的学历吧？那你以后还得再拿一个高中毕业证才行。”
凌帅帅：“呵，不就一个高中学历，动不动在我面前显摆。”
“至少比你的初中高一级啊。”玩笑归玩笑，这件事童小蕾还是很好奇，接着问他，“你都超龄了，学校为什么还同意让你参加？”
“因为我能考第一啊，”凌帅帅脑袋一扬，拽兮兮的，“全地区第一名了解一下。”
“……”童小蕾无言以对，他说的倒是不假，全地区第一，几十年才有这么一次，她要是校长，也会破格让他参加的。
这还只是按地区统计，如果按省统计，应该也能排很靠前，他的分数她也看到了，几乎就没怎么丢分。
“那你以后还要参加高中的会考吗？还是要参加高考？”童小蕾问他，“你初中能自学到这个程度，高中自学肯定也不会差的。”
“参加高考吧，”凌帅帅回答得轻轻巧巧，“顺便考个大学也不错。”
“你这么看重学历啊？”童小蕾有些不解，“其实你现在事业也做起来了，懂的东西也多，还想学东西也不是必须考大学吧。”
“你说得对，真想学东西随时随地都可以，不是非得在学校里。”凌帅帅道，“不过学历确实也会限制一些东西，如果很容易就能拿到，当然得去拿。”
童小蕾真的受不了他了，“知道你厉害行了吧？再厉害也没必要总挂在嘴上说吧。”
“谁总挂嘴上了？我就说一下这个道理，一个东西有用，也不违法，而且又容易得到，那干嘛不要呢？是吧？”
“……再见。我要干活去了。”
童小蕾现在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他要是以后真去考大学，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她已经见识到了，他就是这么奇怪，而且说出来的话还总能做到。
自从那个成绩榜单贴出来后，凌帅帅就开始不得安宁，接着罗华他们也来了，对凌帅帅好一顿吹捧。
自己有时候傲一傲还好，真被一群人天花乱坠吹彩虹屁，他还真有些难以招架，赶紧弄了几壶酒把人打发走了。
然而这拨人刚打发走，乔桥又来了，兴奋得好像考第一名的是他自己一样。
他也带来了一个自己的好消息，以他的成绩，以艺术生的身份上高中完全没问题，还说要不是家里忙着给他庆祝，早就来祝贺凌帅帅了。
“恭喜你啊，”凌帅帅对他说，“回头可以跟我一起上高中了。”
“你还要上高中？”虽然考了第一名，但乔桥以为他考完也就结束了，完全没想到他还要继续，“如果上高中的话，你应该会去最好的高中吧，那就不可能一起。”
“不去，就在咱们这里上。”凌帅帅道，“我已经跟校长说好了。”
“真的？太好了！没想到咱们要一起上高中。”乔桥开心得哈哈大笑，笑到一半戛然而止，“不对，你去上学，那你公司怎么办？”
凌帅帅：“一边开公司一边上学啊，互不影响。”
“……凌哥，你太骄傲了，这样不好。”
闲聊了一会，乔桥又道：“凌哥，上次不是跟你们说我姐老去省城么？你猜她去干什么了。”
“干什么？”凌帅帅随口问。
“演电影。”乔桥道，“她说跟一家什么影视公司签了约的。”
“这么厉害。”凌帅帅不禁想起上次在电影学院门口看到乔巧的情景，她动作还挺快的，都变成签约演员了。
“那个很难签吗？”乔桥问他，“听她说起来好像也不难的样子。”
“签约肯定不容易，”凌帅帅道，“十个人竞争能签一个就不错了。”
“难怪她现在看起来比以前拽多了。”乔桥忍不住吐槽，接着说，“不过她刚回来看到外面贴的成绩单时，还是很震惊，一到家就问我那个第一名是不是你。”
凌帅帅打趣道：“她都当演员了，我考个中考而已，有什么好震惊的？”
“因为分数高吧，”乔桥说，“其实大家都很震惊，全地区第一诶，我爸说这种成绩不是努力就能得的。”
凌帅帅差点被逗笑，乔桥接着神秘兮兮地说：“凌哥，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姐最近好像特别关注你的举动，自从她连课都不上以后，她对我和我爸妈都好像不太在乎，但是每次回家都会问我你在干什么。”
“是吗？”凌帅帅越发觉得那个乔巧不简单，不知道她现在的芯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关注自己的动向意欲何为，他故作不在乎，对乔桥道，“你跟我这么告密，不怕她骂你啊？”
“不怕，反正这也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就是随便跟你聊天而已，再说她也不会知道。”乔桥还是太天真，而且显然对他姐有误会，接着说，“还有，你们俩不是小时候就互相喜……”
“咳咳…”越说越离谱，凌帅帅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乔桥：“好吧，你还不好意思啊？”
凌帅帅：“你懂什么，我要干活了，不陪你聊了。”
乔桥站起身要走，突然又坐下来道：“对了凌哥，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前几天我看见你们发的传单了，你们现在在找签约歌手？”
“是啊。”凌帅帅道。
这是最近他让何云兵的文化公司着手办的事情。
“那你看我行不行？”乔桥眉头都皱起来了，显然充满了期待，“哎，我姐都当演员了，我要是也签约当歌手，那该多好啊。”
最近何云兵又扩宽了业务范围，经常会接一些活动，需要本地各色有绝活的人，其中就包括歌手。
尤其暑假开始这段时间，童小蕾那边一拨接一拨地接待游客，游客白天有地方玩，到了晚上就稍显无聊，何云兵便开展了一系列表演节目。
乔桥就是看到何云兵发的招人传单，加上见到他姐成了签约演员，所以才动了心。
“你现在才刚初中毕业，年龄还小，想当歌手也不用这么着急。”凌帅帅对他说，“你要是真想签约也行，回头等你开学了，我先问问学校再说，别到时候学校不同意。”
“学校同意你就同意对吧？”乔桥看到有希望，一下又高兴了。
凌帅帅：“还得何云兵也同意才行。”